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
加布尔雷斯家的长子要娶妻了。 这消息很快传遍了亚考兰王国。要说加布尔雷斯也不过是个名望稍大的贵族,断不该这点儿八卦也人人关心,但这消息还有后半段——要娶的是格拉维尔·奥尔本。 加布尔雷斯家的长子德里安或许还有人不认识,格拉维尔·奥尔本却不一样。在神教盛行的迪亚维努斯大陆,这位神殿骑士可以说是比其信奉的多米纳斯教的教宗本人还要有名:十二岁便因为罕见的天赋被早早征入自己国家的神殿骑士团,十六岁成为团长,而十七岁更是直接去了科利玛利任职团长,多米纳斯教庭的中心,一个以教为本的国家,在那里侍奉主神阿顿十年。 他有名的程度远高于德里安,所以每个嚼舌的人也都清楚一个事实——这位骑士长是个男人。不论是十年前他陪着教宗巡视各地,还是这两年亚考兰国内宗教改革而引起的各种战争,这位骑士长的样貌、声音和体型都毫无疑点地宣告世人,格拉维尔·奥尔本是个男人,长相英俊,五官又精致到漂亮,四肢修长,浑身覆盖了一层饱满的肌rou,有着卷曲的金发和天空蓝的双眼,二十几岁,健康充满活力,正是一个人最完美的状态。 那现在这个消息算什么笑话? 端着一个苹果派上门和邻居聊天的妇人们百思不得其解,听到了无数别的传言,又推测是不是传消息的人实在孤陋寡闻,把德里安俘虏了格拉维尔和德里安将要娶妻的消息混在了一起,可日子一天天过,理想中德里安真正要娶的贵族小姐却迟迟不露面,没有半点消息。传来传去还是头一个也是最荒唐的那个留了下来。 ——加布尔雷斯家的长子要娶格拉维尔·奥尔本为妻了! 格拉维尔本人也同样认为这件事相当荒唐,可他认为荒唐时,整件事已经尘埃落定了。 从被德里安抓住那一刻起,这位曾经的骑士长就被魔法和草药熏得神志不清,浑身发软。他在潮湿的地牢里待了几周,又在明亮温暖的屋子里躺了大半个月,被熏香灌得更加无力,进食或是清洁都有人代劳服务,他只需要保持着那副目光空荡荡的废物模样躺在软乎乎的床铺上,连婚礼也是被人扶着进行的。 那日的场景现在想来依旧像场迷幻的梦境,他仿佛回到了科利玛利的神殿。雪白的石柱耸入云霄,地摊上铺满了散发新鲜香气的花瓣,踏上红毯时,两旁零零落落站了些人,他们的目光从房间的尽头转到格拉维尔身上,充满探究,其中潜藏的恶意更是让他情不自禁绷紧了身体。在过程模糊的仪式最后,终于有温暖的躯体朝他靠拢。那份温暖当中也夹带着黏糊糊的、淤泥一样让人不适的成分。格拉维尔发觉自己无法说话,头脑更加混乱且空白,好像一切可以交给他判断和思考的信息都融化了。 从这场梦中醒过来时,他正躺在一张更加陌生的软床上。 格拉维尔艰难地对比了半天,才最终确认下来自己的确被换了一间房间安置。这间更大,装饰更加华美,有更多的落地窗,现在都被厚厚的窗帘遮盖住了。他还发现自己身上又被换了一件雪白的礼服,如果不是上面的花纹和装饰都另有所指,他简直以为自己的的确确是回到了科利玛利。 在格拉维尔试图继续推理一切的时候,一个人影慢悠悠地从壁炉旁晃到了床边。那是个长相颇为美丽的男人,穿着一件明显和格拉维尔成对的礼服。无论是单看他五官的哪一部分,都如同一个女人的柔和,放在一起却又锐利过头。这男人原本毫无表情,眼神也冰冷,直到在床边立住,又半跪下来盯着格拉维尔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绽出一个阴寒的笑容。 “你终于醒了,”他伸出手替格拉维尔拂过垂落在眼前的发丝,语调柔和得仿佛格拉维尔仍在睡梦中,而他不想吵醒任何人,“我还以为今晚得浪费掉了。” “……什么意思。”格拉维尔虽然依旧无力,却感觉情况比之前好上太多,几天前他甚至无法分辨是否真的有人在接触他,而现在,自己甚至可以顺利流畅地说话,显然这也是眼前这个人——德里安的安排,但他一切的记忆都停留在许久以前被这个人关进画着黑魔法阵法的地牢时,长久以来最担心的事情是自己究竟还能否恢复清醒,完全无法得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告诉过你,”德里安一下一下用拇指蹭过格拉维尔的脸颊,“我要娶你为妻,不记得吗?今天是我们的婚礼呢。虽然那些东西的威力是有些大,但你应该也有一些模糊的记忆呀?今天的典礼你没有感觉吗?冈特那傻小子为了扶住你,把自己憋得脸都红了,满头大汗,实在给我丢脸……” 他絮絮叨叨地倒了一堆话,才反应过来般的停下,弯下上身朝格拉维尔更加靠近过去,他简直快要情不自禁地吻上格拉维尔一样,却只是直直盯着对方的眼睛。格拉维尔的眼睛终于又恢复了清明,过去几个月的时间里他一直被保持在昏迷和清醒之间,目光无法聚焦,视线也总是落不到自己身上,这会儿倒是清清楚楚的倒映着德里安的样貌。格拉维尔有一双相当漂亮的眼睛,颜色浅淡,德里安这才发现他的虹膜当中连褐斑也没有,仿佛一块人造的宝石,和他整个人一样,漂亮完美,但是纯粹到令人生疑。这位骑士若是不做表情而凝视着什么人,很容易带给人过于冰冷的体验,仿佛被冰剖开了躯体,脑浆、心脏脾肺、甚至肠子也流到雪地里去。 格拉维尔这才察觉到今天的一切体验并非梦境。“为什么?”他实在想不通这怎么可能是现实,“怎么可能?” 德里安脸上绽开一个更为灿烂的笑容:“因为我告诉他们你是女人,你有女人的器官,”他刚才还尚且算心情平静,现在却陡然因为这句话而浑身血液沸腾起来,甚至脸颊微微泛起红色,“你可以给我孕育子嗣,所以没人反对。这真是奇迹,对不对?” 他尚未说完这句话,格拉维尔的脸色就变得雪白。 德里安说得没错:他有女人的器官。 这并不是天生的,但格拉维尔也实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在他的意识当中,事情比和德里安的婚礼还要荒谬而无从寻踪,就仿佛他前一秒还是个完完全全的男人,下一秒的认知中,yinnang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女性的花xue,还流着透明的水液。他甚至花了近一天的时间去回忆自己曾经是否真的没有过这个东西。 也因为这个,他才在十年的期限到来后没有再继续待在科利玛利,而是旅行各地,想要找到恢复的办法。 德里安终于忍不住吻住了格拉维尔。他特地在这几天换了屋子里的熏香,就为了让对方闻起来和过去一样,虽然施展黑魔法所留下的血腥味依然残留在格拉维尔皮肤上,但比过去几周任何时候都好多了。这个前骑士长好像又回到了那个干净漂亮的时候,再想到这具身体上此刻有着一枚脆弱的雌xue等着自己去灌满,德里安简直兴奋到呼吸不稳。 他是我的了。 德里安从未如此感到自己就是一条发情的畜生,满脑子只剩交配,只想着要如何把自己插入对方的rouxue里去灌满白精,要直到确保格拉维尔受孕成功才会停止。——或许到那个时候也不会停止,子嗣只是拿给家族的说辞,究竟有没有都无所谓。德里安从七年前见到格拉维尔第一面开始,就想将对方放到自己的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