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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才被太后拉去,回来以后,皇帝就把他叫到身边给敲打了一番,又把太后问的话让马十给说了一遍。 马十也是实话实说:太后除了问皇帝最近去长宁宫的次数以外,也就是因为关心庄妃,又问了一下当时的情况,不过他知道得的确也不多,提供不了多少有价值的信息。 “听说了。”皇帝本来对孙贵妃的退让,是有些不置可否,此时因为对母亲的愧疚心理占了上风,倒是主动道,“您要觉得好,那就这么办也行。” “若按玉女这一说。”太后沉吟了一下,“她并没想着怂恿你废后,乃至说立她为继后,又或者是暗害罗氏……此事,根本是罗氏情愿提出,让她收养自己的孩子的?从头到尾,都是庄妃妄作小人了?” 孙玉女那一番话,基本就是这个意思,其实整件事基本也是这样: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做呢,就被太后和徐循等人联手遏制住了,到底心意如何,那还不是凭她自己说了算? 当然,唯一的证人,大概也就是抱子计划的支持者皇帝了。皇帝今日在这里点个头,说一声‘此事的确一开始是由罗氏提出’,那孙贵妃的形象可就变了,又要从jian妃,一下变成了饱受误会的贤妃了。 可皇帝的这个头却是有些点不下去——他有点狼狈地道,“其实您说罗氏情愿的话,那也不是,不过罗氏本就是她安排侍寝的,当时就是因为她生育的可能性极低了,孩儿也想要给她一个孩子,是男是女,真没多想——当时也没觉得是多大的事啊……她那样说,无非是担心您不肯谅解她罢了,别的倒都是真的……” “哦?”太后看了皇帝一眼,“既然她说的话是真的,没想过暗害罗氏。那,罗氏生产那天,你把永安宫的嬷嬷派去,是什么意思啊?难道连你都不信她了?” 这一问,虽然语气很和缓,但却是问得好诛心。皇帝手忙脚乱,还没回答呢,太后又道,“我知道啦,一定是庄妃巧言令色,蛊惑了你。此女轻薄张狂若此,识人不清不说,还处处妄作小人、胡乱揽事……我看,囚禁那都是便宜她了,不如直接赐死了事,皇帝你看如何啊?” 皇帝此时,如何不知道太后是故意正话反说?他又有点犯倔劲儿了,梗着脖子想要回一句,‘如此也好’,想要看看太后能坚持到几时——但看了老人家平静的面容一眼,这话又说不出口,梗了半天,方道,“娘,清官难断家务事呢。反正现在,罗氏也好好的,孩子也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从前的事就别再提了吧,怪烦人的,前朝的事一天还扯不清呢,难道我自己的后宫,还不能随着我自己做主吗?” “大家都好好的?”太后今天也是心平气和,都没动情绪,“那庄妃是为什么进了南内呢?” “她顶撞我!”皇帝脱口而出,“忤逆我——娘——她、她——” 这话实在不是他能轻易说出口的,想到他和徐循的那些过往,皇帝几次都是欲言又止,见太后半抬起眉毛,仿佛是有些不信徐循还能怎么地他了,他方才紫涨了脸,脱口而出道,“她心里没我!这些年对她的好,全都好到狗身上去了——还不如狗呢!对一条狗好,狗还对我摇尾巴。” “点点就在后头睡觉呢!”太后沉了脸,喝了皇帝一句,“你就是这么说她母亲的?” 皇帝自知是有些失言了,他住了嘴,神色却依然阴沉愤懑,过了一会,才慢慢地说,“反正……我关她也不是为了孙氏的事,孙氏还劝我放她来着呢。我就是心里过不去!” “有什么过不去的?”太后又露出了似笑非笑的样子,皇帝有几分诧异地注意到,老人家今日仿佛是格外成竹在胸。“庄妃之所以会如此行事,不过是因为她的心思特别纯善而已。” 皇帝也顾不得考虑太后是从何处打听来事情始末的了,冲口而出道,“就她还纯善啊——” “你这孩子——你慢慢听我和你说啊……”太后白了皇帝一眼,“坐好坐好——难道你当了皇帝,我就不是你娘了?你别给我摆出这张脸来。” 母子天性,皇帝从小就是这样被太后教大的,虽然心里有气,但太后一开腔,他还是不自觉地坐正了身子。 “这宫里如今闹成这样,我知道你心里也委屈。”太后一开口,说的还是皇帝爱听的话,“你心里,对这后院里的这些女儿家,是没有什么坏心眼的。都是你的人,你自然都想着要好好地待她们。” 这说得不错,皇帝不自觉点了点头。 “后宫中的女子,也都是层层选拔选出来的,品质也都不差。这都十年了,虽说也难免磕磕碰碰的,但那样争风吃醋,互相下绊子说小话,甚至于说互相陷害的事儿,前朝虽不少见,但本朝却还是一件没有。”太后还是比较肯定妃嫔们的品质的。“这是因为你待她们一片诚心,也是因为她们自己德行过人……也就是因为太平日子过久了,偶然一点摩擦,就显得特别的刺目。如今宫中的景象,也就显得格外混乱不堪,大郎,你知道这是为了什么吗?” “这……”皇帝有点偷懒,不愿去想。 “因为你越来越少在后宫里用心思了。”太后也没指望皇帝,她自己恳切地说道,“从前你还是太孙的时候,屋里四个人是何等亲切和睦?那时候,胡氏、孙氏、徐氏之间,难道隔阂有今日这么深吗?为什么你当了皇帝以后,一切就变了呢?栓儿还没落地时,就已经是如此了,可见并不是子嗣问题……这问题出在哪儿,你还没明白吗?以前在太孙宫的时候,你有闲空,有时间,有精力没处使用,就可以有余力去照顾妻妾们的想法,协调他们之间的关系……可等你登基以后,你忙了,行事越发随心所欲,越发欠考虑了,宫里的局面,自然也就出现了变化。” 皇帝没有说话,眉头却不知不觉地拧了起来。 “这一点,你爹也有不对,册封太子嫔时,给了孙氏超人的体面,你也没多想,册封贵妃时也就学了你爹。我也有错,当时没能阻止你们俩……这规矩坏了,人心也就变了。你又不特别维护胡氏的体面,反而还越发亲近孙氏,久而久之,胡氏能不对孙氏生怨吗?”太后对皇帝摆了摆手。“我不是指责你废后……事已至此,胡氏被废已成定局,你们走到这一步,双方也都有错。胡氏没有做好,你也一样,她错在哪里,不说了,今日先说你错在哪里——你错就错在以为后宫真是你的天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爱怎么就是怎么,别人只能顺着你的安排去走……说你是天子,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上天之子了?孩子,你曾祖父打江山的时候你没出生,祖父打江山的时候也还小,这都罢了,你爹怎么战战兢兢地做太子的,你不记得了?你以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