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再见
清晨的阳光颇为明跃，闪耀在落地窗上，穿透薄薄的一层白软轻纱，洒在熟睡的青年脸上，额处。染了一蒙柔和的光，衬得人越发俊朗温和。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单调普通的的手机铃声打破一室静默。 好看的眉头微皱，露出几分睡梦中被扰醒的不适。捏捏鼻梁，做了一晚上奇怪的梦，凌晨才睡着的蒋刻，今早起晚了。 自从三年前那场醉酒之后，就留下这后遗症的梦。那梦里，潮湿，绵软，身下好像有什么东西总想逃，被他暴力镇压。而梦里一直有一个让他刻意回避的小细节，便是，他知道他享受那种柔软在握的镇压行为。 拿过手机，因那奇怪的梦略有些干涩的嘴唇分开，“喂，你好，哪位？” 晨起的声音干燥低哑，隔着电话，电子传达的嗓音里加了几分金属的沙粒感，成熟而磁性。青年耐心礼貌的声音里淌了一池的温柔，闻者动心。 电话那头的人也被这磁性嗓音扰了心神，顿了一下。 没有得到回答，蒋刻不改温和，重复前面的礼貌问话，“喂？您好 哪位？” “咳，”咳了一声，遮掩着什么。电话那边的人才开口，“不好意思，是我，陈文，不知道你在睡觉，打扰你了，你看完报告了吗？最后的项目总结我已经做好了，你什么时候来取？”。 其实不用介绍，光听第一声咳，蒋刻就认出是谁了。 “教授，您不必道歉，没有打扰，是我懒惰了，半个小时后，我去学校找你吧，”，蒋刻越过客厅走向卫生间。 电话那头的人想了一下，“不用，我去创业园找你，就这样，再见，”，严厉的声音，利落干脆，十分简短，一如既往的清冷。 事实上陈文为了打这个电话已经准备了好久，还特意抄下好多可以搭话的台词。装满台词的本子就在手上，多翻几页就会发现厚厚的本子每一页都挤满了字。 说话的人声音平静严肃，但面上却满是失败的气馁。 “老师，等等先别挂，”，停下拉开门的手，由着突生的冲动出声挽留。 “嗯？”失落的脸上立即挂了欣喜，却又故作镇定，“还有什么事？”。 拿着本子的手捏得紧紧的。生怕被人发现，又想让人发现。 “没有什么事，老师，就是，您的小孩很可爱，”，本来就是一时冲动，干脆顺着心底第一出现的想法夸了出来。 “嗯，”，手骤然抓紧，本子要被捏坏了。沉默了一会儿，犹豫开口，“你，你喜欢，”。 半路却又放弃，“嗯，没有什么，”。 不等蒋刻回答，“谢谢，再见，”，结束通话。 挂了电话的人呆呆望着黑屏的手机，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面上剧烈挣扎，过了好久，捏紧的手才松开。他其实想问，“你喜欢小孩吗？” “老师再见，”，有种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在人挂掉电话后，才能说出来的温柔。 本着与人约定，绝不迟到的道理。尤其对那人，蒋刻更是不想迟到。把这归结于那人要求严格，而略过心底那点隐约的意味。 蒋刻迅速打理好自己往学校赶。 刚出门却又接到一个电话，是蒋刻负责的项目中的组员打过来的，说是有几个问题，需要他亲自在场，且十万火急。 “好，你们不用担心，我这就来，”，挂了电话，蒋刻加快速度，赶往学校的创业园。 女生追在蒋刻身边。快速说道，“学长，其实我们按照计划也能进行项目，但对方公司要求你必须在场，不然不进行下一步”。话里有些抱怨对方公司多事，这么点小事还要麻烦学长。 “嗯嗯，我知道了，按照甲方要求做好就行，这没有什么的，”，女生还要再说，蒋刻摇摇头，就闭了嘴。 问题很简单，对接公司代表是个谨慎性子，力求不出错，即便关键环节再简单，也一定要蒋刻在场。 蒋刻来了，也不多事，立刻进行下一步，二十多分钟就结束了。 离和人见面还有四分钟。 偏偏今日的见面总要横生枝节。 “学长，上面来领导了，学校指名让你领人参观创业园，时间十分紧急，”，先前的女生满眼冒光，羡慕敬仰的看着优秀得让领导牢牢记挂的青年。 蒋刻刚迈出一步的脚停住了，面对学校的要求一向负责的蒋刻第一次有了迟疑，“没有其他人可以代替吗？” 。 温和的疑问让女生脸部微烫，学长的魅力谁能抵得住啊。 “咳咳，好像不可以哦，学长，通知上是指定你的，”。 蒋刻温和面上出现鲜少的犹豫。 “怎么了？学长？”被默默观察学长的女生发现了，关心发问。 收回犹豫，对女生微微一笑，“没事，走吧，”。 上面领导是临时过来的，时间很急，蒋刻他们是跑过去的，根本来不及给陈文打电话。 接待室的大门是双开旋转门，蒋刻推门而入，里面的陈文推门而出。 两人刚好完美错过。 里面有三个人，中间那个面生的是领导，边上两个是学校排得上名的教授。 那两个教授常年在外科研，没有大事不回校。看来，这次的领导有点不同凡响。 “您好，马教授好，顾教授您好，”一进去，蒋刻首先对着领导问候，然后是两个教授。态度温和，举止大方。没有让人品出一丝区别对待的味道。 “嗯，你好，走吧”，领导一脸严肃，点了下头，带头往外走去，让蒋刻想起早上那人的利落干脆。 几人先后出门，站在最后的的蒋刻，抬起腕子看了一眼。 还有一分钟。 由衷产生了一点点想要推掉任务的念头。面上仍旧温和平静，看不出来什么。 不经意扫过墙上挂着的进出登记表，下一秒迅速转回去，视线紧紧盯着那表的某一栏。 在两个教授和领导的名字之后紧跟着两个蝇体小楷，他心下一动，那离开的念头一下跃出压制。 走到前面三人身边，“不好意思，我有个十分紧急的电话要接，请您几位等我一分钟，好吗？” “去吧”，严肃的领导倒是很好说话。 蒋刻走到一边，看了眼时间，正好半个小时，用手罩着，拨了电话，一拨出就被接入。 微微楞了几秒，先前组织好的语言，快速小声说出。 “喂，教授，我在接待领导，请您等我一会儿好吗？一结束我就回来，”想了想补充到，“教授，我办公室里有东西可以吃，您可以打发一下时间，”。 再一想，还有话，“对了，您累的话可以去我的小床上休息。”。 还要再说，“教授，”，刚两个字就停下，终于意识到自己问题的蒋刻减慢语速，“教授，您想做什么都可以，我的东西您都可以碰” “嗯，谢谢你，你，你，”陈文心快要跳出来，蒋刻比任何一次都要浓烈的温柔，让他大胆说了谢谢，后面却因为自己心剧烈跳动而结巴了。 “我会很快的，”蒋刻帮结巴的人补了下文。 “嗯，你，再见”，陈文无比希望这通电话，能永不说再见。 “再见，教授”，蒋刻轻声说道。 卡在一分钟，结束了电话，走回三人身边，却见两个教授神情诡异的看着自己，而严肃的领导表情也颇为奇怪。 “嗯？请问是我有什么问题吗？”，蒋刻微微有些疑惑的发问。 他不知道即便捂住了话筒，小声说话，但眼底的温柔宠溺还是跑了出去，在三位旁观者面前彰显无遗。 “没有，走吧”，领导发话了。几人便沿着走廊朝创业园中心走去。 “蒋刻小同学是吧，听那帮老头子吹得满天飞，我还不信，确实不错。青年人就该好好努力，小伙子再加把力，”。 领导路过参观一圈下来，最出色的就属蒋刻那两个项目以及另一个女负责的项目。且这三个项目都非常优秀，到国外也是可以拿出手的。 一改先前严肃的领导很是平易近人，心情十分不错，对蒋刻那是看哪儿都顺眼。恨不得立刻就挖走。 “您说笑了，在您面前，我们这些都是儿戏，”。 “老李呀，你瞧，这小同学还跟我谦虚呢，哈哈哈，确实不错，”，嘴里打趣，心里却因为这人的不卑不亢十分欣赏。 这做研究的，最忌讳骄这个字，骄兵必败。 创业园大门处，送走了领导，蒋刻急着往回赶。 推开办公室的门，动作放轻，走进去。门内是安静的世界，关上门，隔绝了外面趁机而入的闹声。 扫了一眼，室里没有人。 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走向心中幻想已久的办公桌。这次只有他，可以好好参观。 拉开和自己办公室里的一样的普通椅子，坐下。无来由的，就是觉得这椅子比他的好上千倍。 这个办公室也比他的强。简洁大方，窗明几净。桌上物品有序摆放整齐，盯着桌上写了一半的项目计划。蒋刻那么优秀，短时间由破产的项目做出升级版项目。 简直是天才。 再一次意识到，蒋刻是他高攀不上的天墙。他早该知道了。 心乱如麻，脑子里上一秒是三年前开学时，主动帮他搬东西的稍显青涩的青年。下一秒又变成拉着他的手贴创可贴，趋见成熟的男人。 乱哄哄的想了半天，眼渐渐迷离，他昨夜做了一晚上关于那夜酒吧的梦，凌晨才睡着。早上送小羊去上学，起得很早。 这下已经困了。 朦胧意识里，耳边响起温柔的男声，顺着那声音的指引，走到办公室后面，掀开帘子，果然有个小床，困得已经失去清晰的人倒下去睡着了。 有了小羊之后，陈文就受不了困，一困就意识朦胧，病了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