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bdsm】我爱上了霸凌我的男人在线阅读 - 第九十章 The End

第九十章 The End

    出院后,我和言落封见了最后一面,他看到我,表情有一瞬间的变化,在他坐下后,我便问道:“没有见到你想见的人?”

    言落封忽然轻笑一声,“你倒是很会戳人痛点。”

    他看上去除了有些清瘦,但还是很精神,甚至比以前少了几分阴翳,让我忍不住想,他是不是早就想要一个解脱了。

    “我找人安顿了你手下的那群兄弟,你可以放心。”我缓缓说道,毕竟如今言岚会里的人也已经不再都是双手沾血的亡命之徒,而我也在言岚会待过一段时间,我不太想牵连到他们身上。

    言落封抱着手臂平静地看着我,沉默片刻后,说道:“我害了你的好友,绑架了你的情人,在他身上做了非法实验,你就一点也不恨我?”

    我有些意外,没想到言落封会问这个问题,如果是以前,他一定不会用这样的语气问我这样的问题,他不会后悔他做的事,也不会在意受害者的心理。

    我垂下眼眸,沉思了一会儿后,缓缓开口道:“不知道,但我并不想杀你,所以应该是不恨的吧。”

    狭小的面见室陷入了沉默,玻璃墙后的言落封忽然低下头,笑得肩膀一阵一阵地抖动,我静静地看着他狂笑不止,直到他慢慢平复下来,装模作样地擦了擦眼睛,随后戏谑地看向我,说:“你和你的父亲,真的是一模一样。”

    “时间到了,我先走了。”我冷淡地回道,站起身,向旁边的警卫员点点头,随后跟着他离开了面见室。

    沉重的铁门徐徐合上,“嘭”地一声,将我和言落封分割在了两个世界,我知道这是最后一面,所以我在离开时没有回头,我不恨他,但也没有多喜欢他,他活着是件好事,可死了也未必是件坏事。

    坐上车,我接到了言落随的电话,他约我在一家咖啡厅见面,我到时,他已经在座位上了,面前的咖啡已经少了一半,他似乎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他看到我后,却一直没说话,我抬手叫了服务员,点了一杯冰的拿铁咖啡。

    咖啡制作用了十分钟,服务员将咖啡端上来后,言落随也还是沉默,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我口有点渴,喝了几口咖啡,放下杯子后我才率先打破了沉默。

    “对于一个将死的人来说,他的状态不错。”我微笑道。

    言落随浑身一怔,他拿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找你出来,不是为了问你这个。”

    我挑了挑眉毛,“看来是我想多了?”

    言落随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透明的密封袋,袋子里放着一个U盘,“这个是研究所里关于盛裕岩的所有数据。”

    “你找到了这个?”我正了正色,接过了密封袋,“为什么给我?”

    言落随看向了别处,“看了里面的内容就知道了,”他垂下眼眸,似乎陷入了一种迷茫,“他们说可以抹除我的档案,恢复我的身份,并且给我更高的头衔和荣誉。”

    我定定地看着他,问道:“你没有答应?”

    “或许我该答应。”他说。

    “或许你不该再和这件事有所牵扯。”我回。

    言落随转眸,视线直直射向我,“你知道什么?”

    我摇摇头,“猜测罢了。”

    “白辰因为贪污被抓了,在他进去后的第二天,我收到了这个U盘,我不觉得这是巧合。”言落随握紧了拳头,眼神变得执着。

    我眯了眯眼睛,“你怀疑有人也想要这份资料?”

    “他们更想要的,是盛裕岩。”言落随叹了口气,眼中的执着渐渐褪去,又变成了一种困惑,他好似已经失去了目标,甚至困于黑白混杂的灰色地带,无论是前进还是后退,他都做不到。

    经历过被红方的人追杀,加上言落封在当时对我的暗示,我自然相信言落随的话,但事件尘埃落定,想再翻盘实属艰难,那些人一定早已抹除了证据,就连盛裕岩,若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轻易放过。

    可即便如此,我也不能确定他们今后不会再动手,他们无非是不想让事情复杂化罢了,我有种预感,他们一定会再找上我,不是现在,也会是将来的某一天。

    “我帮不了你。”我坦白道。

    言落随点点头,“我知道,我来只是想把U盘给你。”

    我盯着言落随看了一会儿,终是忍不住,问道:“你真的不去见他?”

    言落随端起咖啡一口饮尽,“你买单。”他边说边起身,低着头离开了咖啡厅。

    从那天之后,我就再也没见过言落随了,他的手机号不再能接通,他的住址也更换了地方,而言岚会的基地和言落封的房子都被围上了黄色的封条。

    言落封是被秘密枪决的,没有被允许认领遗体,对外也没有传出一丁半点的风声,而和这件事有关的,都被封住了嘴,甚至没有人再提起过言落封这个名字。

    曾经一手遮天的人,如今却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生存过的痕迹都没有留在这个世上。

    我找了一块墓园,给言落封立了一块没有名字的墓碑,并且把地址发给了言落随,虽然他没回,但我想,他会看见的。

    回到家,客厅没开灯,家里很安静,我换完鞋,走到卧室前,轻轻推开了门,盛裕岩背对着我侧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走到床边,轻轻推了推他,“吃过饭了么?”

    他没有反应,我抓着他的肩膀让他转身,如我所想的那样,他哭得很厉害,一双眼睛通红通红的,满脸都是泪水,却压抑着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

    我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他的脸,“你两天没吃东西了,不难受?”

    盛裕岩移开了视线,依旧没有要回应我的意思,他看上去疲惫极了,但他已经在床上躺了两天两夜,甚至有几次被我发现他在床上失了禁,可他仍然是毫不介意的样子。

    他的病已经很严重了,于是我更不敢随意提起送他去治疗,他现在的状况只能入院治疗,可入院需要家属同意,我得先联系上他的家里人才行,可盛裕岩对家里人也是回避的态度,连一个字他都不愿意提起。

    我只能暂且搁置了这件事,公司里的事务我暂且交给了江亦,所有的会议则是以远程视频的方式进行,我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了家里,以防盛裕岩出事。

    我收起了家里一切会有伤害性的东西,刀具、工具等所有东西都不会出现在房子里,与其说是保护,不如说是不想他在自己都不清醒的状态下去做出一些蠢事。

    偶尔他也会有正常的时候,他会跪在我的面前,抓着我的裤腿认真地和我说如果他发病了,就一定要让他吃药,他不愿意也要逼他吃,而他也会努力控制住自己,不被病症影响。

    可一旦当他发病,他之前所说的所有话都被他抛之脑后,他拒绝吃药,坚称自己没有发病,控诉我不应该在他没有发病的时候逼他吃药,他打掉了药瓶,踹翻了桌子,随后倒在床上,不再起来。

    等他熬过了那段时间,他便会变得精神抖擞,仿佛世间的一切都是美好的,他会早早地起来,晨跑后回来做早饭,随后为我koujiao叫醒我,并笑着对我说早饭已经准备好了。

    到了晚上,他又会重复一次以前说过的话,直到他发病,恢复正常;发病,恢复正常。

    一次又一次,我感受到的是一种心碎的感觉,并不是rou麻或是矫情的说法,是真的感受到自己的心在被盛裕岩撕扯着,变成了碎片。

    我感到无力,我救不了他,哪怕我们维持着主奴关系,哪怕我们已经成为了恋人关系,我都没能救出他。

    这样下去,最后自杀的人是我也说不定。

    倒不是说我怕死,只是我若是死了,我怕盛裕岩会疯,那我情愿死的时候把他也带走,而不是让他变成一个疯子,活着却也像死了。

    我本想徐徐图之,一点点引导他,不那么抗拒去看医生,却没想到我的一个疏忽,让我不得不作为一个恶人去逼迫他。

    新的合作项目顺利开展,因为我太久没有出现在公司,已经颇有微词,我只能找了一个比较放心的阿姨,让她留在家里看着盛裕岩。

    可就在我准备离开公司的时候,我突然接到了家里阿姨的电话,她的声音抖得厉害,好像经历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

    “盛-盛先生受-受伤-伤了……”她抖得结巴,惊恐至极,不断地问我怎么办。

    我脑袋空白了一瞬,片刻的慌乱后,我强行拉回了自己的思绪,冷静下来告诉她让她先给盛裕岩止血,然后打电话叫救护车,我马上就赶过去。

    挂断电话后,我抬脚往前走去,却竟然有些腿软,踉跄了一步后才重新站稳,江亦赶忙要扶住我,我示意他不用过来,深吸了一口气后,我平静地离开了公司。

    到了医院,盛裕岩已经被推入了手术室,幸亏伤口不算太深,但割破了一根肌腱,需要重新缝合接上。

    手术大约进行了两个多小时,被推出来时,他因麻醉还是半梦半醒的状态,医生向我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就离开了,看样子不算太严重。

    走进病房,我走到床边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盛裕岩缓缓睁开了眼睛,张了张嘴,虚弱地说自己口渴。

    “麻醉还没过,不能喝水,忍忍。”我说。

    盛裕岩歪过头,上半身突然起伏了一下,嘴里还发出了一声干呕,我拿起垃圾桶凑到他的脸边,他吐了许久,却只吐出了酸水,到后面甚至吐出了胆汁,他痛苦极了,吐得泪流不止,平复了一会儿后又开始吐,他对麻醉的反应很强,吐了三四次才慢慢好转,但他还是说自己头晕。

    等麻醉过去后,我才给盛裕岩喂了水,随后叫人做了小米粥送来,一勺一勺地喂给他吃,只是他因为头晕实在没有食欲,吃了几口就皱着眉头撇开了脑袋,我只好把粥放在一旁,让他好好休息。

    我在病房里过了夜,因为没什么食欲,所以不论是晚饭还是第二天的早饭我都有点吃不下。

    盛裕岩躺在病床上,脸色有些憔悴,眼神也是飘的,好像他此时此刻根本不在这儿一样。

    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绑着石膏的手,我缓声道:“我们住院治疗,好不好?”

    回答我的,是许久的沉默,不知过了多久,盛裕岩一点一点将视线移到了我的身上,“我不是在医院么?”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我说。

    盛裕岩移开了视线,我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柔声道:“治疗时期是六十天,六十天过去了,我就来接你,好么?”

    他还是不回答,我继续说道:“六十天,很快的,你也明白你需要入院治疗对吧?”我捏了一下他的脸颊,“等你出院了,我们就去旅游吧,只有我们两个人,想去哪里都可以,只要是你喜欢的地方,怎么样?”

    “你不要我了么?”盛裕岩看着远方,忽然开口问道,他的语气平淡,就好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可却让我的呼吸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没有,”我说,“我不会不要你,但是我想让你变好。”

    我俯下身,低头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

    “永远么?”他迷惘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微笑起来,“嗯,我已经命人准备好了安乐死,我死的那一天如果你还活着,你就会被注射安乐死,然后和我葬在同一个墓里。”

    他没有说话,表情有些呆呆的,我抬手逗弄似的揉着柔软的头发,又说:“专业人员会控制好你的死亡时间,你一定会比我早死一些,所以到了下面,你要等等我。”

    盛裕岩抬起另一只手,用力握住了我的手腕,“不要……骗我。”他的眼睛有些红了,眼眸氤氲着一层水汽,他这样望着我的时候,我很难不去怜惜他。

    “不骗你,所以……”我反握住他的手,“好好治病,好么?”

    盛裕岩答应了。

    我离开医院回了家,在卧室的床头柜里找到了盛裕岩的手机,记下盛裕岩父亲的手机号后,我本想把手机放回柜子里,却在退出联系人页面后,看到收件箱的图标旁有个醒目的红色99+,我有些好奇,忍不住点开了收件箱。

    收件箱里除了垃圾短信就是一些APP的订阅消息,没什么特别的,正当我要退出时,却看到了一串眼熟的电话号码,赫然是我自己的私人号。

    而号码下那行灰色小字的最前面,显示着一个红色的感叹号,显然是没能成功把消息发送出去。

    我点开对话框,在看到里面的内容后,我久久无法回神。

    里面有数不清的信息,一部分是发送成功的,还有大部分都是发送失败的,很显然是手机的主人并不想让收信人收到这些消息。

    我坐在床上,足足翻了有几分钟,才翻到了最顶部,第一条消息,是在五年前,盛裕岩出国后的第二年,他只发了一句话,很简短,我没什么印象,当初的我只以为是发错了对象,便顺手删除了。

    我将里面的所有信息一条一条地看过去,渐渐拼凑出了那缺失的五年,他有些时候会像是写日记似的,发送出一篇篇字数不少的文章,只是我从来没有收到过,因为他并没有让这些消息发送成功。

    我花了一个多小时看完了里面所有的消息,手机开始提示电量不足,我插上数据线,起身离开了。

    一周后,盛裕岩出院了,在此期间我联系上了他的父亲,他对与盛裕岩见面一直含糊其辞,直到确定了盛裕岩入院治疗的时间,他才在当天现了身。

    盛裕岩的父亲我是见过的,但时隔多年,我已经记不清他的容貌了,在我发现盛裕岩看到某个人时反应有些奇怪时,我才确认了对方是盛裕岩的父亲。

    盛父签下了家属同意书,几个护士便走上前带着盛裕岩往病房区走,我跟在他的身后,直到走到了铁门前。

    警卫员提前打开了铁门,盛裕岩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了我。

    为了治疗,他身上的所有饰品都被摘了下来,但在他的保证下,保留了他的舌钉和乳钉。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望着我,我回望着他,终是没有选择压抑自己,大步走向他,随后捧起他的脸,吻住了他。

    “你会来接我的,对么?”他问道。

    我将他的碎发捋至耳后,“会的。”

    铁门缓缓合上,我望着盛裕岩沿着走廊越走越远,在经过一个拐角后,一点一点不见了身影。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