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秦氏有好女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273

分卷阅读273

    这一回吧!臣绝无二心啊!”

    王放的剑嵌进他的脖子,淡淡道:“你是先帝任命的指挥使,所以觉得朕的安排不公平?”

    “臣不敢!”

    王放一掌拍在书案上,砚台镇纸立刻倾了满地,竹笔骨碌碌滚到谢昴跟前:“那么现在就上书请辞,写完朕亲自校验押印,公示全军。”

    谢昴大气也不敢出,哆哆嗦嗦地捡起纸笔,手腕抖得怎么也写不下去。

    “不会写?”王放厉喝道:“主将称病避上战场,治下松散以致于初战大败于越属,私自诋毁同袍不遵上谕,这几条够不够你一条命?”

    谢昴脑子嗡地一响,这、这是要把所有罪过都往他身上推啊!

    他六神无主,蓦地在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了半丝希望,抬起脸似哭似笑:

    “陛下……是饶过微臣了?臣、臣这就写,马上就写……”

    卞巨垂手立在门槛上,偷偷瞧了瞧今上——那眼神冷得像冰。

    谢昴这下写的飞快,他目力极佳,窥得纸上羞惭悔愧之语连篇累牍,附带歌功颂德、举荐下属云云,好一篇义正辞严的文书。谢氏也是大族,指挥使虽是武夫,文字功底却精湛。

    待写完后,王放勾着那方琥珀印轻轻一踢,印章在空中掉了个个儿,被靴底踩着牢牢压在白纸黑字上,而后”啪”地一声碎成两半。

    谢昴的肩膀颤了颤,不做声了。

    王放道:“你还有什么话交代给朕?”

    卞巨捡走那张纸,走出房探头环顾,这些天军纪挺严,伫立的千户百户们没有一个露出好奇的表情。

    搁在项上的剑徐徐移开,谢昴觉得自己脱离了鬼门关,含泪换了称谓:

    “多谢陛下……陛下能明白小人的忠心,小人就是死也能瞑目了!”

    他见今上不像方才那样恐吓自己,迟疑几刻,装模作样地问道:“小人的族兄被河鼓卫处置了,又由越王交……交送到这里,小人实在不知情……陛下可否告知谢娄到底犯下什么滔天大罪,好叫族中以此为戒。”

    王放将剑尖在地毯上点了一点,扯起唇角:“你真想知道?”

    他俯下身,低声叹道:“朕年少时骑马游京城,他巡查城防,要将朕绑来送到先帝跟前去,朕一直怀恨在心啊。”

    谢昴睁大眼,完全懵了。

    王放高声道:“来人。”

    两个守门的侍卫应声进来,左右拎起谢昴往外头拖去。浓烈的日光刺得他掀不开眼皮,等适应了光线,他发觉自己跪在校场的中央。

    旁边围着密密麻麻的黎州卫,都曾经是他的手下。

    一个卫兵大声宣读着他刚才写的辞书,他看着众人的脸从疑惑变成不齿,贪污受贿、官官相护、巴结都司……所有他做过的事,都经由他的手一笔一划地刻在了那张纸上。

    他咽了口唾沫,膝前三丈的距离外站着那个修罗般的身影,正朝他微笑,犹如春风拂面。

    恨不得群起而攻之的黎州卫们崇敬地望着今上,听他用舒朗的嗓音从容不迫地说:

    “罪人谢昴自知悔改,朕念其在黎州为官多年,以他一人之身坐罪问斩,不追究家中老小。今后王遒任黎州卫指挥使,尔等尽心从之,不得有误。”

    “某等谨遵圣旨,愿效犬马之劳!”

    滔天的呼喊混着极强的日光,让谢昴晕眩良久,他用尽全部力气狠狠瞪视着不远处的那人,耳畔是愈发近的脚步声。

    靴子上暗绣的银色龙纹分外狰狞。

    “盛——”

    他颈上一凉,随即看见世界颠倒了,漫天的殷红挥洒如雨,淋在他自己的身躯上。

    手起刀落!

    第142章 乖

    阳光滑过窗棂,在屏风上投射出一小片绮丽的花纹。 罗敷早就洗漱过,日上三竿仍不愿出门,做什么事都魂不守舍。

    她在房里一坐就是两个时辰,直到侍女来唤她。

    “女郎醒了没?”明绣心里打鼓,没听到回应,手中盛着银耳红枣粥的碗都抖了一下,“女郎,都快巳时了。”

    里头终于开了门,她作出与平时无二的模样,笑眯眯地清脆道:“您没事吧,昨日赶路累了,多躺一躺也好。”

    罗敷捂着高高的领子,乌发如流水般泻下,遮住半张雪白的脸容。她从鼻子里应了一声,让明绣进来后迅速带上门。

    明绣念着徐步阳的话,可还是止不住地担心,将小碗摆在桌上,顺口道:

    “女郎晚上睡得可还好?”

    话一出口差点咬了舌头,趁她发怔的片刻悄悄打量了个透,脑子里不可抑止地回想起昨晚隔壁的动静……真没事吧?她家女郎要是被人毁了名声,她作为唯一的侍女,简直百死莫赎。

    罗敷见她目光闪烁不定,缩到橱柜的阴影里站着,强作镇定:“你往哪儿瞧?”手指放开衣领,半途改成捋头发丝。

    明绣下意识就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她高得诡异的领子上……原来是在领口又围了条同色的汗巾子。檀色的丝巾蹭着柔软白皙的皮肤,走动间模模糊糊透出点暧昧的暗红,她心中咯噔一下,顿时花容失色。

    罗敷吓了一跳,见侍女咚咚两步矗立在自己面前,一把握住自己的手,含泪发誓:

    “都是我的错,女郎放心,只要我在,就绝对不会让其他人晓得这事!咱们全忘了它,就算昨天来的是天王老子,让我再碰到他,拿着菜刀也要将那厮追到官府去!”

    罗敷愣愣地看着她,忽地笑了出来,又觉鼻尖酸涩难受,于是拍了拍明绣攥得紧紧的双手:

    “我没有事……你将他送去官府也没用的。”

    她恢复了平静的神态,“昨天……你在外边?”

    明绣脸红了,支支吾吾道:“我一向睡得沉,可离女郎房间这么近,再没心眼也该醒了。徐大夫叫我别出声,他又是敲门又是喊话,我听他说没事就回了屋,一直等到大天亮。”

    她又保证道:“我就算不进去,也应该守在女郎门口的,如过下次还这样胆小怕事,女郎就把我卖给人伢子吧!”

    罗敷索性也不遮掩了,没什么语气地道:“我没指望过你一个小丫头能帮得上大忙,平日替我打理生活就好了,不过若我发现你向着外人,你爱去哪儿去哪。”

    明绣抹着眼睛点头,“女郎,您别气坏了身子。”

    罗敷舀着粥,把一粒粒红枣剔出去:“谁要你加这个的?”碍眼死了。

    “徐……徐大夫让加的,说……说补血益气。 ”

    “……”

    “女郎不喜欢吃么?”

    罗敷面无表情:“我血多。”

    她特别累,三下五除二就把粥喝完了,让明绣找人备热水沐浴。侍女殷勤地跑出去,没等到人回来,却等来心虚的徐步阳。

    徐步阳不太敢进来,提心吊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