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你
孙浙走到病房的时候，王卓也提着早饭刚要进病房。 “正好你拿进去，我去找天儿了。” 孙浙一手接过塑料袋，一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感激的话就别说了，快进去吧，他的家人也不方便通知，只能你照顾了。”王卓始终没忘记班主任的嘱托。 他看着王卓的背影走远了，才小心翼翼地走进病房。 陶之源还在睡着，孙浙就站在门口边吃着，边观察着床上的人。 —————— 陶之源醒来已经是十点了，他终于有精神观察病房四周了，豪华的单人病房，还有一张小沙发。 孙浙正窝在沙发上补觉，头枕着沙发扶手，一双长腿放不下，只能委委屈屈地侧躺弯曲着身子，才能勉强躺下。 陶之源已经摘下了呼吸机，他撑着床头柜艰难起身，膝盖的伤让他站起来都很艰难，他只能屈着膝盖弓着后背，转身拿起床头柜的手机，向洗手间走去。 他一边走着，一边跟火锅店发消息辞职，正走到沙发上面的墙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沙发旁边的外卖袋，孙浙被吵醒了，慢慢地睁开眼睛，和他对上了视线。 “你要干嘛去？” “去厕所。” “我扶你去。”孙浙起身从沙发上下来，抬起他的左胳膊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右手搂着他的腰，一步一步地把他往前带。 他把陶之源安全放置在马桶上，就差给他解裤子了，陶之源实在是脸红得像熟透了似的，孙浙只好作罢，退出了洗手间，站在门外等着。 “学长，你都知道了吧。”陶之源率先打破沉默。 “查过了，李利他们已经在警察局了。” “其实……我在想，如果那天没帮你解围的话，我们是不是就不认识了，也就不会有今天了……” 孙浙张了张嘴，却没说出来什么。 “不过，再重来一次的话，我还是会帮你。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觉得是因为你我才变成今天这样子。”他顿了顿，孙浙的心也随着他起起伏伏，“不是的学长，他是你的错，是他们坏。” “可你还是因为我……”孙浙哑着嗓子说。 “为什么施暴者的罪过要怪到受罪者的身上，有错的人不知悔改，没错的人拼命道歉。难道我眼睛被风吹进了东西，我要去怪灰尘吗？”陶之源一字一句，条理清晰，疑问的话语却更让人信服。 孙浙听着他的话怔了怔，目光又开始涣散。 陶之源洗完手打开门，仰着脖子注视着孙浙迷茫的样子。 他一手撑着门，一手抚上他的小臂，目光柔和地看着他。 “别再想了，快扶我回去吧。”陶之源看他还是没有反应，又拉了拉他的衣角。 孙浙终于反应过来，半搂半抱着陶之源，把他带回床上。 “我知道了，你别再担心我了，好好休息一下。”孙浙安慰着他，又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陶之源太温柔也太坚强了，好像能包容下世界上所有不美好的事物，他一点也不脆弱，也不需要所谓的无关痛痒的安慰。 两个人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度过了一天。 —————— 张一天他们是晚上才过来的，还贴心地带了晚饭过来，只是陶之源还不能进食，就坐在床上可怜巴巴地看他们吃。 “学长，我也想尝一尝。”陶之源弱弱地开口。 “稀奇了，同桌平时不是不贪口腹之欲的吗，怎么受了伤就变成另一个人了。”王卓扒拉一口饭，调侃床上的人。 陶之源被他说得有些不好意思，实在是禁食太久饿得慌，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买的晚饭，包装精美味道闻着也很香，实打实的诱人。 孙浙替他解了围，一记刀眼飞了过去：“你饿一天试试看？” 王卓瘪了瘪嘴，乖乖地低头吃自己的东西，孙浙把饭盒放下，走到陶之源的面前，弯腰低下说。 “医生说过要二十四小时之后才可以禁食，现在忍一忍可不可以？” 陶之源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慢慢失去光亮，但还是听话地说：“好吧。” 王卓边看着他们，边吃着饭，突然脑抽地说了一句：“你俩好像在谈恋爱啊。”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那啥我吃完了，出去抽根烟。” 在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张一天也感受到病房里的尴尬气氛，放下了筷子：“我也出去一下。”然后就跟着王卓身后也溜了出去。 病房里只剩下床上的陶之源和站在一旁看着陶之源的孙浙，半晌没有声音。 “那个……我去扔一下垃圾。”孙浙不自然地说，然后转过僵硬的身体，快速收拾好垃圾就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他特意下了楼，把垃圾扔到了住院部外面的垃圾桶，然后没有马上回去，而是在楼下草地上的长椅坐下。 脑海里慢慢回想着和陶之源的相识。 从在胡同里陶之源帮他解围。 在手办店相遇。 一起参加数学竞赛。 每天晚上送他回家。 就连出去旅游还惦记着给他发照片。 原来自己早就喜欢上陶之源了。 也是，他那么善良，就算受了伤也不肯怪别人。 这样好的人，谁会不喜欢呢？ 孙浙抬头看了看天空，月亮害羞地从乌云里冒出一角，周围的星星也在努力地闪烁着，十月的晚风带着丝丝的凉意，不过还好，还有温暖的白天可以记挂。 他从长椅上站起来，背影坚定地向里面走去。 —————— 病房里已经没有了刚才尴尬的气氛了，只是都在忙自己的事。 “你回来了，我们就先走了。”张一天窝在沙发里抬头看着刚进来的人。 王卓他们已经回来了，正坐在陶之源的一旁和他一起看游戏，陶之源有点看不懂，但还是努力地迎合着他，时不时地还指着屏幕说些什么。 “阿浙你回来了，那我们先走吧。”王卓从游戏的世界里脱离出来。 “嗯，我在这里就好。” 张一天走到孙浙身边，停了一下：“一直守着你也受不了，明天请个护工吧？” 孙浙摇摇头，示意不用，张一天挑了挑眉，和王卓干脆利落地走了。 “走了同桌，明天再来看你。” “好的，路上小心。”陶之源坐在床上笑着说。 孙浙进了洗手间，找出一条毛巾，用热水浸湿，然后走了出来。 “学长，你要干什么？” “给你擦擦，你不能洗澡。” “不用麻烦学长，我自己来就好。”陶之源抬起胳膊，想拿过孙浙手上的毛巾。 孙浙向后退了一步，拿着毛巾的手也想后撤，身体力行地拒绝着他。 陶之源企图用可怜的眼神说服他，奈何孙浙屹然不动，于是陶之源叹了一口气，把被子向下拽了拽，下半身向他靠近。 孙浙这才满意地拿着毛巾细细地擦着他的脸、脖子、胳膊…… “把扣子解开。” 陶之源脸红红的，但还是慢慢地解开了上衣扣子。 里面什么也没穿，一眼望去，就是陶之源白皙的皮肤，和脖子有微微的色差，没有腹肌，但是依稀能看到几根肋骨。 孙浙叹了一口气没继续帮他擦着：“你太瘦了，要多吃一点。” 陶之源早都已经害羞得说不出来话了，脑袋深深地埋在胸膛里，企图挡住孙浙的视线。 “你再乱动，胃一会就疼了。”孙浙突然摁着他的肩膀，不轻不重地捏着，有些威胁的意思。 陶之源昨天是胃黏膜损伤引起的出血，加上心脏病有些发作才导致休克的。 听到这话，立刻就不敢动了，毕竟昨天的痛楚还历历在目。 孙浙见他呆呆地一动不敢动的样子有些傻，心里有些发笑，不过脸上岿然不动。 孙浙啊孙浙，你这可是在乘人之危啊。 他擦完了胸膛，脱下陶之源的上衣，开始擦拭他的后背。 看着他满是瘀青的后背，孙浙忘记了自己要做什么，试探性地伸出手抚摸他的后背，摸到了却又像触电一样弹了回去。 “学长，我不疼了。”陶之源想和他有心理感应似的，安慰着他。 “我……去重新热一下毛巾。”孙浙头也不回地进了洗手间。 他打开水龙头，把毛巾放在盆子里开始洗，哗哗的水声将外界阻隔，只是颤抖的手暴露了一切。 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出去时又是一脸笑意。 “给你擦好，就早点休息吧。”他自然地按着陶之源的肩膀，开始用毛巾擦拭。 “下面就不用了……” “哦……好” 孙浙把他小心地放在床上，调整了床的高度，关了床头的灯，转身又进了洗手间。 陶之源看着平常两袖清风的孙浙，如今为他在病房忙里忙外，眼睛有些酸涩地合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