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无用的自救(伪NT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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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缇并未及时发觉自身正被一个与恋人同源同质同在,但非同心同盟同调的意志——从微观到宏观,从体内到体外,从魂质到命轨,从往昔到今时地观测着、研判着、品鉴着。 直至时瑟的“旧日之我”在另一个维度发出冰冷残酷、蕴藏着深沉恶意的宣言,戈缇方从本能的惊怔中挣脱而出! 与此同时,在少年意识之海的最深处,隐秘的神恩烙印霍然具现,紧接着闪耀、回旋、上浮,强横而威严地辐射出神性与魔性的幽影触须,无可阻挡地与日渐活化的‘源核’隔空链接。 随后在齿轮转动的解锁声,浩荡而神圣的扑棱声,以及细密且邪异的咀嚼声中,生生撕裂了异种的部分灵魂本源! 这是‘源核’的首度张口。 显然它并不像摩翡所倾向的那样,一定会耐心而慵懒地等待宿主的自发融合。恒定、悠远的侵蚀固然是平稳之道,然而与残暴、原始且又险恶至极的吞噬双管齐下,才是最高效、最适口的选项。 即便如此,不论是时瑟还是摩翡,皆未流露出一丝一毫的痛苦,更无放弃内讧联手相抗之意,仿佛彼此之间的敌意远胜于‘源核’的威胁。 这绝不符合他们的利益,而事实却偏偏这么反常。 戈缇迷失的神智在须臾间重聚,溃散的记忆亦如云烟般翩然归拢。不过他的注意力仍有些难以集中,就像从宿醉中醒来的后遗症一样。 这位嘉利大少爷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现实中分明只过了微不可察的一霎,可他却觉得在转瞬而逝的空白中,恍然有冥幻巨大的沙漏翻转了数次。 这正是他的直感灵觉所窥见的、异种正经历着的“时阴轮环”,不过那依然是一种扭曲的映射。在更深层、更本真的超弦帷幕后,还有不可捉摸的血腥,如影随形的灼痛,点点湮灭的生机,以及无关现世的对峙,尽数掩埋在滚滚而落的沙砾之下。 戈缇转而淡忘了这抹莫名的意象,并想起方才时瑟对于挑衅的回应,当下从指尖到头皮一阵发麻,旋即又为正于肺腑之间沸涌、扩张的情绪而微觉诧异。 那似乎并非纯然的恐惧,仔细品味之下,其中虽也混合着浓烈、冰寒得令人发颤的惊悸,更多的却是危险莫名,飘忽而又深沉的甘美。 他一时有些难以分辨……究竟是自己禁不住引诱,才会在如此弱势,如此被动的状态下,依旧对恋人的完美之躯兴起了不合时宜的期待;还是因为时瑟终于露出了一丝破绽,不再如无有血rou的人偶一般置身事外,故而让他这个被拘在舞台上的主演品尝到一股久等了的,稍稍扳回一局的喜悦。 但话说回来,戈缇此刻被迫光裸地伏在长桌上,两条修直大腿无遮无挡且无助地分开着,自然也是想要结束这任人宰割的劣势。可若让他前脚刚挑事完毕,后脚就表现得被区区三言两语吓着,那也是万万不肯干的。 于是,这位大少爷秉持着我行我素的态度,默不作声地开始扭动腰臀,企图重振旗鼓,来一个漂亮利落的翻身回击。他的动作缓慢且沉滞,带有些许表演性质的含蓄隐忍,仿佛只是在与厚重无形、犹如深沼般令人陷落的阻力作斗争。 尽管戈缇鲜明、流畅的小腹线条紧绷得恰到好处,以至于在泛着隐微的柔亮光泽,不管看上去还是摸起来都饱具活力的肌体下透出若有似无的丝丝杀气,但他的双臂和双腿肌rou倒是相对放松,显然不想过早地暴露不言而喻的紧张与对抗之心。 少年暗自以时瑟传授的技巧调动着余力,只待四肢挪移到最适宜的角度,他即可以被禁锢提起的右腿为支点,轻盈而迅捷地腾身跃起,瞬时收缩二人的间距,与恋人安然站立着的躯体紧密相贴。 比起单方面的、精细且吊诡的控制侵犯,凌厉火辣兼而有之的近身缠战才算劲爆刺激,才算充满了同性之间的张力嘛! 哪怕全然不加约束地采取极端攻击又如何,反正时瑟也不敢拿他怎么样,不是吗?况且从之前的对话来看,这家伙兴许还期待着他全力反抗呢! 如是一想,戈缇更觉捡回尊严的希望不小,至少不算渺茫,而行事大可百无禁忌。 不过很可惜,此次他的武技依旧没有发挥的余地。 戈缇的右边肩头尚未侧转过一半,原先落在时瑟掌中的那条长腿便被轻柔礼貌地放回了桌面。紧接着,他视界中的景象陡然一阵移换! 一条坚实稳定的手臂揽住戈缇的腰腹,将他自下而上地捞起。少年左臂当即倾斜下垂,本能地支撑住了躯干,右臂则被牢牢攫住,向后拉伸并不可抗逆地下压,于是他的右手不得已按在腰后,稍稍分担了左臂所负的重力。 “喂!”戈缇立即抗议了一声。 只见他的上半身自然而然地挺起,肩颈、胸腹与胯部之间拉出一道雅健、性感而有力的弧线。在平滑、洁净且又富有弹性的胸膛肌肤上,作为弱点的左右乳尖鲜嫩而醒目,在光照下微妙地被突显得更为情色。 戈缇的两条大腿则略微交叠地笔直横放着,这令投落在他小腹以下的光线与暗影对比愈发强烈,柔韧的性器在光影的过渡间若隐若现,似在等候着新一轮的把玩。 而从背后望去,他那饱满双股之间的幽邃狭缝被衬得格外诱人。若是寸寸掰开保护着它的臀rou,高歌猛进地攻入其间,定能轻易让更深处的紧致甬道无助而疯狂地抽搐,并令细腻、晶耀的汗珠很快浸湿两瓣弧度圆润的臀丘。 倘若忽略少年脸上明显不善的表情,与他眼中燃起的一丝火气,这完全就是一个自觉摆出的,饱含诱惑与邀请之意的姿态。尽管他的前方空无一人。 戈缇虽然有心回头怒视,奈何这半坐半卧的姿势实在古怪,兼之肩背正斜靠着立于桌边的那人,实在没把握在对手不放水的前提下强行脱身。 他倒不是真心痛恨时瑟又一次的——温和、冷静而且带着说不出的恶劣意味的戏弄。但不管怎么说,看不见亲密对象的神态与动作总让人心有不甘,抑或彷徨不安。 如若不能正面相对,清明而真切地直视着时瑟的眉眼,主动兼有力地见证彼此rou体的结合……恐怕他很难消除仍在与非人之物交合的错觉。 对于戈缇而言,那些足以使常人精神错乱,乃至心智崩坏的异形魔怪虽已逐步适应,但他绝不希望,最终将时瑟也一同视为异类。 就在这时,戈缇眼角余光中忽地掠过了一抹黑色! 奇异的黑色,恶意的黑色,无比陌生的黑色。 刹那间他意识到,那仅仅是一缕纤柔、灵动的发丝。可是比起自心灵深处猝然上涌的,突如其来的违和感与莫大的排斥感,这点发色差异已然微不足道。 恍若触须般的黑发摄人心魄地飘动着,堂而皇之地闯入戈缇的视界。然后,又有说不清是粘腻还是清爽的声音自视野之外响起,不怀好意地勾动着他的听觉神经。 只听噗呲一声!这名嘉利血裔的神情骤然一凝,继而目光微颤着下移。但见他仍旧保持着前挺的胸膛中央,竟有一簇粗壮恐怖的卷须正缓慢地、优雅地、极具压迫性地透体而出! 无有鲜血,未觉疼痛,在戈缇凝神屏息的注视下,那半透明的卷须恒定上升,蓦然定格。它们密切而华丽地纠缠着,顶端凝成一个状似花苞的结构,此后急速绽放。 在那层层叠叠的花瓣中枢,镶嵌着一颗硕大浑圆,由无数水银蠕虫合抱而成的眼球。或许那是别的什么器官,但在当下毫不重要,拱卫着它的剔透花丝则如浓密的睫毛,又或是纤细而分裂的血管。 有绚烂清澄、散逸着幽淡馨香的涎液沿着花丝滴答流落,宛若复合型神经毒素的凝缩精华,又像烛泪彩绘似的黏连在戈缇轻轻战栗的肌肤上,带去某种冰火交织、绵密且又极易使人上瘾的刺激感! 他无法自拔地惊喘了一声,修长紧实的rou体线条同样惨烈地痉挛起来!戈缇原本伸直的小腿则猛然朝里回收,与两截光洁的大腿分别弯折成锐角和钝角,配合着他抗拒中夹杂着欢愉的面部神态,登时焕发出一股情色而耻辱的美丽。 戈缇双唇只是张了张,便立刻闭口收声,但微微蹙起的眉毛未能舒展平复,显然想压制生理性的反应还是难度不小。 他盯着那朵邪诡、妖丽兼而有之,但却绝对会令常人作呕的蠕虫与卷须之花,忽见花心中的那颗眼球拱起一块不断变形的伪瞳。 而后少年明确无误地听到,一道隐隐含笑的声音从中传出:“你似乎很想看见我?就让你看一点好啦。” 戈缇顿觉心脏猛地一紧! 同一时刻,另一道完全一致、重合同步的声线他耳畔响起,“那具拟态容器捏得还算不差,但这些年下来,你会不会早看腻它了呢?” 黑发。卷须。眼球。 黑发。卷须。眼球。 黑发。卷须。眼球。 在渐渐变暗的室光中,那块凸起的伪瞳一下子扩散到极致,同时转为永夜般的黑暗深沉,并勾勒出一张虚无空洞的脸。 这张脸上突然张开了双瞳!随即流溢出细腻真实的光彩,并依次生成完整、迷你的五官,就连肤色都柔润得天衣无缝。 少年终于瞧见了恋人的面容。 可在这张精致昳丽的脸上,是一双纯银的瞳眸。 冰冷、宁定、漠无感情。不可直视,不可回避,潜藏着侵噬万物、湮灭万灵的混沌之恐怖。 “……时瑟?”他不敢稍动,语声中透出深深的无措。 “我在。”一前一后,两个声音齐齐回应,“这样是不是更好看些?” 戈缇静默了整整两分钟,方才强自稳住心神,避重就轻地询问:“你怎么了?” 异种危险而又亲昵地覆在猎物身后,指尖轻抚着他的后颈,以一种温情脉脉、完美而虚假的口吻道:“没什么,只是厌倦了迄今为止的游戏,打算终止这场扮演罢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戈缇的心终于沉到了谷底。 他自觉内心情绪尚且稳定,只不过胸中蒙着挥之不去的灰暗窒闷,双眼则难以自抑地被些许湿意侵袭。 “你不是时瑟。”戈缇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语气竟变得生冷而锐利,“你是谁!?” 异种微不可察地凝滞了一瞬,语带好奇地道:“你不觉得真正该问的,是我的生物学名称吗?” 戈缇却未有探究这个可怕的、直击本质的问题。 他一边诧异于自身的精神状态,一边自顾自地说:“我只需知道,你正在诱使我陷入一个心理误区……虽然不确定你这么做有何目的,但我不妨做个最坏的猜想。譬如说,假若我被你成功误导,或许他就回不来了。” “所以,不管你是什么东西!是他分裂的灵魂也好,外来入侵者也罢,我都必须拒绝你的思维诱导。” “不错,这多少是符合神秘学的一种猜测。” 异种柔声赞许了一句,继而戏谑地说:“不过很遗憾,这仅仅是你的奢望。我亲爱的小少爷,明明你已经想到更多了,何必再自欺欺人呢?在很久之前,我就暴露过不少细节上的疑点,而近来更是愈发不加掩饰——对于我的种族,我的来历,乃至最根本的立场,你其实是有所察觉的,不是吗?” 这位异常存在似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可惜你畏惧于摊牌的后果,又贪恋我所营造的假象,是以从来不肯面对呢!” 戈缇胸腔内的那颗心又是狠狠一抽!这是连rou体上跃动的快感也无从掩盖的酸楚、绞痛与苦涩。 他表面上却仍然油盐不进,固执地坚持道:“你说这么多,不就是为了让我否定他的存在吗?没有用的!我甚至可以坦然地说出你期待我得出的结论,但绝不会当真,更不会为此而绝望!” 戈缇本以为自己具备足够的勇气,能够镇定、从容而又顺利地讲述那一系列推导:比如异种,比如混血,比如先代宿仇,比如欺骗、愚弄和利用……奈何话到嘴边,终究还是被不可避免的,莫大的恐慌与窒息给堵了回去。 他只得及时截止话头,以此维持摇摇欲坠的尖锐与冷硬。 异种则披着逐渐扭曲崩溃的人形拟态,柔若和风地轻贴上少年的侧脸,一字一句地说:“若这么想能让你感到一丝安慰,就尽情地逃避下去吧。可你再怎么一厢情愿,都改写不了客观事实——自始至终,只是我在凝视着你。” “其实我对你没什么恶意的!毕竟,以你的天赋、潜力和魂素品质,本身即有着无可取代的价值。” “就像现在……你实在是最棒的血食了!”异种的语声温柔恬淡得如梦似幻,其间含义却恍若一道道惊天霹雳,恶劣、冰冷而又残酷地震荡着他的心灵,“不必担心。无论过去未来,对于你,我是一定会慎择进食方式,并注重用餐礼仪的。” 随着话音落下,那朵人面卷须之花遽然闭合,又猛地重新绽放。每当有新一层花瓣翻卷舒展,都会喷发出无以计数的,闪耀着绚烂星辉且单调歌咏着的虹光孢子。 这些漫天飘洒的美丽之物,正是二代异种最初创造的,最原始也是最悠久的高维意生器官:“心尘”。 在纯粹仪式性地、浪漫而恐怖地轰出无数忽明忽暗的心尘之后,花朵居然扑棱着盛开到极致的空灵花瓣,像一团疯狂振翅的蜂蝶那样,满怀殷切地凑近了少年的双唇。他几乎能感知到那种温润柔和的触感。 只是它忽而停顿了一瞬,终究没有送上一个甜蜜的亲吻,遂似功成身退一般,连同穿胸而过的根茎式组织一起崩碎! 在这满目阴影与璀璨交织的盛景中,又有数缕澄净似水晶的卷须凭空浮现,犹如藤蔓般攀上戈缇的躯体。它们柔缓、悠然却又不可抗拒地缠紧了猎物的四肢,轻而易举地将他提到半空中,摆成了一副更为yin亵露骨的姿势。 转眼间,戈缇便已身形微侧,双足悬空地被困在长桌之上。他的右臂被牵引着、cao纵着勾搭在异种修长挺直的颈间,左手则被拉到小腹之下,正状似自慰地安放在性器上。 而在戈缇的大腿内侧与下体夹缝之间,同样挤进了灵活且有力的卷须。它们一圈圈地萦绕着修长性感、笔直垂落的左腿,在那颤栗紧绷的肌rou上蠕动吸吮着。在这强劲而不可动弹的禁锢中,更有柔细的纤毛隐秘、阴险地刺进赤裸的肌肤,霎时引得他的足背无助地绷直。 另一边的卷须则将戈缇的右腿屈膝向上抬起,徐徐擦过身后异种的胸腹线条,并交托到这头非人怪物的指掌间。倘若忽略种种异常,此情此景怎么看都是发生在恋人之间的,火热又私密的情趣。 此刻的二代异种仍完好地穿着“禁庭之眼”的上衣服饰,而下半身则已全然失去了旧有的轮廓,膨胀为溶洞内部般庞杂、高耸而又笼罩着朦胧虹雾的不可知结构。底部延伸出的怪奇组织铺满了深广的厅堂,狰狞,诡谲,变幻无定,乍看之下,就像一锅翻滚沸腾的rou汤。 这使得他的身量看起来异常高大,而且恰到好处地与少年单腿立于桌面的“站姿”相配。 异种的右手五指在戈缇的大腿内侧轻抚滑动,而包裹在长袖中的左臂自少年腋下穿过,莹白温腻的指尖轻挑地掠过他胸前的大片肌肤,随后冷不丁捏住挺立柔嫩的乳首,说:“比起使用衍生体时的掠食过程,我这不算过分吧?怎么只是卸下了些许伪装,你就抵触到了这等程度呢?” 戈缇倚靠在黑发银瞳的非人异类怀中,轻喘着扭过头,不愿正视那张与恋人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容。 他尽量忽略身心双重意义上的、天昏地暗的感觉,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时瑟,你听得见吗?不管你遇到了何种困境,我确信你最终都会解决的。至于它埋下的暗雷,我等你解释……啊!!” 戈缇立刻惊叫出声,饱满结实的臀rou倏地抽搐了数下!就在方才刹那,有坚挺而不失柔软的异物凶狠地撞进了少年脆弱但始终戒备着的后xue,其冲击由缓至急,虽无甚花哨,却在他体内激荡起冷酷、钝痛且又混杂着令人绝望的甘美之情潮。 异种一瞬不瞬地凝注着泫然欲泣的猎物,缠在他左手的卷须蓦地催动起了手部神经,使得少年握住自身勃起的yinjing,轻重有度地上下提拉起来。 他轻啄了一口戈缇的耳垂,评价道:“无用的自救。” 而尤为可笑可憎的是,在以cao偶般的精巧掌控着戈缇的行动,并在他体内肆意冲撞、顶蹭的同时,这头异种虽丢弃了大半人形,却刻意地保留了拟态容器那支本无意义的拟态性器,并极为精确地维持着原有的形状和质感。 另一侧,广袤无垠的精神维度中,时瑟倒立破碎的虚影倏然凝实了几分。他琥珀色的双眼中涌动着能量光辉,沉缓而平静地道:“你非要这么伤害他吗,就为了尽快毁灭我?” 摩翡不再回以慵懒而傲慢的浅笑,一脸冷漠地说:“谁让你将我的祭品设定成了‘造命信标’?你的自我定位,魂质稳定,存在支柱,不正是依托于这份窃来的羁绊吗?当你彻底失去了他的承认,自会降维沉沦,不攻自破。而我则将收回一切,真正复归本座!” 时瑟温淡而不无诡诈地回应,“原来你如此急于求成,不是出于对我的忌惮啊。我倒是未曾想到,哪怕不使用人格模板,你也会自发地模拟出‘妒恨’呢!但是可惜了,你越是让他感受到威胁,他便越是依赖我,渴望我。你的步步恐吓,只能把他逼到幻想我回去的角落。这并非抹杀我的捷径,反而是对我的加持。退一万步说,即使你成功了又如何?你得到的祭品……可就只会视你为敌了。” 摩翡掀起的力量风暴骤然癫狂! 他的神情与音色却显得冰冷而柔和,说:“试下去不就知道了?况且……猎物的恐惧、痛苦与仇恨,不也是至鲜至美的珍馐吗?” 时瑟不予回答,只从容且宁定地聚敛着离散的力量。而在现实世界的某个角落,一只隐伏已久的衍生体却正徐徐浮现。 它仍是个rou眼难辨的巨大幻影,然而看其行将降临的地区,竟然在工蜂青年党第九分区!把坐标描述得更精确一些,则是“九号蜂箱”西部的一栋小楼。 在这栋小楼的上空,衍生体的幻影一边凝聚一边缩小,最终化作一个微不可察的小点,落在底下建筑的二楼露台上。 这是一头三足怪蟾,两条壮实的前肢撑起了臃肿丰润的蟾躯,坐姿乍看沉稳而端庄,偏偏又透出一种浓烈得近似深眠的堕怠感。 仔细瞧去,这对畸形的蟾腿竟是由密集且布满花纹、无有首尾的蠕虫相互纠缠而成。底端结构复杂到难以描述,看不见足趾,尽头缀满了开合摇曳的rou芽,就如踏在瑰丽的花海之间。 似乎只消抬腿、落足,便会飞起漫天花瓣! 而衍生体那单一的后腿则像另外一种器官,如同尾巴般倒生着拖曳在躯体末端。而且整整有四根分叉,缀在其间的半蹼薄而通透,隐隐闪耀着彩绘玻璃般的磷光。 这头怪蟾的背部脊线被一道裂隙所贯穿,很难分清那究竟是竖瞳抑或口器,只见这道梭形的狭缝内承载着光怪陆离、深不见底的幻彩,并有一丛丛纤柔斑斓的触须从中喷涌而出,全无规律地收缩、绽放、静止,炫耀着不可名状的疯狂与混沌。 其余区域则如披覆了怪诞离奇的背甲,到处凝结着暗黑、邪异而又神圣,形似古佛螺髻的繁丽玉瘤。如果稍加冥想,便会感应到这就像一方方被收割过的微型世界,万物生机尽灭,只余永无救赎的死寂。 它们表面的质感虽如玉石雕刻一般凝实坚硬,却又仿佛随时会破裂、融化、滴落,引发难以想象的剧变。而在这一颗颗螺旋腺体的内部,又可见有深幽莹润的脂油在涌动回旋,苍茫晦涩的符文正于其间沉浮变幻,可谓兼具邪性与佛性。 或许,那就是摧毁一切的能量具象。 怪蟾的颅顶矗立着一顶由尖角构成的冠冕,从蟾首两侧至中心,连缀着一串圆润而又骇人的鼓包,颇像是上下眼睑无缝闭合的眼睛,仅从光滑的表面看来,实在猜不出其下瞳孔是何形态。 而在衍生体头颅与蟾躯之间的过渡带上,又有一缕缕火焰状的羽毛倾斜刺出,层层叠叠,繁复茂密,闪动着某种混合了浅金、深白与粉桃色的奇彩。一眼望去,犹如环绕着数重雍容华贵的拉夫领。 它那软腻如玉的腹部则流动性地鼓胀着,尽管表面闪动着柔美、温馨,看上去与蟾羽相近的粉金色光晕,然却盖不住其丑恶而恐怖的本质。 似瞳似口的诡秘裂隙,螺旋密生的墨玉腺体,透着童真风格的腹腔,以及金粉圣焰般的蟾羽交相辉映,形成了一股格外霸道的冲击感! 若让此地主人目睹了露台上的蟾形衍生体,那么,这位如今正沉迷观察“美人蛇”末裔的私军头领便会惊觉:曾令他遭受祸福难测的未知污染或感染,从而患上间歇性联觉症的那枚瘤果——竟与这头怪蟾生于背面的玉瘤极为相似! 蒙受主神庇护的末日遗民们自不会知晓,那枚被辛乌从厄境岛深处带回禁庭,但却又遭到安泽荒的截胡,最终流入焦家之手的瘤果,实质上是蟾形衍生体的——“前身”所遗落的钓饵。 这份钓饵所引诱的目标,则是远在‘源核’坠入这颗星球之前,即已盘踞在本世界神秘侧的一条巨蛇。 祂曾接受古代秘教的供奉与崇拜,且有诸多化身行走于世间,亦善亦恶,可正可邪,在不同时期、不同教团的经典中呈现迥异的形象。 除了那些避世的宗教,在不少的上古传说体系中,也都存在过一片遮天蔽日、奇诡莫测的重重蛇影。换而言之,这就是一位强大威严,兼具理性与个性的原生旧神。 只是不知从何时起,祂的善恶化身皆不再出现,而个别被选中的教徒却仍能聆听到含混不清的神谕。神谕变得愈来愈奇怪,甚至连象征神只的标志都被改得面目全非…… 直至旧时代崩毁的前夕,与这条巨蛇有关的全体教派、活动和资料,均已被每一个国家政府,所有官方组织宣判为不可触碰的禁忌。 而在大破灭之后,沿袭了旧东洋遗风的梅宫后裔,却侥幸地在祖地废墟中挖掘出了半本残旧的手记。 不知是哪位先贤眷者窥破天机,领悟神启,千方百计地记录下了零星的真相,祭祀与沟通神只的正确仪式,并告知了他或她的后代——旧神被抹灭的诸多名号:譬如血与死之歌,散播恶欲的异虺,天衍大蛇,仁慈与护生之环,红蛇主等。 这名先祖的俗名已不可考,只知其自称“奴骨”,乃是根源神道的一名御守巫。 在这支极具特色的旧东洋教派中,御守巫的地位十分崇高。其位人选虽不限男女,且个个姿仪出挑,但皆须以端丽高华、雌雄莫辨的祭服奉神,甚至连日常言行也不被允许展示出鲜明的性别倾向。因此,仅从奴骨的神职与笔迹口吻来看,后世之人实在难辨其正身。 有别于当地正宗国教的组织架构,根源神道名义上的最高代表谓之牧主。这一神职并非由专人担任,而仅仅是一个象征。 每到新一轮的“披荆之日”,御守巫都将抽取神签,决定此番需要献身侍奉的牧主:或是蛇虺,或是刑械,或是祭器,或是yin具,或是神官,又或是被纳入核心圈层的信众。这是他们身居高位的代价,如拒不履行义务,便无异于渎神,那将极遭致惨烈严苛的——降格为“人牲”的惩罚。 这一点自是鲜为人知,否则必然被当时的世俗社会视作邪道,为此围追堵截,砸烂神像,焚殿毁籍。 从御守巫的记叙中可以发现,自立教到自然湮灭的久远岁月中,根源神道也不是未曾受过打击。但栽过的最狠的两大跟头,既非来自异教的暗斗,也与阳光下的公权暴力无关。 在不同时代,曾先后有两名异国调查员盯上了这支不算隐蔽,却也无意全面公开化的教派。 外人将手伸向某些阴暗的角落,自会引来神职者与资深教徒的围猎和炮制。可当轮到这二人时,结果却是让整个根源神道元气大伤! 他们究竟造成了怎样的麻烦,那本手记中语焉不详,只留下如此一番评语:“那是两个亡命之徒,是典型的无信者,是天生的混乱之源,以及最狰狞狂悖的异端……神会诅咒他们的!” 此处有一个令人悚然心悸,恍如宿命般的极度巧合。那即是他们的姓氏,竟与新时代的赤金名门别无二致! 而在最终的末页,奴骨则以两段文字作为结尾—— “……比起域外的入侵者们,祂终究过于弱小了。” “可汝等务须牢记,旧秩序不可挽回,新时代终将到来。彼时的神眷者们,即为吾主信徒的永世之敌。” 这些话看似偏激又无理,却也为梅宫一族的叛乱埋下了伏笔。三十年前那位死于异种屠杀的梅宫家主,其之所以掀起那场差点颠覆了蝎鹫世权的血宴,也许并不仅仅是为了实现自身的野心。 毕竟,对于“美人蛇”而言,那条隐匿于星球历史中的巨蛇才是惟一的真神。除祂以外的高位存在,只能被冠以邪神、恶神、异魔、天妖等称谓。 而且在他们代代传承的秘密祖训中,不论是至高的无名主神,意图食蛇的蟾形神话生物,亦或是蒙蔽了本土教会的安忒梵深,无不是迫害过蛇主陛下的黑手! 根据手记记载,最初正是由于群生之蟾投放的钓饵,本世界的旧神才会被囚困于一颗瘤果当中,自此再难保护现世。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只有等到祂彻底失去力量,天性堕怠的异域邪魔才会姗姗而至,大快朵颐。 而原本属于蛇神的秘教团体之所以被扭曲、被异化,则是因为某些教徒接收到了‘源核’的资讯辐射,并在其影响下付诸了种种行动,方才正式召来了沉寂漂流的神之胚种。 至此,毁灭之日的号角终被吹响。 紧接着,就和蛇神推演预见的未来一样,灾变、溃乱、破灭……纷至杳来,整颗原初之星都化作了囚笼。群生之蟾虽也因此未曾入侵,但在手记的某张残页上却有郑重点明,这个旧时投放诱蛇钓饵的存在,正是那位无名主神座下的——超级生命体之一。 只是无论如何,梅宫一族都不会想到,在若干年后,正式降临此界的群生之蟾,竟已不是原本的那一头,而仅仅是另一位异常存在的衍生体。 而但凡对“群生之蟾”这一神话生物有所了解的存在,都知道在它的腹腔深处,永远有无以计数的生灵与亡魂在哀嚎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