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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蓝布包裹卷好递给严清怡,伸手接了竹篮,与严清怡一道回了家。 没想到薛青昊竟然在家里,还有那个人高马大的秦虎。 严清怡颇感意外,笑着招呼道:“秦师傅。” 秦虎瞥一眼竹篮里的菜,迟疑会儿,开口道:“严姑娘,有件事我得跟你说声。” “师傅……”薛青昊忙阻止。 秦虎道:“阿昊今儿站桩时候摔下来了,好在没伤着人。我请郎中把了脉,说他气血不足……我知道你们还在孝中,可是有句话说百善孝为先,看心不看迹。阿昊正长身体的年纪,又要跟着习武,总是吃素受不住。”上下打量严清怡一番,“就是严姑娘也得多少沾点油水。” 严清怡看着薛青昊仍带着几分惨白的脸,点点头道:“秦师傅说得对,是我太过着相了,以后会多买些rou来吃。” 秦虎叹道:“你们吃了一年素,孝心是足足的,许多人家只守九个月就开了戒。倘或你娘在天有灵,肯定也不想见到你们这样。” 严清怡再度点点头。 其实她也有些虚亏了。 在济南府的时候还好,癸水虽然总是迟,好歹月月有,可来京都近两个月,竟是一次都没来过。 严清怡送走秦虎,当即赶到集市上,买回来二两rou,出香喷喷的猪油把茄子烧了,又凉拌了黄瓜,剩下的油脂渣留着晚上和着茭瓜包包子。 主食就是早起剩下的小米粥。 薛青昊就着烧茄子稀里呼噜地喝粥,嘴里还嚷嚷着, “真好吃,真好吃!” 严清怡看他狼吞虎咽的样子,不由心酸。秦虎说得没错,薛青昊正长身子,即便不是大鱼大rou地吃,至少跟他炖点rou汤,或者加点猪油,总算是荤腥。 严清怡用了心思调理饭菜,不过半个月的工夫,薛青昊的脸色就开始红润起来。 只是她囊中更见羞涩。 尤其已经到了六月中,炽热难当,就是在外头站上一刻钟都会被晒得头晕目眩,何况要走那么远去摆摊。 而且即便摆了摊子,也不见得会有人买。 毕竟,这不像菜蔬粮米,每天必须要吃,这只是装饰打扮的东西,戴不戴都可以。 所以,连着好几天都是分文未进,严清怡只好改成每五天出去摆一次摊子,其余时间就在家里做绢花,此外也画出了几幅式样不错的裙子。 许是因为肚子里有了荤腥,严清怡的癸水终于来了一次,持续时日却不长,仅仅三日就没了。 严清怡没心思去瞧郎中,打算先将养些日子,等以后手头宽裕了再说。 这天,她挑出来十枝绢花用包裹包着,刚走出家门,便瞧见街对面有个人正四下张望。 那人身材瘦削,面目冷峻,穿一身靛蓝色裋褐,岂不正是林栝? 严清怡惊喜交加,正要出声呼唤,林栝已瞧见她,大步走上前,唇角带着浅浅笑意,“我在找你说的月季花,没看到哪家门前有月季。” 严清怡羞红了脸,“我买了两棵没养活,后来就没再买……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还是催军需,”林栝简短地回答,“你要出门?” 严清怡扬起手里包裹,“去卖绢花。阿昊学武去了,你进屋歇会儿吧。” “不用,”林栝笑着摇头,“昨儿赶着关城门之前到的,已经在会同馆歇了一夜,刚才去户部递交了文书,这才过来找你。我陪你一道去。” 春兰忙把手里竹篮及两只马扎子交给林栝,“正好,我把阿昊的棉袄接上一截,我瞧着袖子又短了。”识趣地转身回了屋子。 京都素有“西贵东富北贫南贱”之说,阜财坊位于京都西南角,便属于“贱”的区域。 好处倒是,这里的规矩不如宫城附近严苛,周边女子基本没有戴帷帽或者面纱的,都是露着脸,而且男人跟女子一同行走也不会着人眼目。 严清怡引着林栝走到集市,寻了个还算阴凉的地方,铺开摊子。严清怡坐在摊子前头,林栝怕扰了她的生意,便在她斜后方隔着约莫半丈的距离坐下了。 有了林栝在,严清怡心思完全不在摆摊上,侧了头问道:“你怎么不早写封信回来,我好再给你做件冬衣,去年那件小不小?” “不小,还能穿,”林栝笑答,“事先我也不知道,赵指挥使说我去年办差还算不错,临时指派我今年再来。我想写信还不如我脚程快,就没写。”黑亮的双眸凝在严清怡脸庞上,压低声音道:“你瘦了些。” 严清怡顿时红了脸。 在严清怡摊位的斜对面,有家叫做“迎宾馆”的酒楼。酒楼门前一棵高大的梧桐树,上面绽开了粉紫色的花朵,有淡淡甜香入鼻。 因为梧桐树的遮掩,没有人会留意在酒楼二楼,雕着繁复缠枝梅的窗棂后面,有两人正静静地瞧着街道对面。 七爷穿着玉带白的长衫,手里攥把象牙骨折扇,面沉如水。 有寒意丝丝缕缕地从他颀长而瘦削的身体上发散出来。 青柏错后一步站着。 这个地方,他们来过好多次,几乎隔上七八天就会过来,如果严清怡在摆摊,他们就多待会儿,如果她没在,两人掉头就走。 以往严清怡都是跟个丫头在,可今天她身边却换了个年轻男子。 晨曦照在她巴掌大的小脸上,她额头沁出一层薄汗,被阳光照着,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脸庞红润眼神明亮,唇角带着欢喜的笑意,整个人像是春日枝头恣意绽放的石榴花,耀眼而夺目。 七爷盯了许久,低声问道:“那人就是林栝?” “是”,青柏回答,“昨天进了京,一早去户部递交了文书。”顿一顿,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飞刀。 刀刃细薄,散出森森寒意,显然非常锋利。 青柏掂在手里比量几下,问道:“七爷,要不要……” 第111章 七爷不作声, 沉默地看着对面谈笑的两人。 林栝正提起上次来催粮草的事儿, “潘清一直推三阻四, 开始说尚未秋收, 粮米仓库存不足, 银钱也没收上来,等中秋节前后才能备齐;后来又说宁夏虚报了军士数目,要核对一下名单才能发放。他在户部近十年,难道不知道固原镇十月初就落雪, 物资募集起来运过去至少两个半月?即便是七月初就运粮,等发到诸人手里,已经是九月底了,一天都不能耽搁。去年要不是身边两个小旗拦着,我就宰了他。后来是罗阁老发话, 先发过去八成,待兵部核对了名录之后再补发剩余的。最后虽然没发齐, 可总算平安过了冬天……”顿一顿,黯然道:“只有几个老兵和伤重的没能熬过来。” 严清怡深有感触,前世也是,六月中她还穿着夏天的薄衫子,祖父罗振业已经开始头疼筹集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