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家主办事准没错在线阅读 - 【5】夜行动物

【5】夜行动物

    又一天充实的游艺活动结束了,潘斯沃思庄园的贵客们都已各自回房休息;而对于达令家的表少爷弗莱迪·史文岑,新的一天才刚开始。

    藏书室的气灯不够亮,桌上多点了一座三枝灯台;弗莱迪满意地坐在灯光里,翻开他等待已久的、自海外邮寄来的新书——以他出色的外语能力,不必多费时间等待译本。

    他不喜欢在卧室和藏书室以外的地方走动,特别是家里有客人的时候。白天的时间总是被待客活动切得琐碎,用餐,换装,用茶,再换装,再用餐,一个人总会有各种各样的理由被人叫住,报名球赛,填写舞会名卡,一刻不得清静!

    夜晚,只有夜晚能偷得安心自在。弗莱迪这样想着,沉浸在独处的快乐中。忽然,外面有些细小噪音打搅了他的专注。

    那是什么?难道是家里闹了老鼠?

    他侧耳细听,又没声了;低头继续读书,却又听见一记沉闷的碰撞、一声轻细的喘息,像是有谁在黑暗的走廊上磕碰着向前行进……

    弗莱迪默默合上书。一个愚蠢的名词出现在他头脑里。

    该不会是……幽灵吧?

    这怎么可能。他告诉自己。

    先不说他本人是个坦荡的唯物主义者……即便真有闹鬼这回事,也没理由发生在这个家里。潘斯沃思家宅不在那些滋养灵异传说的古宅之列;这里每一位前任家主都是寿终正寝,他们的亲眷和仆从也都是些心地单纯快乐的人,从没发生过仇杀、意外伤亡或别的横来灾祸。

    万一是盗贼或意图不轨的仆人,更不能置之不管。这样一想,他起身离开座位,握着灯台出去查看。

    “是谁?谁在那边?”

    走廊上的确有个纤细人影。他赶上去一把扯住那人,举起灯台一照,又慌忙放开手。烛光照见一个裹着淡黄色睡袍的小个子Omega,散乱的金色长卷发盖着两侧肩头,圆圆的蓝眼睛惊慌地瞪着他。

    “……科洛郡主?!”弗莱迪还没忘记那天强行要他护送的贵族男孩。

    “你在这里干什么?”Omega男孩抢先问。

    “这是我家的藏书室,我为什么不能在?”

    “……哦。”郡主舒了口气,“你是那些达令少爷之一。”

    “不,不是,”弗莱迪脸上一阵发烧,后悔匆忙中说话轻率,“我是弗莱迪·史文森,潘斯沃斯男爵是我的舅父。”

    “那么,你也是客人?”

    “……不是。”这也是他厌恶社交的原因之一,自我介绍总像是额外的羞辱,“我在这里长大。但我不是达令家的人。”

    郡主没有再多追究,擅自越过弗莱迪身边,循着灯光走向那些与房屋同样古老的橡木书架。睡袍和夜衫的下摆随着郡主的脚步飘过地面,弗莱迪瞄见那些丝绸花边下面时隐时现的白皙脚跟,不觉皱起眉头。

    “你说这里是藏书室?”

    “呃,是的,不过……”弗莱迪不欢迎任何人分享夜间的藏书室,但这里到底不是他的私人领地。他没有理由阻拦客人参观,只能忍耐着烦躁跟上去。

    “有什么好书给我看看?”郡主走过靠墙的书架前。

    “这……请您自便。”弗莱迪说着,端着烛台走回桌旁。

    郡主的目光游移在满架书籍之间,最终停在一封色彩鲜艳的书脊处。弗莱迪才放下烛台,转头就见郡主踮着脚取下那本硬皮画册。

    “不,那本不行——”

    他的警告不够及时,郡主随手翻开的书页上,一对年轻人正在野外欢爱,画中的Omega有一把妖异的猩红长发,细长的腿脚高高翘着,他的Alpha正在贪婪舔食那臀瓣之间流下的蜜汁……有教养的小公子哪里见过这种艳图,吓得失手丢在地上。

    “小心点!”弗莱迪赶过去,俯身捡起画册,“这是古董。弄坏了我舅舅要怪我的。”

    小郡主惊魂未定,一手抚着胸口,“你家怎么收藏这种污秽东西!”

    “是我舅舅的兴趣。”弗莱迪如实说,“再说了,每个Alpha家里都有这种书,只是有些人坦白有些人虚伪罢了。”

    “骗人!”郡主斥责道,“只有不道德的Alpha才看这种东西,一个正派绅士的种子只留给他自己的Omega,才不会浪费在可耻的亵渎游戏里。”

    “话虽如此,不看这些,他要怎么学会如何‘播种’?”

    郡主怔住了,像是从没想到这是个问题,“……他的双亲会教导他,我以为。”

    “如果他没有双亲呢?”弗莱迪说得比想得快,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但也来不及收回了。郡主既是家族头衔的持有者,其生父想必不在世了,会不会当这话是挖苦他?但弗莱迪自己也是孤儿,自陈实情也算不上冒犯他人吧?

    他准备好接受对方的指责,但那个Omega男孩只是沉下眼神,没说什么。倒叫弗莱迪有些过意不去。

    郡主又看了看书架,不再动手取阅——多半是恐怕拿到什么不雅刊物——接着一脸嫌恶地走开了。弗莱迪翻覆查看那画册,确信没有损坏才放回书架上。他跟上郡主的脚步,再次注意到睡袍边缘露出的赤脚。是什么让一位小公子在深夜逃离卧室,鞋都顾不得穿?

    ……是噩梦还是幽灵??

    Omega男孩走近桌旁,注意到躺在桌面中央的新书,“你在看什么?也是‘那种书’吗?”

    “当然不是。”

    他拿起书翻了翻,发现不是自己的父语,扫兴地放下了。

    “……什么东西,看不懂。剧情是什么?说给我听听。”

    弗莱迪一时无语,“……没有剧情。”

    “没有剧情算什么书?”

    “这是经济学,不是。”弗莱迪无奈说着,坐回自己的椅子里。

    金发男孩对他的解释不以为然:“告诉你吧,我虽说没上过学校,看过的书也不少的。据我所知,一本书首先要有个主人公,最好是一个貌美又英明的Omega王子,还要有一个忠心爱他的骑士,到了结尾,要有一场盛大的结婚典礼。那才算是一本好书。”

    弗莱迪被郡主认真的论断逗笑了,但出于礼貌及时收敛了笑容,思忖着该如何说清这事。

    “这世上的书籍种类可多了,不是只有骑士罗曼司。”

    “这我当然知道!”科洛嚷着,“还有哥特,专讲些鬼怪故事;还有历史,专讲真的帝王公侯,像亚瑟王和他的法师Omega……反正,每本书都要有个故事,不是吗?”

    “好吧,”弗莱迪放弃了,信口胡诌起来,“一定要说的话,这本书的故事就是……”

    “等等!”小郡主喝住他,“我站在这里,你怎么好坐着?你的礼仪呢?”

    强要别人礼让,这也算不上讲礼仪吧?弗莱迪腹诽道。

    他无奈让出唯一的座位,“郡主,请坐。”

    科洛郡主不客气地坐进那张有软垫的扶手椅,双腿也蜷上去,双手抱住膝头,从没沾过土地的洁白脚尖踩着椅垫边缘。他身材那么小,整个人团在椅子上也不显得拥挤。

    “好了,讲故事吧。”

    弗莱迪在一旁就地坐下,厚实的毛绒地毯替他隔开冷硬的地砖,坐下来也并无不适。

    “从前,有一位年轻美貌的Omega王子,他的名字叫做,自由意志,……”

    “朋友们一定都喊他,威尔,。”科洛插嘴说。

    “好吧,是的。他是个王子,却不能统治自己的国家,因为那里被一只邪恶的火龙占领了,它的名字叫做,资本,……”弗莱迪说了一个外语词。

    “我知道了!”科洛又抢着说,“它想吃掉王子!”

    “不,”弗莱迪摇头,“它想要黄金。龙都喜欢闪光的东西,你不知道吗?”

    科洛的蓝眼睛转了转,像是觉得无法反驳。

    “恶龙也有个难题:金子不会增殖,要有人来炼造。人不需要黄金,它看起来很漂亮,但不能吃也不能用,对吧?怎么才能激励人们为它炼造更多黄金?它是一只非常聪明的龙,它想了一个好主意。”

    “是什么?”小郡主被悬念吸引了。

    “他拿走人们真正需要的东西——食物,工具,土地——再付给他们黄金,告诉他们这就是规则:黄金可以交换任何想要的东西。就这样,人们被蛊惑了,也开始用金币互相交易,想尽办法搜罗更多黄金。”

    “听起来很公平啊,”科洛评论道,“当我想要一条新领带,我就会付钱买来。”

    “听起来是这样。但别忘了这个王国是恶龙的领地,它支配着制造产品必须的资料,为了得到金币,小王子和他的朋友们只成为恶龙的雇员,制造属于它的商品,而所得的报酬只能勉强支付他们的消费。为了摆脱恶龙的支配,他们努力工作赚钱,但这些工作只会让龙的财富和力量扩张更快、更难摆脱。就像魔法一样。这门黑魔法就叫做‘资本主义经济’。”

    弗莱迪自顾自说完,才注意到科洛郡主困惑地眯着眼睛。

    “恶龙什么都不做,却成了王国里最富有的生物;小王子和他的朋友们从早到晚工作,却一天比一天更贫穷。”

    “一定会有人来拯救他们,一位勇敢的骑士。”郡主断言。

    “是的,骑士决定要唤醒被奴役的人。”

    “他有没有一把威风的圣剑?”

    “是的,这把剑叫做……,剩余价值理论,。他砍掉了恶龙的头,所有人从魔法里醒过来,重获自由的小王子给了骑士一个热情的吻。”

    “他们结婚了吗?”

    “不,他们不相信Alpha特权主导的婚姻。他们成为自由的爱人,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讲完了。”

    小郡主又是一怔,接着哧哧地笑起来,“这是我听过的最奇怪的故事!不过,结局圆满就是好故事了。”

    “事实上……”想到他要说的话,弗莱迪无法像郡主一样笑得轻松,“这不是什么怪谈。这样的故事就发生在我们国家上上下下,只是没有那么多圆满结局。我舅舅的夫人贝瑞尔,以前就在染纱厂做工,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工钱只有几便士。不管怎么努力工作,家计还是越来越困难。”

    “如果这是真的,他怎么会当上男爵夫人的?”郡主好奇地瞪圆了眼睛。

    “哦,这个啊,”弗莱迪对这段故事过于熟悉以至于讲起来就不耐烦,“有一天晚上,贝瑞尔下班回家,刚好我舅舅的马车经过巷子口,他忙着躲车没站稳,跌倒在车辙里,我舅舅见到了,就停车下去扶他,他们就是这样认识的……”

    郡主的眼睛亮起来,“我知道,这就是‘一见钟情’!”

    “也许是吧。但也给家族添了个大丑闻,”

    一个贵族继承人在满身泥水的工厂男孩身上看到了什么,旁人哪能想象呢?

    “我舅舅身为继承人娶了一个染纱工人,他兄弟——也就是我生父——又和一个来历不明的穷诗人有了私生子。”他故意道出家事,指望这个贵族男孩嫌弃他的身份,快点离开这里,还他清静。

    科洛郡主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在椅子里盘起腿坐得更稳了。

    “难怪,他们说你家是‘坏影响’,又不肯说是什么事。”

    “说出来就是散播影响了。就怕你这样的贵公子被下等Alpha迷惑。”弗莱迪发现自己竟然在为这家伙担心。再怎么骄傲蛮横,也不过是个满脑子骑士爱情的小傻瓜啊。

    “那真是过虑了。”科洛翻了翻眼睛,“我爱谁是我自己的主意。我不爱的人,使什么花招我也不会动摇;我爱上的人,只要对我笑一笑,就是最好的礼物。”

    Omega就是这样。毫无革命性,好像可以只靠爱和吻活下去。弗莱迪这样想着,却忍不住想逗弄他的新朋友。

    “敢问有幸你被爱上的绅士是哪一位?”

    “这……”Omega男孩的声音低下去,“我还在找。”

    “那你可来错地方了。”弗莱迪揶揄他,“来这派对的Alpha,不过是想见一见当红歌郎。他们配不上你的诚心。”当然也配不上这绸缎一样的金发,他心想。

    “我原本也不想来,都是因为……”

    科洛止住了话。弗莱迪知趣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在膝上摊开书勉强读起来。尽管他猜不出自己刚刚触到了什么难言的困扰。

    “……为什么不问我?”

    “也许是我错了,但我感觉……你不想说。”

    椅子上的男孩又安静了一会儿,“……如果我说了,你不能告诉别人。”

    弗莱迪合上书,“我不会。”

    “你发誓。”

    他竖起两根指头,“我发誓。”

    小郡主郑重地倾身伸出手指,和他指腹相贴,“我相信你。”

    被那双透亮的蓝眼睛望着,弗莱迪感到脑子里一片空白。那又白又软的指尖和他碰了一瞬又离开,这手指是该被人握住、细细亲吻才对吧?这甜腻的香气又是什么?是香水,熏香蜡烛,还是传说中的心愿气息?

    “对不起,我忘记你姓什么了,我该怎么叫你?”

    弗莱迪被这蜜糖般的声音叫回神来。到底在乱想什么呢,他责备自己。科洛郡主再怎么美貌香甜,和他这种不值得被人记住姓名的社会包袱又有什么关系?

    “如不嫌弃我为你效劳,请叫我弗莱迪。”他不喜欢Alpha父亲留给他的姓氏,正如他不喜欢那个Alpha本人。

    “好吧,弗莱迪。这件事我从没对人说过,我的监护人……想和我结婚。”

    “……这合法吗?!”

    “是的,我们没有亲缘关系。他是我家外人最好的朋友,也是他的遗嘱执行人。他有权力安排我的婚事,除非我成年。”Omega继承人不用“家主”之类的词称呼他们的Alpha亲人,入赘的伯爵并非一家之主,只是“外人”。

    弗莱迪回忆起他在郡主门前见到的那个中年人。那人看上去谦和有礼,也有一副英俊风雅的唇须。谁又能猜到他心里怀着这些背德的欲望?

    “开始那几年,他是个称职的监护人。自从我有了第二个生日……”像所有上流Omega一样,科洛用隐晦的方式描述初次情潮,“他的态度就全变了。不管我拒绝多少次,他都不肯放弃求婚。他不爱我,只是想占有我的头衔和财产。我也不明白,是我家外人错看了他,还是他被这份诱惑腐坏了。”

    恶龙都喜欢闪闪发光的东西。弗莱迪想。

    “我来这里是为了躲开他,因为我听到他说你们家的活动不值一去,撕了请柬。没想到他还是追来了。等到下个月我过了生日,他就不能再破坏我的婚事……”

    弗莱迪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一个Omega男孩半夜在走廊上游荡,为什么他执着地留在这个仅有的、有人陪伴的地方。

    “……所以他想标记你,让你怀孕,让你不能再拒绝。”弗莱迪过于震惊来不及挑选更含蓄的用词。

    郡主听到他的直白结论,脸腾地红了,“如果是在家里,我不会逃跑。我会反抗到死的一刻。但这里不是我家,也没有武器,更不能弄出丑闻。”

    弗莱迪抑制不住关切,“但你需要休息。难道要在这里坐一夜吗?他也不会一直等在你房间里吧。”

    “可是……”科洛的手在睡袍上攥出褶皱,“谁知道他走了没有……”这是弗莱迪第一次在那张天使般的脸上看到畏惧。

    必须想个办法。为受困的美人献出无私保护,像个真正的骑士那样。弗莱迪决定了。

    “你看,能否……”他壮着胆子说,“请你到我房间过夜?”

    “什么?!”郡主瞪大眼睛,脸涨得通红,差点从椅子上跌下来,“大胆!无礼!我们才刚认识,怎么讲出这种话来!”

    “请不要误会,只是暂借房间给你休息,没有冒犯的意思。”他竖起手来又要发誓,“绝对没有。”

    “那你要去哪里睡?”

    “我白天睡过了。天亮之前我都不会回房去。表哥们说我是个‘夜行动物’。”说到这里,他很浅地笑了一笑,当作自嘲。

    科洛低头想了想,“也对,白天都没过见你出来待客。今天打猎你也没去。”

    弗莱迪从地毯上起来,把书丢在桌上,又一次端起灯台,向郡主伸手致礼,

    “请吧,我送你过去。”

    跳动的火光映着郡主红晕未消的脸颊,他默不作声离开扶手椅,挽住身旁的Alpha男孩。

    当科洛郡主蜷卧在弗莱迪的床上安然入睡时,住在他楼下的菲利克斯被一阵敲门声惊醒了。

    “怎么回事……”达令家长子揉着额头,掀起被子坐起来,披上睡袍走向门边,“谁啊?”

    “是我,奥格斯汀,快开门,菲利克斯,我需要你!”

    “格西?!”

    他诧异地拉开门,果然是他弟弟站在外面,身上还穿着晚装。话说回来,晚餐时间倒是没见他出现……

    “进来吧,”菲利克斯半合着眼,让他兄弟进门,“出什么事了?”

    “我恋爱了。”格西握住兄长的手,郑重地说。

    菲利克斯愣了一下,甩开那对强健有力的运动员手掌,“好吧……但这关我什么事?”

    “我们是朋友,我需要你的建议。”

    “不,我们不是朋友,我们是兄弟,这完全是两回事。不过,既然你都来了,有什么我能帮忙的,说吧。”他贴着床边坐下,一腿跷在另一腿上。

    “哦,谢谢,菲利克斯,我就知道你会帮我。”奥格斯汀坐到床边的躺椅上,和他兄长对着面,“事情是这样的,我爱上了一个Omega。”

    “是,这就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不是凯恩那种人,重点:哪个Omega?”

    “哈珀·雷明顿。”说起心上人的名字,年轻Alpha面露陶醉。

    “什么?!”菲利克斯顿时清醒了九成。

    “你认识他的,所以我来找你商量。”

    菲利克斯没料到这一步进展,一时不知该做何评论,张开嘴又闭上。

    “我能问问这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吗?”

    “就在今晚!神奇的一晚,你能想象吗,菲利克斯,遇到一个梦中的Omega!”

    “别告诉我你们缺席晚餐是去干那种事了……你标记他了?”

    “说什么呢!”奥格斯汀涨红了脸,“你当他是那种随便脱掉背带的卖报童吗!他是个端庄的贵公子!他是全世界最香最美的小甜心!”

    “他是个废话太多的小胖子。”菲利克斯坦言。

    “你胡说!”奥格斯汀一跃而起,“他一点也不胖!我敢说他身上一盎司多余的脂肪也没有!”

    菲利克斯按他坐下,不打算争辩审美问题,“好,好,你喜欢就好。”

    “他让我想起过去家主书房里摆的那个,你知道,那个春宫像,咱们小时候常去对着它擦枪……”

    “……?”

    “不,没有花,只有石像。”

    菲利克斯选择放弃解释,这点事横竖不重要。

    “我想说的是,得不到他我永远不会幸福!如果上帝保佑我摸到他结实的小胸脯,我死也愿意了……!”

    “先别说这些要死要活的,你们到底是怎么勾上的?”

    “他请我坐他的自动汽车兜风,我们聊了一路!起先我们想去镇上吃雪糕,但是走到一半车不会动了,因为哈珀忘了打发侍童去买石油醚。”

    “是了,这是我认识的哈珀。”菲利克斯评论道。

    “我们就下车往回走,手牵着手,无话不说……走到家晚餐已经没有了,但我们一起吃了宵夜,你想象不到他嘴角沾着生奶油的样子多可爱……”

    “等一下,”菲利克斯不得不打断他兄弟的陶醉,“那汽车怎么办了?”

    “……哦,糟了,我完全忘了这回事!”奥格斯汀惊叫起来,“我应该叫咱们家的马车去拖的!不行,我现在去找车夫……”说着起身要走。

    菲利克斯再次按住他,“这都什么时候了,明早再说吧。让我们先专注讨论你的恋爱前景,好吗?”

    奥格斯汀点头,“你说的对,哈珀是最重要的。他说你们是朋友,你一定比我更懂他的心思。你怎么想,他会喜欢我吗?我是不是该写封求婚信?见鬼,我真该好好读书的,我都不知道求婚信该怎么开头,写‘最亲爱的哈珀公子’会不会太冒失了?但‘亲爱的哈珀公子’又不够热情,是不是?”

    “我认为,亲爱的格西,求婚信是个坏主意。”

    “为什么?”

    菲利克斯端起手臂,“哈珀的家主是对面海岸最有钱的Alpha,这你知道吗?“

    “不知道。”

    那你们都聊些什么了?菲利克斯想。但他现在没工夫追究。

    “我打赌哈珀每周都会收到求婚信,为什么到现在还没订婚?”

    “……为什么?”

    “因为,任何超过三行的文章他看了就会打瞌睡然后把这事忘个干净。”

    “啊,对!太对了!”奥格斯汀赞叹他兄长的见地,“他确实说过,一看书就睁不开眼睛!”

    “所以我的建议是:标记他。”

    “什么?!你怎么听起来像家主一样。”

    “不,怎么会呢,”菲利克斯不怎么用心地掩饰,“家主只想捞一笔嫁妆,我关心的是你的幸福。”

    头脑简单的奥格斯汀当然不怀疑兄长的好心,“但是,要怎么……?”

    “哦,格西!”菲利克斯坐过来,一手搭上他的肩,“想想我们看过的那些书!”

    “我只记得图片,文章让我头晕,你知道的。”

    “那就足够了!”菲利克斯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就像书上画的那样,先给他一个吻,吻到他喘不过气,想推也推不开;不急着脱他衬衫,隔着硬襟按他胸脯,浆过的衣服磨人又疼又痒,比手捏更惹火;后面湿呢,就早点给他,后面不湿呢,就摇他铃头,,前门铃响后门开,。总归是,让他舒服,他就什么都依着你了。”

    奥格斯汀听得入神,也不知在心里和那个漂亮公子翻覆了几百次。

    “那我什么时候求婚?”

    “哈,等到做成了标记,就算你不提,他也会求着你娶他。他又不能怀着你的孩子嫁给别人。”

    “但这是不是有点……卑鄙?”

    “怎么会呢!这是爱情!你又不是为了赚他的嫁妆,你爱他,不是吗?”

    “是的,是的!你说的对!”奥格斯汀又连连点头,激动地握紧拳头,“我要用我的爱打动他!”

    “还有你的棍子。”

    “还有我的棍子。”

    菲利克斯一边给兄弟鼓劲一边送他出门,临到门口,奥格斯汀又转回头来。

    “还有一件事。家主叫我照顾一位新人公子,可我连他的名字都没记住,更别说现在我心里只有哈珀,这该怎么向家主交代?”

    菲利克斯从容一笑,“交给我吧。”

    奥格斯汀上去一把抱住他,“菲利克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

    “这个竞争行列对我有点折辱,但你的谢意我领了。”他说着动手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拆开。

    奥格斯汀再三道谢后才被送出门外。菲利克斯脱下睡袍躺回床上,带着一份久违的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