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13
的下落。这件事一定要办好了。” 福昕应诺而去。 皇上独自站在原地,苦恼不已。 太后这些年几乎不怎么接触后宫之事,但玉檀的事情,她老人家肯定是要过问的。太后贤德,他就算护着玉檀,也不能过分伤了太后的心。 玉檀和罗毅的事,还是需要跟她老人家打声招呼。 想到太后可能会伤心动怒,皇上待不住了,披星戴月去了慈宁宫。他连尹忠都没有带,一个人穿过旌旗猎猎的大广场,爬了几十级台阶和月台,亲手推开西暖阁的槅门。 慈宁宫和乾清宫迥然不同。 太后不喜欢太亮,屋里两点灯火如豆,颤颤欲灭。 已至阳春三月,太后却似格外怕冷,里头穿着半新不旧的藤黄色夹袄,外头披着一件鹤羽大氅,静坐在贵妃榻上,像一座沉沉的小丘。 右边案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香气扑鼻。 皇上有些意外,看太后的样子像在特意等他。“母后知道朕要过来?” “嗯,有什么新鲜事,说来听听。”太后保养得宜,端庄的脸上仅眼角爬出几丝皱纹,眉目间残存着早年的威严。 萧太后在两朝更替时曾垂帘听政过两年,于国事政事颇有主见。好在她不恋权势,眼见时局渐稳,两手一摊还朝给了昭仁帝。 面对这样一位严母,皇上不免有几分气短,踌躇片刻还是决定开门见山。 “玉檀,她想搬到瑶光郡主府。另外,她还跟瑶光两人订了娃娃亲。”皇上一口气说完,转身端起那碗温度刚刚好的鸡汤,细品慢咽。 虽然是鸡汤,里头却没有鸡块,汤汁表面也没有浮着一层油花,喝起来一点不腻人。 太后看着他一啄一饮,面上还算和煦。 皇上放下瓷碗,嘴里发出满足的喟叹:“味道真是好极了,看来以后朕要多来慈宁宫才行。” “你要喜欢,哀家让人熬好了送到养心殿。” “怎好让母亲辛苦,还是儿子亲自过来,也趁机多陪陪母后。” 皇上以为气氛铺陈得差不多,可以进入主题了。“玉檀的事情,不知道母亲意下如何?” 皇上抬起眼帘,正好撞见太后凤眸微合,双眼皮的褶皱垂下,似菩萨低眉。 “她只要不搬到慈宁宫,搬到哪都行。”萧太后的语气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不满。 皇上尚未来得及咧开唇,便听见还有下文,“至于娃娃亲,哀家不同意。” 跟冬日下了场冰雹一样,皇上被淋了个透心凉。他知道太后的性子,不怕她絮叨挑毛病,就怕一口气说死。 “皇上可不止玉檀一个meimei。早些就寝吧,明日还要早朝。”太后站起身,半只胳膊稳稳搭在秋词两手之间,马面裙澜上的金色蝙蝠随着她的步子越飞越远,终于飞出宴息室。 皇上跌坐在椅子上,心里堵得慌。 太后提起元嘉,意味着动了大怒。她老人家决定的事,素来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除非,她想给你留余地。这就是一言九鼎的萧太后。 他又想起刚登基的时候。 父皇殡天,安王作乱,民间群雄四起,盛京内外的豪强权爵都想在浑水里分一杯羹。 那时他年方十七,虽为嫡长子却不受宠,活得战战兢兢。平日里几位教习的太傅,多是到点应卯,图个面子情。平日教学内容以四书六艺为主,几乎未接触过什么治国之道;至于帝王心术,父皇不肯教,臣子不敢教。 他是一个没做过太子的皇帝,未曾开府建牙,身边亦没有一群能出谋划策的幕僚。等到父皇驾崩他做了天子,却是旨不能下令不能行,举步维艰。那些藩王和文武大臣,总喜口蜜腹剑虚与委蛇,幸好还有母后挡在他前面。 母后在庙堂倾颓时凭借杀伐和智慧力挽狂澜,半年封出去四个异姓王,保住祖宗基业;又顶着牝鸡司晨的唾骂垂帘听政,提拔了一大批文官和寒门子弟,奠定新朝朝纲,为自己亲政打下基石。 也是这个母后,心硬如铁,绝不肯让玉檀嫁进萧家。 当初,玉檀和萧朗一对有情人苦苦哀求,太后也只说了一句,“你们要想成亲除非我死”。 这一次,罗毅和靳涟会有什么不同吗?恐怕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 皇上黯然回了乾清宫。 那边厢福昕领命出宫,没有去罗千户家中,而是去了罗毅在南城的一处两进院子。 罗毅早早便在卫所舞刀弄枪,十四岁进了神机营后从家中搬出来。这里算是他的私人领地。福昕曾来过一次。 院子还不错,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书房卧室、前厅后院,该有的都有。一个年长的男仆,将里里外外收拾得十分齐整。 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半夜造访。 福昕作为内宫第一高手,自然不将紧闭的大门放在眼里,只足尖几下轻点,便越过围墙落进院中。 庭院中间种了几棵万年青,硕大的绿叶在月光下像被泼了水,油亮油亮。 一个身穿暗色短褐的男子正在月下练剑。 男子看不去并不瘦弱,身段却无比轻盈。银色的软剑如蛇,或曲或直,在男子手中起落开合,画出形态各异的雪白剑花。 竟然是一把软剑,那他的功夫走的是内外兼修的路数。这个少年还不到十八岁啊。 福昕轻叹口气,长江后浪推前浪,他真是老了。 “唰唰”,少年长臂一收,剑身立刻如被驯服的蛇宠,缠上他的腰间。 少年转过身,蜂腰猿背沐在月光之下,身如松柏,面容冷峻。 “公公稀客啊。” 福昕迎上他深邃的菱形眼眸:“哪里,杂家是个闲人,特来跑个腿。公子可真是勤勉,都快子时了还在练功。” 听他这么一说,罗毅知道有命令了。将剑随意扔在地上,领着福昕进了书房。 福昕只是来传话,让他尽快部署以早日寻回靳涟,特别强调“一定要寻回”。 罗毅默然接了命令,清冷的目光在福昕身上停留片刻。 皇上回了趟宫便改变主意,是在宫里被谁说动了? --- 第15章 求画 他没有向福昕打听宫里的情形,而是掏出从“薰衣阁”捡来的布料。 “福公公见多识广,有劳。” 对罗毅的言简意赅,福昕早已见怪不怪,却没想到他跟着就吹灭蜡烛,书房顿时漆黑一片。 唯有一小块纱料在黑夜里流光溢彩。 福昕眉心一跳,难耐地“呀”了一声。 蜡烛重新被点亮。 福昕将东西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淡淡道:“杂家见识少,没看出来。” 罗毅微讶。 福公公是替皇上处理宫外事务的人,还从没扯过他的后腿,怎么这一次对他藏着掖着起来。短短一个刹那后,罗毅转念一笑,不肯指教也是另一种指教。至少让他知道,和这块布料有关的人是他不能碰的禁忌。 他面上不显,若无其事道了谢。跟着用紫砂壶泡了一壶雀舌,温杯洗茶,姿态闲适得很。 两人隔着紫檀木桌各坐一边,像两尊雕像。一个什么都不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