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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借缘。破咒那日,我以为我借缘成功,而今,终于不得不接受事实,不能相依,是我和你母亲的命数。” “是什么让你信了这命数?十七年日夜永隔都没让你相信,怎么如今突然就信了。总该有个理由不是。”罗毅的语气咄咄逼人。 萧朗摇头:“大概是累了,人终归不能与天斗。” 罗毅想不出反驳的话语,这件事不是能凭口舌论输赢。即便争赢了,他不改变心里的决定也是枉然。 难道真的累了?抗争了近二十年,到如今仍不能得偿所愿,故而决定放弃。听起来很合理。 “方才皇上同我说了,若你实在不愿回萧家,那就依你吧。太后只是不想萧家血脉流落在外,才想出这个办法,你也不要怨恨她。” 罗毅更觉奇怪,怎么和母亲说的不一样。听母亲的意思,两人争执的根源是他认康乐公为父,可父亲在这件事上分明是无所谓的态度。 既然这个矛盾并非不可调和,两人又为什么会闹到一拍两散的地步。 “日后,好好照顾你母亲。不管你认了谁做父亲,只要你活得自在舒坦就好。” 萧朗说完这番话便跃下高台。 罗毅带着满腹疑惑去了养心殿,里头依旧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皇上唤他主要为两桩事。 “你上次让朕问太后,关于你母亲容颜不改之事,太后不肯说。” 罗毅稽首:“事关太后名声,末将也不敢信口雌黄。” 皇上见他口气强硬,难免有些悻悻然。“罢了,你们一个两个都不肯跟朕说实话,朕也不能不讲情理。反正太后说与朝政无关,那朕就不cao这份闲心了。” “请皇上恕罪。” “明日早朝会宣布神机营的整改方略,你这个提督只怕要受些委屈。”皇上说着话,一边细细观察罗毅的眼神,里头波澜不惊。“到时候,朕让福昕跟那些大臣一起,先登记一半吧,另一半人还是只听命于你。” “末将遵命。若皇上没有其他交代,末将这就告退了。” “去吧。” 罗毅转身而出。 对于神机营的调整他早有心理准备,没什么可不满。给那帮属下一个军籍,本就是迟早的事,能从朝廷多领一份月俸,何乐而不为。 让他不能释怀的还是临江王。方才水榭上的那番话回想起来,竟像是道别的意思。 可笑,还未相聚就说分别。 恁是罗毅素来心智沉稳,此刻也无法不对这个父亲生出怨怼之情。 隔日早朝,神机营正式被纳入朝堂编制,相应的整改方针亦当着朝臣公布。 南山营、西山营、羽林军各调五千人入神机营,再新招募三千人归入神机营,神机营将成为一支独立的两万人军队,内卫京师外备征战。这支军队非同其他常规军,皇上的意思是将其打造成一支擅长野战的精锐之师,营下军士须执掌天下最好的武器,且须兼备步军和骑兵的各项技能。 此番安排,是太后和皇上博弈的结果。 太后不放心罗毅,也不放心皇上拥有一支她无法掌控的力量,若放任不管,神机营在罗毅手上必会大放光芒。但让皇上直接交出来,亦是不可能,只好将各营打乱混编。而西山营历来就在萧家麾下,南山营的几个将军也与康乐公亲近。 太后也算是用心良苦。 对于这样的调整,满朝文武无不乐意。比起只作为皇上私兵,让神机营加入到朝廷管辖之列,显然后者更令人放心。 此外,这次调整还让神机营里多出不少武官的职位空缺,从上到下共有左右提督两位、掌号头官五位、把总数十位等,兵部尚书闵撼山可谓乐开了花。 这么多空缺,应该能捞到不少银子,就算捞不到也能培养一批心腹。 武官的职位空缺,兵部尚书有优先举荐权,当然,除了神机营原来的提督罗毅不能碰之外。 朝会一散,闵撼山便拉着户部尚书马梦晨、吏部尚书汪鹤群一同来到康府,福昕作陪。 罗毅正在亭子里调配下属,忙活了一大早上。 皇上同意留一半人给他,三十六堂中他又想留下三十个,只能将每个堂的人员重新分配。 闵撼山虽然高兴,却也不敢对罗毅颐指气使。 这个年轻人乃是朝中新贵,神机营最高上封左提督是也,年纪轻轻便执掌两万军马,可谓空前。日后太子要想顺利登基也需多方支持,尤其是军队。 因此闵撼山十分客气地道明来意。 罗毅也没表现出反感,只道:“三位大人请自便,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福公公。另外,若是方便的话,到时候请闵大人将各级将士的名单给我留一份。” 如此甩手而去。 三位尚书愈发不敢小看此人。 照目前的形势,若罗毅亲自定下神机营内各级下属名单,太后也不会反驳。毕竟,太后同皇上磨了不少嘴皮子,才将神机营纳入朝堂编制。 可他还是将机会让给兵部,难得的清醒。 都说少年气盛,这少年眼看手中权力被分走也没有半点情绪,显然,他不会轻易与人为敌。 然而他又留了半句话,名单拟好后需交给他过目。身为神机营最高统领,他有权更换下属,这样才不会失去对神机营的控制。 看他的行事,心志坚定手段老道,全然不像单纯的武将。 这边三人长吁短叹,那边罗毅已带着无色、无忧出门,加上厌风厌月和保护无忧的小五,一行六人分坐两驾马车,去往太一宫散心。 此时正值秋高气爽,太一宫分外清幽,大半道士还在刑部大牢里关着。 太一宫后山有条凤嬉湖,恰为与大清寺的分隔线。两侧湖畔各种着银杏和梧桐,分属于佛道两家。两座庙宇和平相处数百年,素无纠葛,谁也料想不到某天也会大打出手。 大概方外之人亦脱不开红尘俗事,一时有人感慨有人失望,两家的香火均寥落不少。 每年中秋到寒露之间,正是太一宫后山最美的时候。除了沿湖生长的那行梧桐树,山坡上亦植满数顷枫林,昂首望去,漫山红叶飘飘洒洒,美不胜收。 罗毅视线来回逡巡,先纵览太一宫背面全貌,而后目光停留在靠近山巅的一处白色伞状建筑,远远望去像一朵由天地孕育的白蘑菇,十分醒目。 那里就是长生道长的落脚处,信士们称其“长生阁”。 长生道长只是在太一宫挂单,并非/常住道人,但长生阁的位置仅逊于太一宫宫主,可见长生道长在信士中的声望。 可这个人就此无声无息了。不管太后还是他,底下的人将京城差不多掀了个底朝天,也没找见长生。一个人能消失得毫无蛛丝马迹吗? 罗毅恍惚摇头,他不相信。 六人沿湖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