第七十六章 化木
好吵…… “这”是哪里? 什么也“看”不见。 什么也“听”不到。 … “我”是谁? … 好吵。 是谁,谁在那里? 疼,好疼,这是“疼痛”的感觉吗? 一片混沌之中,随着意识的复苏、回归,渐渐的有了不一样的“色彩”。 在一片深深浅浅的绿光中,有一个存在是如此特殊,不容忽视。 那是一团白色的光,但是并不如绿光那么纯澈,镀着一层蒙蒙的灰,似乎有几缕黑色杂糅在其中,给人不太舒服的感觉。而这团光的内里,还有金色和银灰色的光,像呼吸一样博动闪烁,给人危险的感觉。 痛楚,似乎就是这团光给予“我”的。 趋利避害刻在每一个生物的本能里,“我”自然而然地感到了愤怒,以及想要排除威胁。 光团之中分离出了金色和银灰色的小光点,快速的朝着我这边飞来。我本能地知道,就是这些光点会给我带来痛苦。 我企图阻止,当这个念头产生的时候,我确实感觉到身体的一部分发生了变化——它们以不低于光点的速度在移动,并且迎击上了光点!有的碰撞到了一起,有的错失了,没有被阻拦下的光点击中了我的“身体”,产生了尖锐的疼痛…… 疼痛使我更加愤怒。 情绪的激动,好像让感官越发的清晰生动,我可以感受到的信息越来越多,我cao控的“肢体”也越发灵活有力。 于是我可以更加得心应手地欺负那个带给我痛苦的光团。 “它”的防守和攻击都十分厉害,不过准头却并不怎么样,击中的都是一些无伤大雅的地方,总是打不中我的“本体”。 最后当然是我更厉害,我抓到它了! 嗯……这个光团是“热”的。 和我触碰到的其他东西都不一样,说不上多舒服,但是还蛮新奇的,让人想要触碰更多,了解更多。 而越是触碰,我发现,原来这温度也是有差别的,有的地方温凉,有的地方简直炙热。说实话,太高的温度对我来说并不舒适,但倒没太大影响,只是很好奇——这光团最热的地方在哪里呢?是中心处那闪烁的金色和银灰色的光芒吗? 【嘶——】 该死,它又弄疼我了。但这一次没有光点飞出来啊,它是怎么伤害到我的?不过也没什么威力就是了,跟挠痒痒差不多。 越靠近中心,就越来越热了呢,不过怎么变得黏答答起来了?滑溜溜的,又湿又热,感觉说不上是好是坏…… 好吵!它真是越来越吵了。 它在吵什么?奇怪的声音,陌生又好像很熟悉。 茨…昂…殊? 苍殊? “苍殊!” “苍殊!!”段枢毅吐出嘴里的藤蔓,用尽力气呼喊,缠绕得越来越紧的藤蔓像是要绞死猎物的蟒蛇,挤压他胸腔的空气,简直快要爆炸了!好痛苦! 快醒醒啊!混蛋小崽子你给我睁开眼睛! “小殊!” 小,小殊? ——“小殊。” 好像从意识的遥远彼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只是一句稀松平常的呼唤,谈不上温柔,又无比温柔。 ——“小殊,起床了。” 咔啦,咔啦,咔啦卡啦……有什么在脱落。 “我”终于睁开了眼睛,那些浑浑噩噩、迷迷蒙蒙的感觉刹那如潮水般褪去,视野中的一切都具象而鲜活起来! 硬质化的树皮从半边脸颊开始慢慢一块块脱落,露出了树皮包裹下的半只眼睛,如同清晨刚刚睡醒睁开眼一样,迷茫渐渐退去,焦点开始凝聚。 “唔唔,哼…唬(苍殊)!” 段枢毅看到苍殊终于从那种人不人树不树的鬼样子脱离出来,松了口气,然后才开始恼恨自己现在的境遇,可是再羞恼,他也不得不主动去引起苍殊的注意——他快要支撑不住了! 视线逐渐清晰,苍殊眼前光影斑驳,因为有许多枯枝败叶遮挡在了他的眼前,青灰色的荆棘像牢笼一样将他锁在其中,不过这只是看上去如此,实际上这些荆棘和树木是在为他建造安全的堡垒,做他的骑士。 他听到了人的声音,一个念头眼前的遮挡就退开了,不可描述的场景立马映入眼帘,惊得苍殊瞬间精神了! 在他眼前,十几米远的前方,段枢毅被好几根藤蔓缠住四肢托举在半空,身上的衣服勉强算是还穿着,就是有好几处破损,以及好几处可乘之隙都被钻进去的藤蔓撑得扭曲变形…… 苍殊不清楚这些藤蔓对boss大人做了什么,但一定不会好受就是了,尤其是那一根有婴儿小臂粗的、钻进了段枢毅喉咙的藤蔓,看着就可怕,看段枢毅这般心性坚毅的人都被逼出了生理眼泪,还有从合不上的嘴流的到处都是的涎水……苍殊可从没见过这样狼狈的段枢毅。 苍殊对SM不感兴趣,看到这一幕也不会觉得多兴奋,他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 哦豁。 因为很显然的,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自己,尽管是无意识的。 这绝壁是要被削的吧? 亡羊补牢,为时不晚,苍殊立马cao控藤蔓退出来,这时候他惊奇地发现这些藤蔓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藤蔓所触即为他的触觉,湿热的,紧致的,这些感觉都清晰地传递给了他。包括衣服里面的情况,也都如实反馈了回来。 Emmm…… 木系异能虽然还是发生了进化,但居然被蝴蝶得进化方向都不一样了吗? 原着里韩辰东的木系异能进化是和灵泉发生了联动,从能量态异能逐渐转变为可以实质化真正的植物,也就是变得可以吃,可以枯荣播种生生不息,真正一步步朝着造物的逆天道路上走了。 而自己异能进化的方向貌似是和植物更加共通了,甚至于,自己差一点就化身为了植物。且不说刚才丧失了人类的感官是怎么回事,就只说现在,自己对木异能的使用和对植物的cao控显然更加如臂使指了。 企图从喉咙钻进段枢毅食道的藤蔓退出后,生物会本能地开始吸气,吸气过猛让段枢毅剧烈地咳嗽起来,更难受的是胃部翻涌起了严重的恶心感,酸水直接涌到了喉咙,他控制喉部的肌rou不让自己吐出来,但还是忍不住干呕了好几下。 硬质化的树皮已经从脸部褪到了胸膛,苍殊伸出双臂,交接过藤蔓托举过来的段枢毅。 “段枢……” 苍殊名字还没喊出来,就被段枢毅抵住了胸膛推拒开,然后不顾他的挽留,踉踉跄跄地从苍殊的怀抱里跳下来,双脚落地还差点软倒,硬是撑住了,背对着苍殊跌撞地跑出好几步,然后实在支撑不住地跪倒下来,捂住自己的嘴,命令而又带着恳求的:“转过去,别看。” “我……” “转过去!” “好吧,我转过去,不看。” 段枢毅听到后面草叶摩挲的声音,终于再也受不住地呕吐出来。 让人反胃的声音和气味从身后传来,苍殊并没有感到什么嫌弃,他在回想刚才自己变成一棵树时的感受,那可能是绝无仅有的体验了吧,不论是对掌握万物生还是【读】,一定都大有裨益。 还有,那时“看见”的光团,应该就是段枢毅了吧,他在植物眼中,就是那样的吗?不愧是反派boss,充满了不祥而危险的感觉。至于那金色和银灰色的光芒,想来就是金系异能和磁异能了。 ……话说,段枢毅当时是特意避开攻击“我”的本体吧,明明自己再晚一点醒过来,他可能就要被藤蔓开膛破肚了。 不愧是75%的好感度,都能让boss大人为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了。 苍殊敛了敛眸,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咔啦咔啦,树皮还在往下掉。苍殊看了眼自己的脚,竟然也变成了树根的样子,真是有够奇怪的。 他刚才没有完全转过去,因为脚动不了,只是转过了上半身。随着树皮脱落到最后,苍殊恢复了自由,他听到身后没有了呕吐的声音,便又转过来,朝着段枢毅走过去, 苍殊身上的衣服在他的变成树的时候就已经破烂不堪,一条一条的挂在他的身上,什么都遮不住,不过这里也没有别人。 苍殊想要去扶段枢毅,被拒绝了。 “不用。” 苍殊轻松道:“我不嫌弃你。” 段枢毅垂着头,疲惫地以手抚额,“你让我自己缓缓。” “那好吧,有哪里不舒服再告诉我。”苍殊也不强求。 苍殊转身走远了几步,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些东西来。其中最瞩目的就是一个大木桶,苍殊先把它放到地上,然后在旁边挖了一个比木桶底座略小的坑洞,接着数十根藤蔓从他脚底蔓延出去,钻进四面八方的树林里,又陆陆续续地收回来,每一根藤蔓都卷了一大捆的枯枝和干燥的落叶回来。 苍殊把收获放到土坑的旁边,先添了一些落叶和细枝在坑里,又从空间拿出打火机,点燃火,再加柴禾让火势更旺更稳,最后把底部包了铁皮的木桶放上来,注入了大量的冷水,丢两颗火系晶核进去,虽然这玩意儿不会融化,但却能够帮助抵御低温,加速加热。 在烧水的同时,苍殊问安梓:[我变成了一棵树,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有想法了吗。]安梓也算很了解苍殊了。 苍殊沉吟了两秒,[异能进化让我跟植物更加共通这一点我是可以理解的,所以我这是植物越冬的沉睡状态么?] [这不就是说对了么。]安梓口气淡淡,[不过有一点你可能还不知道,如果不是段枢毅吵醒了你,你可能会一直沉睡到这一次寒潮结束“开春”的时候。] 苍殊心下了然,虽然终究会醒过来,但是错过了这么长一段时间,剧情会走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实际上会变得很麻烦。 [这么说来,我还得谢谢他了。]苍殊是很正经在说的这句话,不是反讽。 [有这必要吗,你忘了他对你做过的事?你们称之为仇人也不为过吧。] [这么说也对。]苍殊态度挺无所谓的,或者说过于无所谓,让人看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我现在不是跟他扮演恩爱恋人么~] 安梓其实一直不太理解苍殊。他并不能完全判断出苍殊的哪句话更真心一点——之所以不说真假,而说更为真心,是因为他觉得苍殊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除了那些刻意的谎言。 苍殊已经走到段枢毅跟前,蹲下来,关切到:“好些了吗?” 段枢毅瞥了一眼毫无羞耻心的某人,“把衣服穿上。” 苍殊不以为然,“还没洗澡呢。” “不冷?”虽然从前段时间已经开始回暖,但这里也还有零下10度左右吧,本来山林里头就比较湿冷。 “还好吧,本来我就比较抗寒。”苍殊翻转自己的手掌端详了两眼,“异能进化后好像一定程度上表现出了木质化的特征,细胞自发地在抵御寒冷,降低消耗,现在我的皮肤都有点凉凉的,不过已经在恢复了。而且这么一来,我就发了会儿烧,比你们好的都要快,结果上来说也是因祸得福了。” 段枢毅看着苍殊一脸安之若素的淡然,甚至还有点小美,只觉得一时心绪复杂。真的不知道对方是神经大条,还是体贴入微。 不过他这会儿好多了,便站了起来。苍殊过来扶了他两下,他没再拒绝。 有火系晶核辅助的水很快加热到了合适的温度,段枢毅没有客气地自觉脱光进入木桶,苍殊随后加入,把水位直接挤得上升了一大截,还好有预估,没有溢出来,刚刚好。 木桶是苍殊亲手打造的至尊豪华size,他们两个大男人挤在里面也还宽裕。安梓十分怀疑苍殊当初是不是就抱着洗鸳鸯浴的想法做的。 就像现在一样,澡也不好好洗,一双咸猪手到处摸。 “别乱动。嗯,别……把手拿出去!”段枢毅皱着眉,想把苍殊推开,不过这浴桶说大也就那么大,这人就跟贴在他身上似的。 苍殊混不吝地在他耳边调笑:“我看看有没有受伤。” “没事。” “那我也要洗一洗,好好呵护,这可是我的性福地,你不疼我还疼呢。” “……”满嘴sao话的混蛋臭小子。“嘶——” 苍殊立刻不敢乱动了,“对不起,很疼吗?果然受伤了,你放轻松,我小心一点,先清洗干净,我再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药膏给你涂一下。” 敏感处的疼痛有些恼人,也有些尴尬羞耻,但苍殊的小心体贴让段枢毅十分熨帖。不过,虽然被疼宠的感觉很好,可段枢毅也不认为自己是个瓷娃娃,“不用这么紧张,没什么大问题。” 苍殊却不赞同地摇摇头,亲了亲他的眼角,“这可都是我的错,我得负起责任来。” 不复刚才的调笑,苍殊说这话十分认真,但又不是郑重其事那么刻意,是自然流露的理所当然。 谁在受伤生病时都会不免有些脆弱,在脆弱的时候被疼爱只会更加不堪一击,就连段枢毅也没能免俗,竟也会感到不堪爱重…… 他想,再这么下去,他会不可救药的吧。 已经越陷越深了。 他伏在苍殊身上,亲吻苍殊的肩窝,堵住自己一些细碎的闷哼。然后突然开口:“进来。” “嗯?”苍殊诧异。 声音就在耳边,他不会听错,可他不确定是不是自己以为的那个意思。刚刚发生了那样的事,现在却这么主动的吗?该不会被那样对待了,还有了感觉吧!抖M?我cao,这么赤鸡的吗? “进来。”段枢毅竟又催促了一遍,“我现在想要你。” 来真的? “你受伤了。”苍殊可不想闹出流血事件。 “我有分寸。我现在想要你,苍殊……”他低沉如呓语一般的声音不断重复着。 他是如此渴切,甚至急不可耐地亲自上手。 “卧槽,你别抓那么使劲啊你拔萝卜吗!慢点慢点,别伤上加伤了……我来,我来还不成吗!老大哥,你怎么这么急色……” “嗷!”苍殊痛嚎一声。 段枢毅放开苍殊多了个牙印的肩头,眯眼:“你又嫌我老?” “没有没有我哪敢呀,我爱你都来不及……唔,进去了……痛的话告诉我,舒服的话也告诉我——”苍殊笑得yin荡:“——用叫的。” 苍殊只是调戏段枢毅,没想到段枢毅这一次这么配合,前所未有的热情,前所未有的奔放!一直以来boss大人都是克制得体、高高在上的,这一次他却那么外露得动情,弄得苍殊差点把持不住! 妈的,这老男人sao起来还真要命,得劲儿! 而段枢毅感受着苍殊的体温,感受着苍殊的存在,他才真真切切地确认苍殊还活着,就在这里,能说能笑能与他融为一体,而不是那棵冰冷的、毫无反应的树。 他不想再提验一次那样的感觉了…… 当他落后苍殊进入山林,找了半个钟头才发现苍殊的踪影,那时苍殊已经快要完全变成一棵树的模样,全身覆盖满了嶙峋凹凸的树皮,若不是还能看出人的轮廓,并且缠着挂着一些衣服的布料,或许他再晚一步,就要彻底错过苍殊失去他了。 他怎么呼唤他,他都没有反应。 他想要靠近他,无数的树木荆棘藤蔓像拱卫它们的王一样,对他展开了攻击。 他也是一个实力不俗的四级中期异能者了,但这些树木源源不断,而且不死不休的攻击就像车轮战一样,消耗着他,他知道怎么做能够打破僵局——只要他攻击苍殊的本体,一定比斩断、刺穿那些可以不断再生的分枝更有效,可是…… 他舍不得啊。 万一呢,万一苍殊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 现在想想段枢毅都觉得不可思议,他居然也会有为别人着想而将自己置身于危险境地中的时候。 可他这般顾念的小崽子,为什么不回应他呢?不管怎么叫,怎么叫,都毫无反应,就像…… 臭小子,你不是口口声声说爱我吗,为什么听不见我的声音? 我要怎么呼唤你,你才会醒过来看到我? 苍殊。 “苍殊!”段枢毅情动地叫着苍殊的名字,受不住地仰起了脖子,被苍殊以保护的姿态楼住了后脑勺,然后慢慢平息下来。 苍殊一下一下,顺着段枢毅的后背抚摸安抚。“这下心满意足了?” 段枢毅暂时没有精力回应他。 “柴禾可能烧光了,水都有些凉了。这桶水也不能用了,等我换一桶再洗一遍吧。” “不用。在外面不用讲究那么多,山林里毕竟危险,我们还是早一点离开这里。” 苍殊勾唇一笑,带着云淡风轻的自信,“放心吧,你忘了我的异能了?这里就是我的领域,保你在这里面就跟在自家后花园一样安全。” 闻言,段枢毅看着苍殊,伸出手摸了摸苍殊的耳腮。他想到了上一次他们逃进山林的情况,虽然那时苍殊身受重伤,但恐怕就算他处于最佳状态,想必他也不会有这般自信敢称一座陌生的山林为自己的领域吧? “你的异能多少级了?”在苍殊回答之前,段枢毅又补充了一句:“愿意回答的话就说真话吧。你应该比我高出不少,否则在你昏迷的状况下我不可能连近身都做不到。” “五级中期,快要后期了吧。” 段枢毅有点被这个差距惊到,他预期也不低了,竟然还超出了这么多……足足比他高出了一整个大阶么。 “什么时……”段枢毅刚想问出口,就打住了。 ——他在苍殊面前真是越来越没有防备了啊。这么明显的问题,居然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那一次,那个异人化作的花瓣全被苍殊吸收的时候,苍殊的气势可就一连上串到可以逼退那只双系丧尸的程度。 所以还能是什么时候晋级的呢。 一切都是他亲手造成的,情势所逼,但也不是逼不得已。这是苍殊跟他闹掰的契机,他居然还敢亲口提及,真是…… 段枢毅头一次对自己无语了。 但苍殊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沉默让段枢毅有些烦躁。“你有干燥的毛巾吗?”他问苍殊。 “当然有。”苍殊站起来,抬脚跨出了浴桶,凭空摸出一张大大的洁白的浴巾,“要我帮你出来吗?” 段枢毅扶着木桶边沿准备自己跨出来。虽然苍殊顾及他有伤做的很克制小心,但小狼狗一顿下来自己这把腰还是有些软了。“我还没有那么弱不禁风。你先把自己擦干净吧,别着凉了。” 苍殊笑,“老婆都会疼人了呀~” 哧溜—— 段枢毅抬起的脚一下就给打滑了!朝前扑倒,好在被苍殊稳稳地接在怀里。 苍殊这个罪魁祸首还笑得贼贱,“还逞能呐,都站不稳了。” 段枢毅满脑子都被“老婆”两个字刷屏了,对苍殊皱眉瞪眼,“瞎叫什么?!” “我没瞎叫呀,你不是我老婆吗?” 段枢毅的心抽抽一跳,却板着脸,“我是男人。” “你是男是女妨碍我cao你了吗?” 段枢毅无言以对,又有点气。他不要面子的啊!老脸有点热。 “瞎闹,别乱叫。”他推开苍殊站稳,拿过苍殊手里的毛巾盖在头上搓干头发。却突然被人搂着腰按倒在了草地上。后背垫着毛巾,倒没有把刚洗完澡的身体弄脏。 身上有只大狗在拱来拱去,一口一口到处亲他。 段枢毅当苍殊在笑闹,也没真的生气或烦恼,就是有些搞不懂苍殊在闹哪出。“又在胡闹什么?快起来。” 苍殊把段枢毅困在两臂之间,居高临下看着身下的猎物,确实是笑闹着地威胁到:“叫老公,叫了老公我就让你起来,不然我就在这儿再干你一次,还不叫就继续干,干到你彻彻底底变成我的女人。” 段枢毅看着上方健壮精干的青年,当真是觉得这小子越发痞、越发混不吝了。他屈膝抵住苍殊的脐下三寸地,眼梢一凛,“小崽子恃宠而骄了?” 苍殊挤开段枢毅的双腿,姿势越发具有侵略性,身体也更加匍匐靠近,但他接下来的动作却充满了反差性,像一只大狗在撒娇!他用自己的鼻尖碰了碰、蹭了蹭段枢毅的鼻尖,眉眼都是灿烂又宠溺的笑:“喂,叫不叫?叫嘛,老婆,好老婆,枢毅小亲亲,快叫声老公来听听~” “苍殊!” 段枢毅简直受不了这个人! 从脊梁骨麻到头发尖! 开心,羞耻,恼怒,无语,还是什么,他也说不上来,一时间都有点语无伦次了。“你…闭嘴。你还有没有点儿羞耻心了?起来!” “唉。”苍殊装模作样地叹了一大口气,“真小气,我又不会在人前这么叫你,私底下当个情趣都不行,老年人真放不开——嗷!停!我错了!亲爱的松手,别毁了你后半辈子的性福好吗?!” 段枢毅手松开了,但眼神还没客气,“我也有。” 有咋滴?有也轮不到你反攻!“别想了,你用不上的,你只能给我当老婆。”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简直就是在说他段枢毅作为男人不行,都用不上了。段枢毅正要黑脸,却没想苍殊接下来又抛出来一个炸弹: “诶,段枢毅,我们什么时候结个婚吧。” 硿—— 段枢毅的心跳,好像在刚才踩空了一拍。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这个话题来得太突然了吧? 结婚? 和苍殊结婚? 小崽子认真的?闹着玩的?随口一说? 段枢毅都不知道用什么眼神去看苍殊了,但天性地还是一派镇定,“又闹什么?我们两个都是男人结什么婚,你还是先想着怎么在这末世活下去吧。” 比起段枢毅复杂到不知道怎么说才好的一团乱麻,苍殊的眼神纯真得好像只在谈论今天的天气好不好,“嗯?你不想跟我结婚吗?” “我……”一个字后,就没了下文。 “那先算了,先不聊这个。”苍殊没指望段枢毅答应,来日方长不着急,虽然他很想证实一下,就和他俩的关系要公之于众才符合要求一般,显然这些形式化的东西还是有效的,那么是不是走个结婚的流程,进度就又能涨了?说不定一举通关?哇,想的好美。 苍殊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地揭过了这个话题,从段枢毅身上起开,站起来后还朝段枢毅伸出手,“走吧,该走了,我们的车不知道还在不在。” 段枢毅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是跟苍殊有代沟,小孩子说变就变的心思,他要跟上真的有些吃力了。 “这荒郊野岭的,哪来的人偷车?” 段枢毅抓住苍殊的手站起来,又接过苍殊从空间里拿出来的干净衣服,一边穿,一边犹自不能释怀。他觉得他被苍殊给驴了!小崽子,果然是随口一说,闹着玩的。 他说不好自己此刻是意料之中的淡然,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失落,但烦躁却是确确实实的,情绪完全被个小孩牵着走了,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人估计是没有,猴子还是有的。喏,这不还窜过来几只看热闹的。” 段枢毅环视了一下周围,果然隔着十来米远的树上有那么几个猴脑袋,好奇又戒备的打量着他们,其中可能有一只猴王,看那不太正常的体格,估摸着还是一只变异的猴子。之前没敢过来,恐怕是因为他们两刚用异能战斗过,杀气和威势未散,这猴子等级也不高。 被这猴子一打岔,段枢毅刚刚被苍殊搅乱的心思又恢复了往日的古井无波,自持稳重。 他们穿衣服都很快,不过苍殊还得把这里收拾一下,在苍殊收拾木桶的时候,段枢毅看着忙碌的苍殊,思绪一个没注意就又打了个岔。 结婚……和苍殊结婚。 这个想法一旦被开了头,简直停不下来,想打住不想都没办法! 自己如果,当真和这个小了自己12岁的青年成为法定伴侣,缔结了婚姻关系,他们就是名正言顺地成为了对方唯一的另一半,这个世界上无须用血缘作为纽带的最亲密的关系,他们在法律的承认下真正的拥有了彼此…… 多么叫人心驰神往,意动不已。 段枢毅以前从不认为婚姻是神圣的,动人的,美妙的,他一直将这种关系定义为一种利益交换模式,他现在也不认为这种想法有什么错,但是,原来只需要改变一个对象,感受就全然不同了。 虽然,在这个国家同性结婚并不被法律承认,更别说现在这个世道法律也怕是没得任何效力了,但仪式感这种东西,可能比法律更具某种意义和契约精神。 “诶,我好了,走吧。”苍殊的声音打断了段枢毅的胡思乱想。 “嗯。”段枢毅跟上。 苍殊在前面开道,段枢毅落后一步,他看着苍殊的后脑勺,从自己刚才千头万绪的想法中剥出最坦诚的结论来: 他想和苍殊结婚。 他愿意,他要,他一定会! 甚至有点迫不及待了。 所以下一次,苍殊再开口问他这个问题的时候,就答应……不对,自己还真是被苍殊给绕进去了,就算自己做了下面那一个,自己可也是堂堂正正的男人,更是做惯了上位者,还是年长的一方,所以求婚这件事当然还得他挑。 “苍殊。” “嗯?”苍殊回头。 “没什么。”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我就向你求婚。小崽子你一定会答应的吧,不然我打断你的腿。 “哦……”苍殊莫名其妙,不过也不以为意。他这会儿正跟安梓斗嘴呢。 [刚才你叫人家老婆那段,演的可够恶心的啊。]安梓不改毒舌本色。 [承让承让,我也这么觉得。]叫一个大老爷们老婆,苍殊自个儿都觉得太阳xue在打鼓。 [五毛演技,不能再多了。] 苍殊已经能看到他们的车了,偏过头瞄了一眼眉眼舒展、神色松快的段枢毅,接安梓的话道:[我看他挺受用的,这就够了。] 安梓默。 他果然还是看不懂苍殊。 苍殊就当真一点不怨恨段枢毅吗?为了顾琅玉,又或者他自己。 可若是对段枢毅有成见,他怎么可以做到亲近得如此自然,好似毫无芥蒂。 演技? 不。 安梓活了多久,见了多少人,是真是假、有无刻意,他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可在他眼里,苍殊现在对待段枢毅,纯粹明净得简直就像毫无阴霾一样。可是苍殊他自己也分明清楚,他确实不喜欢段枢毅,确实也会介意段枢毅做过的那些事,他没有圣父到原谅一切当没发生过。 矛盾。 却又在苍殊身上毫无矛盾。 安梓看不懂。 且看吧,他倒要看看这一世的结局。 …… “化木”变故安然度过后,接下来的行程就没再发生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了。 小半个月后,苍殊和段枢毅回到了绯城天枢基地。 拐角后,隔了几十米,看到熟悉的基地大门,苍殊心中也有些说不上来的感受,姑且还挺复杂的吧,主要是烦的,如果不是任务需要,他这么厌烦麻烦的人是绝对不会回来自找不痛快的。 段枢毅静静等待苍殊缓冲心情。片刻后,才唤:“走吧。” “嗯。”苍殊抬脚刚走了一步,突然停下了,猛地回头朝左后方扫视了几个来回。 段枢毅看到苍殊如此,立即正色戒备起来:“怎么了?” 苍殊又确认了两眼,然后摇头,他没发现什么。“感觉刚才有人在往这边看,但是气息消失得很快。” 段枢毅沉吟。自己毫无所觉,对方还能在被苍殊这样一个五级中期异能者捕捉到之前消失踪迹,这个人怕是实力不俗……但现在也不能做什么,只能之后多上心留意了。 天枢基地那边,轮值站岗的人发现了他们。 “那是段先生?段先生!段先生回来了!快,准备开门……等等!那不是田师也不是李师啊,跟着段先生回来的……苍!苍殊?!!” 本来因为段枢毅的回归而sao动的众人,一下如同被按了消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