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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上掌灯时,客似云来已经破天荒地招待了8桌雅间的客人和40多桌的堂客。 向晚看店里忙乱,也不好先走,就在门口帮着远山他们兑换灯谜的彩头,直到快戌时才送完,九儿看这架势,怕是到了子时也照样有客人上门,今晚就不能消停了,生拉硬拽的让向晚回荷花里,戴掌柜也劝她早点回去,免得家里担心。 向晚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彻夜不归,因不想惊动旁人,就只叫了远山和九儿同行,一路循着花灯往御街走。 不是她贪玩要逛御街,而是人多,这一路马车是甭想出去的,而御街又是回去的必经之路。 三个人刚到主街没多久,就赶上一队舞龙灯的队伍迎面而来,那龙身足有几十米长,两边还有接踵而至的一大片看热闹的人群,向晚没防备,一不小心就被过来的人带了个趔趄,险些撞翻身后的一组莲花灯,等到她站起身来,不仅一只鞋被踩丢了,连在前头引路的九儿和远山都不见了身影,想来是还没发现自己掉队了。 向晚失了一只鞋,也不敢在原地久留,只好把围领摘了裹在脚上继续往前走,一路跌跌撞撞,眼看还有一半路程才能到荷花里的路口,又有人当街舞动火把卖艺,围观的人占了快整条路面。 向晚小心翼翼地从人群中挤过,却再次失去重心,一个仰倒,眼看就得后脑勺落地,身后一只大手稳稳的托住了她的后背。 “俞小姐小心,这御街人多拥挤,你要是想继续看灯,可得仔细脚下。” 向晚站稳了一抬头,正是前几天才见过的邻居陆公子,他脖子上还骑着个四五岁大的童子。向晚了然,这是带儿子逛灯会呢。 “多谢陆公子援手,我也没成想都这个时辰了,御街上还有这么多人。也是不巧,我正打算赶紧家去,却和家里人走散了。” “我也正打算回去,不如顺路送你一程。”陆展说着,还伸过来一截衣袖,只单手扶着那小童。 向晚看着藏青色的衣袖,纠结了,要是不拉住,人家一片坦荡,又是好心,自己太不识抬举。 这要是拽住了,万一给他家里人看见了,不是招人误会吗,而且看这小童年纪,肯定已经会学话了,回家要是和她娘说上一句,他爹和一个陌生女子拉扯不清,而且人还在对面住着,自己以后还怎么做人。 还没等她想明白,身后有人猛地撞了过来,她没收住身形就往前倒,为了不扑进陆展怀里,只好一把拽住了他伸过来的那只胳膊。 陆展等了半天没见向晚把手伸过来,还当她矜持,准备劝解两句。等到被实打实的被拽住了,他倒不急了,只一言不发转过身,由着向晚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其实是怕向晚看见他上扬的嘴角,连头都不敢回。 向晚也知道拽都拽了,现在想撇清也由不得她矫情,只能垂头丧气的跟上了。 向晚这辈子就没这么丢过人,她此刻不仅光着右脚(围领早被踩丢了,幸好裹脚布还在)、衣衫不整(头发乱了,衣服也摔脏了),还像个受气小媳妇儿似的跟在个算得上陌生的男人身后,要是被九儿她们看见了,这半世英名怕是会毁于一旦。 陆展在前头引路,走了快一炷香的时候,发现身后的向晚越走越慢。回头一眼,才发现她脚上的一只鞋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小脸也是冻得通红。 陆展出门却没带什么御寒的东西,想了想,只好暂时把侄子脖子上的厚围脖摘了下来,让向晚把它系脚上。 小童子立马不干了:“二叔,你怎么能抢小孩的东西,我回去就告诉我爹你欺负我。” “乖,到家就还你,你要是听话,二叔给你买糖人吃。” “那我要孙悟空大闹天宫的,还要猪八戒娶媳妇儿的的。”小童子倒知道坐地起价。 “成,回去不许说嘴。” 向晚失笑,感情这不是他儿子,所以也不心疼。可自己眼下用着人家抢来的围脖,也不好反过来说他不是。 向晚也是真没的选,不用东西缠起来的话,这只脚走到家怕是要冻坏了,小童子的帽子往下拽拽,衣领也立着,倒不至于冻着他。 陆展驮着侄子,牵着向晚,一路无话,用了快一盏茶的功夫终于走到荷花里的路口,人总算少了,向晚也赶紧松开了陆展的衣袖。 陆展自然察觉出来,就想找个话题,心想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刚才人多不觉得,这会儿背静下来,向晚也觉得有些尴尬,两个人之前统共见了两面,感觉说什么话题都不对。 还是小童子适时解了围:“二叔,我要吃糖葫芦。” 向晚抬头一看,路边果然有个卖零嘴的小摊,想着自己用了人家的围脖,总得有所表示才行,就向前一步来到了小摊前面。 “老板,帮我挑一串儿个大糖多的糖葫芦。”说着,伸手去拿腰上的荷包,然后,她就囧了。荷包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也可能是被人摸走了。 老板递过了糖葫芦,却不见她付钱,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向晚刚想厚着脸皮说,等会让人把钱送来。 旁边一只大手递过来一把铜钱:“再添一串。” 小童子居高临下,还自动自觉地从向晚手里接过了糖葫芦,迫不及待地舔起来。 “小娘子真福气,夫君既体贴,儿子又懂事。”说着又取了一串糖葫芦递给向晚。 还没等向晚如何,陆展先闹了个大红脸,当然,不是他面皮薄,实在是因为心虚。 “她不是我娘,我爹和我娘还在家里看着我哥读书呢。”没等两个大人吱声,小童子先不乐意了,似乎很嫌弃向晚的样子,谁让她用了自己的围脖绑脚。 “真是对不住这位小公子了,那这两位就是你叔叔婶婶了,还是伯伯、伯娘?”反正就是一家子。 “你笨死了,我二叔还没娶媳妇儿呢,我哪来的婶子。”说完把向晚手里那串糖葫芦也顺手又拿过来,就不再理人,继续和他手里的糖葫芦作战:怎么这么粘牙? “哦,呵呵,呵呵,恕小人眼拙。”小贩表面在赔礼,心下却腹诽:不是两口子,上元节里孤男寡女单独出去逛个毛啊。 向晚也有扶额的冲动,最近出门都要绕道走了,不然搞不好以讹传讹,真闹出点绯闻出来。 “俞小姐,前面不远就到了,你还能再坚持一会?” “哦,那走吧。” 接下来又是一阵冷场。向晚今晚受了人家照顾,总不好一路都装哑巴,只好找个安全的话题开口。 “我看陆公子那天穿的是软甲,莫不是在军中当差?” “不错,在下从军多年,如今在虎贲军中任职。”很好,她已经开始想要了解自己了。 “那陆公子一定认识不少武师吧?” “啊?什么舞狮?” “是这样的,家弟最近萌生了从军的志向,我虽不愿意,却拗不过他,所以打算先找个武师傅到家里单独教他些简单的拳脚,只当为了让他强身健体。陆公子既然从军,肯定也是打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