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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蝎子蜈蚣从地缝中冒出,如同潮水般涌向守军。 这些均是药王谷内身怀驱蛇驱虫技艺的弟子们,他们眼见同胞被杀,悲愤至极,纷纷做出最后的抵抗。 那漫山遍野的蛇虫鼠蚁涌向守军,冷山见状,立刻将长枪往地上用力一搠,插入泥土,自己窜上顶端,借着那枪杆子的弹力,将身子一纵,跃至顾之问身边。 有一群蝎子爬到顾之问冷山脚跟前,教那沈砚真紫袖一挥,撒出一道香风,这些蝎子便立刻掉转头,爬向另一头的守军们。 守军们为虫豸蛇蝎所挟,痛得连声哀嚎,纷纷在原地疯狂甩落这些咬人的毒物。冷山趁机一手扶着沈砚真,一手搀住顾之问:“这边走。” 负责指挥的都伯见了,立刻下令:“放火,这些冷血畜生怕火!放火!” 于是,这边一岸,大火也随之熊熊燃起,火势果然压制了虫豸和蛇群,那都伯见两名吹笛吹箫的少年还站在对面,立刻拈弓搭箭,只听嗖嗖两声,羽箭破空而去,两名弟子应声而倒。原来那都伯虽然功夫平平,却练得一手百步穿杨的绝技。 沈砚真回头,模模糊糊看见那两个青衣弟子倒下,不禁泪落止步,叫了一声:“师弟!”却被顾之问催促冷山:“背她。”冷山一把抓过沈砚真,扛在肩上往前跑,三人终于跑过了曲桥。 然而,刚过曲桥,却又听得对面杀声震天响,仿佛有更多的守军朝此处赶来,冷山一怔,回头看看身后,却又是方才的都伯率领守军追上了桥。 前后皆有敌军,冷山万不得已,从脚边拾起一把大关刀,奋力砍断竹制的桥柱,令那桥上的守军纷纷落入河中。 那都伯原是陈翦手下干将,此刻陈翦上去太公峰抓顾柔了,留他在此地清理药王谷的人,他眼明手快,见冷山砍桥,立刻拿出看家本领,在岸边立刻张弓,趁着他挥刀之际,三枚冷箭连续脱手而出。 箭矢越过河流而至,冷山眼角余光瞥见,用长刀尾端轻轻一拨,尽数拨了开去。然而却没料到沈砚真立在他身后不远处。 冷山反应敏捷,而沈砚真此刻双目视力尚未恢复,并不晓得有冷箭朝她飞来,直到眼前逼近了风声,才茫然地转动了一下头。 这时,身边有人推了她一把,是师父顾之问,沈砚真跌倒在地,回头看时,却见顾之问胸口插了那三根细长尖锐的黑杆,不由得骇然瞪大眼睛,想要看个仔细。 对岸的都伯不给对方留任何喘息余地,他既然瞧见了顾之问,便不会让顾之问活着离开,于是又放三箭,均射中对方要害。 冷山一惊,左手抓起一杆长枪,飞掷而出,隔着河,将对面欲再次放箭的都伯搠倒。 “师父!”沈砚真扑将上去,顾之问软软向后仰,瘫在她怀中。 沈砚真登时全身发抖,泣不成声:“师父,师父!你撑着,真儿马上替你医治。”然而无论她如何瞪大眼睛,都无法看清楚他的伤口,甚至他的面容,她绝望痛心,泪水模糊成一片。 顾之问唇角渗血,手捂心口中箭处喘息不止,眼睛死死盯着冷山。 冷山知道他有话说,俯下身来:“顾药师。”顾之问朝他伸出一只手,冷山握住,将耳朵凑到他嘴边。 只听顾之问喃喃道:“我女儿……照顾我女儿。” “我立刻便去找她回来。” 顾之问却不肯松手,他是药师,最晓得自个的身体还能撑多久,继续道:“我要你照顾她,照顾她一辈子。” 冷山一愕,只见顾之问眼中噙泪,近乎乞求地瞪着他。 他只好道:“我们都会照顾好她,您放心。” “不行!”顾之问大怒,揪住了他的衣领,几乎用尽全力地弹起半个身子。 他这么做,将已是强弩之末的身体绷得过度,喉咙从肺腔里呛出一大口血。他顾不得擦,死死地拽住冷山,像是一个誓死不甘休的索债冤魂:“我要你照顾她一辈子!你亲口跟我说,否则我立刻毒死你!” 他身上若真有毒药,方才早就拿来用了,然而冷山面对他的执拗,却显得无可奈何。冷山沉吟片刻,道:“好,我保证会照顾她一辈子。” 顾之问依旧不依不挠,竟逼着他道:“你要像我爱慧儿一样爱她疼她,今生今世再只爱她一人;倘若变心,天诛地灭!你发誓!” 冷山和一旁的沈砚真闻言,目中均闪过难言的苦楚。 冷山面对顾之问的眼睛,他一咬牙,毅然决然道:“我发誓,今生只爱她一人,否则天诛地灭。顾药师,这般可以了么?” 他这句话说出口之时,顾之问紧绷的神色终于缓和,缓缓浮起一丝微笑。他轻轻摇了摇头:“你、你现在……可以改口叫我,叫我岳……”手一松,垂落下去,再没了气息。 “师父——!”沈砚真扑在他身上,痛哭失声。 身后火势熊熊,他们曾经居住过数日的竹屋被烧得轰然倒塌,黑色的烟尘遮天蔽日,直冲云霄,遮盖住了东方刚刚亮起的一缕晨曦。 冷山拉起沈砚真:“快走,此地不宜久留。”沈砚真大哭:“我不走!我要留下来陪他,我还可以救活他!”说着便要去看顾之问的伤口。冷山几番拉她,却是阻止不了,不由得怒了,一巴掌甩在她脸上,打出五个紫红的指印。 沈砚真被打懵了,捂着脸瞪他,眼泪簌簌滚落。 冷山道:“他死了!死了!死透了!”沈砚真瞪着眼睛一声不响。 他稍稍缓和口气,来拉她:“赶紧跟我走。” 沈砚真一把甩开,无处发泄的情绪冲着他一股脑爆发:“我一生最爱已经死了,我还有什么活头!活着也不过是个死人,你让我死,别管我!” 冷山亦怒,冲她反吼回去:“你的人死了,老子喜欢的人还没死!你他妈别耽误老子救人!” 他声如雷霆,把沈砚真又喝住了,她呆呆地望着他,这才想起师父的女儿顾柔,对,还有顾柔。她清醒过来了,终于擦干眼泪,切切地同他道:“顾柔她上太公峰了,去拿师父的铁衣配方,你快去帮她。” 冷山一听,只觉血液倒涌冲上头顶,猛回头朝身后看——看那对岸的山脚火光冲霄,看那唯一能够通向对面的曲桥,也已经被他砍断。 这真教他心肝欲碎——他竟然亲手切断了顾柔回来唯一的生路! 身后,大批的冲阵口号旋即而至。原是,步兵校尉卓雄,和白鸟营前军侯孟章率领的朝廷军先头部队,众军已经渡过一线天登岸,杀退守军赶至此地。“冷司马!”卓雄和孟章远远见到冷山,冲他大喊。 冷山不答,没有多一刻的犹豫,他纵身跳下湍急的河流,朝烈火燃烧的对岸山脚游去。 …… 一个时辰以前,顾柔上了太公峰,到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