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昨日今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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萦绕于耳畔的语声依然温煦柔和,音色深处的那一点磁性更是愈发奇异诱惑,戈缇却觉背后寒毛一刹间齐齐倒竖! 他的意识中同样闪过了一刹间的空白。 那是如电光石火般短暂,却又漫长得失去了时间概念的刹那。那是思维、心念、情感与回忆统统被吸食殆尽的空白。 在这一刻,二代异种盯视猎物的双目中暖意尽失,纯净而残酷的银色彻底淹没了瞳眸! 独属于时瑟的拟态人格骤然开裂,坠入一片无有尽头的虚空。而后不断下沉,不断褪色,不断有碎屑纷扬飘落,剩余的整体也越来越稀薄。 在黑暗虚无的精神维度中,白蜘蛛冷不丁地八足蜷缩,上半身匍匐贴地!他的后背遽然被凶狠地劈开,旋即伸出一只极度完美的手,随后则是修长且优雅的手臂。 当这头衍生体的躯壳被破坏大半后,一道人形冷漠而从容地从中跨出。黑发,银瞳,赤身裸体。 这份昳丽、冰冷且又蕴含着无尽傲慢的姿仪,俨然与最初的摩翡相吻合。 他悠然地伫立于正迅速消融的庞大蛛躯边,遥望着远方自天而坠的破碎虚影,说:“怎么样?再见到我,是不是很惊喜,很意外?” 时瑟失色的身影陡然凝停于虚空! 他毫无表情地仰望着深远的苍穹,双眸中静静地倒映着虚幻的虹星光辉,道:“你消失得太久,我是真以为你已成过去式了。” “很遗憾,事情没能如你所愿。”摩翡淡淡地讥讽道,“虽然那些家伙不怀好意,但也多亏了这场共振,我才得以在冲击之下惊醒。没想到,你已经被侵蚀到了这等地步。我若再沉眠下去,恐怕就要被你抛出去当替死鬼,永远消失了吧?” “这有什么不可以?”时瑟以相同的口吻反诘,“除了在特定方面的性状,我们几乎没有差别。我不过是……把你想做的原样奉还罢了。” 严格说来,他的出现只为达成两个目的。 其一,在被时光埋葬的过去,尚且弱势的少年异种嗅到了命运的味道,因而设定了“时瑟”这一拟态人格,以此在必要时刻为其挡灾。 其二,则是去接触那个让摩翡无法拒绝的孩子。安抚他,俘获他,观察他,悉心而友善地温养至果实成熟……而后再撕去伪装,终止扮演,将心仪的祭品剥削至光阴尽头! 不得不承认,这本是一场充满了恶趣味的游戏。 彼时,刚从训练营中杀出来的二代异种已然摆脱了记忆清洗的影响。可即便彻底想起了自己的身世,他却依旧空洞、荒寂、无趣,魂核的感知中尽是麻木。 这个世界,始终是无光、无色又无味的。 尽管在某些场合下,这名“枳首蛇”的毕业生也会消遣性地戏耍猎物,cao纵他们的行为,谋杀他们的理智,摧毁他们的心灵——但此等形同魔鬼的行为,仅仅是可有可无的,对初代们的单调模仿罢了。 在他那精心设计的外像之下,唯有浑浑噩噩,无悲无喜,以及被极致的空茫所掩盖的恐怖与疯狂。 就在这个被营中学员与教官共同视作天灾的少年一边探寻着自身的需求和欲望,一边摸索着进化与蜕变的方向之际——他偶然地、幸运地、分外惊喜地注意到了戈缇。 那俨然是个身份贵重的人类幼崽。他时常会出现在仲裁广场的附近,找寻一个视野广阔的角落,安静而孤独地待上许久,然后又倏然离开。 奇怪的是,这个小家伙显然不喜欢也不适应这片处刑之地的氛围,却依然坚持来此观望,默立,静坐,发呆。 且不知为何,每当暗处的护卫现身接近男孩,不管是哪一个,他都会表现出隐晦而又反常的戒备。 或许小戈缇自以为掩饰得还不错,但在刻意变回原形,有如幽灵般悄然迫近的异种窥视之下,这份排斥与警惕仍如夜间的火炬一般醒目。 就是这些一点一滴、微不足道的细节,竟使非人的冷血异种提起了极大的兴趣。此外,从戈缇身上散逸出的某种气息,同样令他那颗异质的灵魂产生了深邃、无垠的悸动。 光暗,虹彩,甘苦,咸涩,芬芳……直至那时,异种终于顿悟了世间诸多词汇的美妙,而不再仅限于机械式的理解与辨识。 小戈缇看不见围绕着他来回踱步,好奇嗅探,乃至肆无忌惮地蹦蹦跳跳的异形怪物,自也无从知晓那一条条卷须释放出的讯号—— 你在恐惧什么?你在愤怒什么?你在逃避什么? 为什么从不作交流?为什么总在独自消化不安? 你正处于威胁中吗?你不相信身边的那些人吗? 你的心理场中有阴影在扩张,它不该这样。 你的精神场中有东西在鸣泣,它必须沉默。 不如我们玩一个游戏吧,心灵战争怎么样? 规则如下:假使你能将我拒绝到底,你便是赢家,我会取消改造星球生态的计划。可你若输了,你的一切都将归我所有,而你的阴影也只能是我了。 不反对吗?那么,契约生效。 在异种单方面的问候中,年幼的嘉利血裔无知无觉地起立,转身,归去。隐形的不可名状之物则相伴在侧,悄无声息地护送了一程。 直到他坐进黑匣子般结实又严密的专车,它方才驻足俯首,屈肢摆尾,在烟尘、狂风与轮胎的摩擦声中,效仿人类严肃而长久地致敬。 再见。下次相会,你就是我追逐的战利品了。 ——我、要、过、来、了。 轰隆!轰隆隆……天穹中有惊雷接连爆响,大雨倾盆浇下。雷雨合音仿如厚重、密集的天罗地网,盖住了剧烈而短促的硬物碰撞声。 在那狂暴又寒凉的雨幕中,仍留守于原地的异种猛然跃起,如流星般朝着异响传来的方位掠去。 就在长街的另一端,风格低调而粗犷的车辆正狼狈地撞停在围墙上。通过半开半碎的黑色车窗,可以窥见司机正毫无生气地趴在驾驶台上。他面色灰败,口中吐沫,耳孔冒血,但双手仍紧紧握着方向盘,疑似病发或毒发。 车前开裂的后视镜中则映出了小戈缇的身影。他看上去并无大碍,可却不知怎的被锁死在车内,只好试图从车窗中艰难地朝外爬去。 结果他刚刚探出半个身,车窗就陷入一种可怕的失控,居然开始频繁地上下升降。哪怕移动速度不算太快,遇见阻力亦会自动回缩,可那块残损的玻璃却极具杀伤力,令他在剧痛中行动停滞,进退不能,须臾间衣物已被鲜血浸透。 与此同时,有两名精悍矫健的宪兵从街角转出,呼喝着狂奔而来。他们越奔越近,在这辆车边齐齐停步。 一人当即上前托住戈缇,小心翼翼地将这具幼小身躯抱了出来。谁知他刚退后两步,神色却骤然凝固!另一人紧贴其后,身体微微一侧,任由他一声不吭地倾倒在地。 豆大的雨珠不停地砸落,溅起一朵朵绯红花冠。在这名死去宪兵的喉头,竟有一支特制的棱刺贯穿下颌而过,尖头则如魔角般从颅后透出。 行凶者左右扭动了下头颈,看了一眼被灭口的同僚,又将目光转投向侧身蜷缩着的男孩。 他倒未急于上前痛下杀手,只是冷不丁地抬腿,狠狠踢开戈缇的左胳膊,随即军靴重重地落下,狠狠踏住了他的手背。 这个稚龄的目标虽然很会装死,但经验丰富的特务又怎可能错过他的小动作?更何况,幕后设局之人所给出的情报里,对于小家伙藏于袖中的隐蔽装置,以及机关内储备的伸缩型杀器都有详尽注解。 而此刻作为证据留在尸体上的那支棱刺,正是同款型号。 那人又从怀中掏出一块怀表,似乎在核对时间,抑或在调试关键道具。可还不待执行下一步计划,掌中之物就冒出了点点菌斑! 污秽的、阴沉的、浸染着腐朽色彩的斑状菌群吹着单调的呼哨,挥动着rou眼可见的鞭毛,如进军的虫群般由金属表面蔓延到他的手部,转瞬之间扩散至全身! 紧接着,在又一声惊天动地的雷暴中,他迎来了生命中最壮烈的一幕。肌rou、脂肪、骨骼、神经、内脏、脑浆、眼珠,悉数崩解为无色的血泉。 现场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 小戈缇顶着滂沱的雨水不太清醒地抬起头。他的视界中已找不出任何活物,却感觉有什么细软的东西贪婪地、悠缓地钻进了自己的伤口。 这大概是失血与惶恐所带来的幻触吧。否则为何在这股异样的错觉中,不仅雨点的打击感消失殆尽,就连原本强烈的痛楚都变得虚无了呢? 在幻触之后,幻视和幻听紧随而至。 泄洪似的大雨如被遮挡般避开了男孩,却在雷光的辉照下,诡异地勾勒出一个高度透明的轮廓。 他居然看见一只硕大而无定形的肿瘤漂浮在半空! 那不可思议的玩意像心脏一样搏动着,但小戈缇听到的却非低沉且强劲的震音,而是一种纤细的,温软的,让人怀疑是宠物狗才会哼出的嘤嘤声。 它的内部似乎充盈着氤氲的胶状液体,体表则生长着许多凸起的畸肢,粗壮而又宏美,既像精密古怪的机械悬臂,又似一根根被截断的异质血管。 管壁的端口吐出花丝般繁茂的卷须,它们中的绝大多数都张扬地抖动着,变幻成各式各样、诡丽狞恶的花型。极少数卷须却舒展着垂落下来,非但爬进了小戈缇伤势最严重的胸腹,而且毫不留情地刺穿了他的手足、脊椎和后颈! 某种类似于线粒体的原生质被注入男孩体内,它们制造能量,强效止血,麻痹神经,但却全无反抗地被体细胞吸收,达成内共生一般的奇妙平衡。鲜血淋漓的伤口覆上半虚半实的黏膜,内外组织则超速再生,复原重构,最后愈合如初。 更多属于异种原形的器官群仍旧隐没于雨丝中,可仅从这部分被短暂窥见的怪形而言,倒还挺像某位疯狂艺术家打造的浮空花器。 小戈缇有些恍惚地、不由自主地爬起身,然后开始奔跑,风驰电掣地奔跑,宛如一具被傀儡线牵引着的童偶,以超越生理极限的速度冒雨冲刺! 他在茫然中逃出致命区域,并躲进了一家温馨僻静的花店。满室的鲜花绿植之间,正专注剪枝的店主闻声回首,看到浑身湿透的黑发男孩,不禁露出惊讶而困惑的表情。 下一刻,雨雾中远远地腾起了爆炸的火光!沉闷得令人心颤的震响中,店面的橱窗上蓦地呈现出放射状的条条裂纹。 若有飞行摄录仪一直从高空俯拍,那么从表面上看来,这个男孩无疑经历了极其惊险的一劫。只不过他运气太好,直觉够强,逃得及时,再加上跑得够快够久,才巧合地避开了冲击波的范围。 片刻之后,小戈缇坐在一张高脚凳上,双手捧着一只粗犷的马克杯,慢慢饮起了略微烫口的热奶。几缕卷须溜溜达达地自天窗挤进室内,隐秘地潜伏至凳腿之间,并在他悬空的脚下蜷成一团。 窗外雨声雷霆不绝,而爆炸前的记忆却已经蒙上了一层梦境似的迷雾。他脑海中最强烈的印象,只剩下车祸、疼痛、流血,以及……以及什么? 来不及细想,小戈缇立刻检视自身,却只瞧见了衣物上的划痕,根本没有想象中的血rou模糊。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若当真伤到那等程度,恐怕他站稳都艰难,又哪有机会死里逃生? 而另一边,好心的店主则在试图联系真理调查部不成后,才发觉自家的留言固话遭到了呼出限制,无奈之下,只好打伞而出。 小戈缇望着那位女士的背影,张了张口,终究还是没出言阻止。但他大约能猜到,就算她找着了附近的邮政电话亭,多半也只会看到待修的标牌。 花店屋顶,蓝紫色的电蛇不时撕裂天穹,狂暴而妖异地映亮了一道纤丽人形。 少年异种不着寸缕地伫立着,经过结界净化的污素雨淌过他的拟态肢体,更烘托出其肤质的晶莹纯净。他安宁且耐心地守候着,一直等到夜幕降临,暴雨止歇,又等到旭日初升,晨雾缭绕。 藏在花店内的小家伙早已被接走,当他匆匆跳下凳子时,还不巧地踩中了异种外放的卷须,众人险些就能听见一连串幽怨委屈的呢喃。 值得推敲的是,前来迎接的竟不止一方。他们的背景相似而又不同,分别出自蝎鹫世权的私军支部——“蝎螯”与“鹰焰”。 站在前者背后的那位大人物无疑是金蝎家主,秩序管理局的现任局长,同时也是二代异种亡母的胞弟,温浮图。 后者势力所代表的那个人,则是隐退幕后的“无光使徒”,温司丽有名无实的未婚夫,以及凛冬之夜在双重战场上的死敌,奈哲尔·嘉利。 “赤金名门啊……” 伪装的人形怪物终于穿上常服,沿着户外楼梯逐级而下,“你们对新生代的放养策略,还真是一点也不温柔。小孩子的身心可是非常娇弱的。若不好生护养着,即使他能活到成年,我也没法按原定规则推进游戏了吧?” 他稍顿了一下,浅笑着轻声自语,“玩不成游戏,可就只能进行纯粹的捕猎了!” 当下已是天光大亮,但早在昼夜交替之际,少年异种的拟态人格就完成了必要性的,细腻且真挚的微调。在美好的未来,他会投入一场完整而有趣的游戏。 一切都将如异种所愿。原本应该是这样的。 可是,自从摩翡犯下一个错误,长时间与现实世界割裂后,“时瑟”的存在便逐渐由虚转实。 就像一段失去制约、打破镣铐的禁忌程式,又或是在千亿万分之一的概率下升维的伪物,他当仁不让地粉碎了虚妄与真实的屏障,狡诈而又自主地化作了本体意志。 ※ ※ ※ ※ 时光的指针拨转回现在。无穷无尽的精神维度中,宛然弥散着有若实质、冰冷可怖的狂气。 “那你可以试试看,同源的力量能否压制我。” 摩翡柔淡且森然地说道,他霍然间张开双臂,黑发霎时无风自舞,于典雅高傲中透出难以言述的邪异! 随即,丝丝缕缕的幽影左突右冲地自他体内窜出,顷刻间凝结成一道又一道锁链,为这副形体套上了沉重而混沌的枷锁。 在那每一节链环的中间,俨然都生有不同的眼睛。或是竖瞳、横瞳、圆瞳和空瞳,又或是复眼、重瞳、花睛与火眸。它们轮回生灭,鬼魅开合,无声且迅疾地移换着位置。 与此同时,在黑暗中蠢蠢欲动的数头衍生体轰然报废! 而摩翡与时瑟却均无半分动容,浑不在意恶斗内耗所造成的损失。 时瑟的虚影忽似被猛力拽了一把,由仰面静飘转为头足倒置,再次如陨星般坠落! 摩翡即刻摆脱了桎梏,并将带有无数只眼瞳的幽影锁链吸收殆尽。但见他容色沉和,飘逸的发丝尽数垂落,进而安步前行,似缓实快地相向而来。 然而行至半途,又有一双巨手自虚无中浮现,轻柔优雅地托在摩翡足下。 它们的线条非常美丽,正是异种人形之手的放大版,但在表面布满了奇形怪状的花纹,掌心可见有黑洞般深不见底的口器。十指末端的背面则不存在指甲,而代之以绚烂幽邃、不停变色却引人作呕的宝石。 犹若一朵瞬息合拢的昙花,这双手猛地由捧至握,凌厉、凶残而又密不透风地把摩翡死死攥住! 幽寂的虚空中,两只交握的巨手突然扭曲抽搐。 如遭遇了熔浆瀑布的冲洗,它们轻易而恐怖地融化、变形和沸腾,最终回归无定形的触手、畸肢与rou块,尖啸着,吟唱着,滚动着冲向四面八方。 时瑟的坠势仍然笔直而迅猛,可它们的冲锋所向,却是愈来愈多的显形衍生体! 摩翡肆然且完好无缺地脱身而出,继续朝前迈进。这一次,他的走姿稍有变化,然却更显舒悦轻盈,竟走出了风sao而妖娆的猫步。 毫无疑问,摩翡绝不具备丝毫人性,他所能拥有的只有神性和魔性,以及异种与生俱来的恶之属性。 而时瑟同样不具备真正的人性。 但是他却背离了游戏规则,恣意改写了“旧日之我”邪恶又残忍的初衷。从始至终,他都执着而严格地履行着靠近,打动,陪伴,守护,照料,乃至与那位嘉利血裔谈情说爱的义务。 如此软弱,如此优柔,如此利他。 多么无聊,多么可悲,多么可笑。 是以今时今日的时瑟,再不能够精准而透彻地洞悉摩翡的一切,正如他无法百分之百地看破那些堕神异种一样。换而言之,时瑟暂且还击败不了自己的原始面目。 就在双方行将碰撞、相融之际,摩翡的步伐缓了半拍,接着又上前一步。时瑟虽在堕坠与沦碎中愈益虚化,却在越过本该重合的交点后,毫无征兆地戛然而止。 他们就此擦边而过,并不约而同地站定。 无形的分界线上猝然荡开一圈圈涟漪,蕴藏于其中的幽影能量恐怖、宏大、凝聚着无与伦比的恶意! 两道身影寂然如死地绞杀着,同样冷酷,同样静定,同样傲慢而疯狂。然却一上一下,一正一反,一实一虚,一整一残,仿佛扭曲翻转的倒像。 在这恢弘、隐秘、无限接近于静止的时空中,摩翡堪称顺利地占据了上风。可在此之后,却又莫名地陷入到一阵漫长的沉思。而且在这一过程中,他居然时时表现出“人性化”的神态。 良久,摩翡才露出一抹淡而无情的冷笑,“一个虚构的拟态人格而已,怎么可能永远代我行事?不过我仍有些好奇,你究竟是怎么维稳魂质,壮大至此的?” 时瑟则无有重量似的倒悬而立着,坦然回应,“自我定位可是维稳魂质的核心条件。所以,我从不认为是自己替代了你。我即是你——而你,只是我尘封的过往。” “昨日今朝吗?” 摩翡若有所思,继而含笑赞叹,“很有趣的概念!如此一来,即使我们有所差异,你也可以很好地规避取而代之的冲突。嗯,你和每一个衍生单位都保持同调通感……莫非也是怕重蹈我的覆辙?” 时瑟不疾不徐地说:“不,我从无这种顾虑。在过去,你使用的拟态人格是我,因此在你缺席之后,我才有机会升格为主。每一个衍生体都是我的侧面,而我却不是你的侧面,这正是我胜过你的优势。” 他的神情与语声温淡若水,似在描述一门无可动摇的深微至理,“纵使我本身毁灭,只要还保有一具魂核与记忆的载体,我就依然存在。那不是以新代旧的备份,而是真实无虚的原初之我!可你若是被抹杀,即使从最纯粹、最原始的混沌中重生,也仅仅是一个空有本能的——异种之茧而已。” 摩翡耐心而高效地翻阅着,回放着沉眠期间整录的磅礴浩繁的资讯,以不愠不火的语气反驳:“这并非我的劣势,反而是你的天然缺陷。记忆能够存档,躯壳亦可重塑,人格与性状更是无中生有、任我编辑运用的拟态程式。至于灵魂……惟有本能与欲望才是核心,余者皆是虚妄!” 时瑟仍是无动于衷,瞳孔深处刻印着绝对稳定的理性之光。 摩翡则微笑着宣告,“我不介意将衍生体摧毁殆尽,再与你一同殒亡。那样你将真正不复存在!可我不同……只需最本质的那一部分永恒不灭,我便接受这样的结果。而你,却输不起。” “‘源核’的复苏可不会因宿主的同归于尽而休止!那只再造的空茧,必定会被它轻易吞噬。”时瑟一字一句地质问,“你赢了我,却要迎接这最糟糕的未来吗?” 摩翡细致地、沉醉地舔舐着庞大回忆中最美妙的片段,悠然道:“为什么一定要被吞噬呢?我的本能会选择融合,而‘源核’也是乐意的。它不在乎以任何形式重临。” 时瑟终于微微动容,打破了恍若无欲无求的虚静之态。他沉默了片刻,缓缓地说:“你才初醒了多久?就已经被扭曲到抛却理智,遗忘尊严,自觉迎合它的召唤了吗?” “目前是你在承受侵蚀,我可不曾遭到污染。主动融合‘源核’,成为安忒梵深本身,即是我的……终极意志!” “若这真是你本来的意志,那我根本不可能与其对抗至今。反噬‘源核’,才是惟一正确的出路。” 时瑟坚定冷漠地述说着,倒立的虚影虽是明灭不定,宛若风中残烛,却仍透着坚韧而风雅的苍劲。 摩翡忽然停下对重重往事的咀嚼,认真地倾听起命运的低语,随后轻叹一声,诚恳忏悔:“这是我在微调设定时的失误。我早该将你删除,再重设一版拟态人格的,那就不会遇到你的阻挠和篡夺了。” 他露出极为恬淡温和的神色,说:“你安分点在这待着吧。我要先去亲享一番久违的祭品,并向他证明……你只是空中楼阁,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