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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史守着,除他之外空无一人,可屋子里很干净,并没有预料中灰尘漫天的样子,看了那低眉顺眼的典史一眼,花芷回头嘱咐道:“衙门一应事务找朱令,各家的那些当家人来了再来唤我。” 贾阳应喏。 花芷又看向那典史,“你来帮我指路。” “是。” 档库很大,花芷在架子与架子间的巷子里慢慢走着,一道又一道,从最左边踱到了最右边。 满屋子卷宗却闻不到什么墨香味,她想念她家的藏书楼了,想念随手抽出一本书就地一坐便可消磨去半日时光的悠闲,祖父知她贪图享受,她偷偷在那藏书楼一角布置了个舒舒服服的角落也都惯着她,如今想来她没坏了眼睛还得多亏得几个丫鬟管得紧。 低头暗暗叹了口中气,花芷想,她哪里只是想念藏书楼,她想家,想家人了。 在一米高的卷宗上摸了摸,指尖上干干净净的,花芷从阴影处走出来,“大人是……” “不敢当大人之称,下官徐泽。” 花芷在他的书案后坐下,“我想了解了解金阳近几年的情况,徐大人瞧着什么合适就请拿来给我一观。” 徐泽并不立刻应下,他依旧弯着腰,语气也没有多大变化,“敢问姑娘是何身份?档库虽则没有不能示人之物却也是一地之基,下官添为档库典史,不敢轻易将之拿出示人。” 是这个理,花芷点头,将七宿司的印信拿出来放到桌子上往前推了推。 徐泽告了声罪,上前一步细瞧,片刻后他弯腰行礼,提了个有些破损却仍看得出维护得很好的篮子走到各个架子前,将一本本卷宗拿起轻轻放入篮子中。 花芷静静的看着他的举动,心里好感顿生,有没有本事她一时看不出来,可于典史一职上来说他做得极好。 “大人可先看看这些。” “叫我声大姑娘便是,你自去忙,不用管我。” “是。” 花芷拿起最上边写着人丁的卷宗,一打开她就高高挑起了眉,算着年份此是十一年前的,她又拿起下边那一册,时间是七年前,后边就年年都有了,再从中挑出税收和土地,时间上同样如此。 十一年前,是袁世方初到金阳时,七年前,是曾向霖才被他们拿捏在手中时,这个典史是个明白人。 把书案上其他书册移开,花芷拿出最能看出问题的税收卷宗,按着时间从上到下摊开来,对比之下看得分明,如今的金阳税收已不足十一年前的三分之一。 再摊开人丁做比较,这里她主要看徭役,十一年前,每十个人就有一个人用银钱抵役,七年前每十二个,而到最近这一年,二十七个方有一个人用银钱抵役,可见手有余钱的百姓越来越少。 至于土地,从十一年前到现在开荒地逐年减少,到去年整个金阳境内开荒的土地不足二十四倾。 十一年前的金阳,才能真正称之为小京城。 花芷看着那一排排数字,不懂就问,“还请徐大人解惑,如今的荒地是如何征税?” 徐泽拿着本书在一边翻着,闻言立刻道:“荒地可免四年税收,四年后的头两年只需交熟地一半税,之后和熟地同税。” “百姓对此事兴致可高?” “以前自是高的,下官记得有一年曾开荒地数千倾,虽然养地费劲可收获也大,大庆律有规定,谁养的地记入谁名下,第一年开出荒地养好地,第二年便能有所产出,有经验的老把式养出来的比熟地也只差一两分,到第三年便和熟地无异了,可这一年仍是不用交税的,谁不愿意家中多几斗粮食。” 这个数据,真是天差地别。 花芷捂住那几个数字眼不见为净,又道:“我曾出城几次,见有些本是田地的地方却也荒着,此事徐大人可有耳闻?” 徐泽沉默片刻,应,“是,下官知晓。” “可有说道?” “不过是因为有其他的东西比田地更吸引百姓罢了。” 而这个东西就是赌博,当赌已经成为寻常事进入家庭,身在其中的人看不出来他们有了多大变化,他们的生活有了多大变化。 在金阳这些日子花芷打听过,赌博已经进入了普通百姓家中,金阳的百姓虽然生活比不得以前,手头也不比以前宽裕,可民间却也并无多少怨气,甚至还有好处——各家的关系通过小赌小玩还变好了,知道这一点的时候她真有点哭笑不得。 “大姑娘,各家已联袂前来。”贾阳出现在门口低声禀报。 “知道了。”合上卷宗,将之又一一放回篮子里,花芷提在手里,转过身来看向徐泽,“徐大人在此任典史多久了?” “十一年。” 十一年,还真是一个好数字,花芷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更多,此时她也不多问,点点头把篮子往上提了提,道:“这样的卷宗请徐大人帮忙再找一些出来送到前边去,与其放在这里落灰倒不如拿去让它们发挥点作用。” “下官领命。” 花芷再次看了他一眼,出了档库就看到了抱夏在外边候着,看到她就讨好的笑。 花芷斜她一眼,把篮子重重放她手上,她都差点忘了,四个大丫鬟里就数抱夏最不爱看书,识文断字是念秋抓着一点点逼出来的,也就念秋脾气好,她当初可都没忍住给了好几下子。 ps:还有一章。 ☆、第五百七十二章 你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 正屋内,金阳有头有脸的人几乎都到齐了,除了卧病在床的喻老爷子和曾老爷子没能前来,就连没有牵涉入此事中的彭家当家彭春礼也都没缺席。 他是抱上了大腿没错,也是抓住了家族发展的好机会,可他同样是金阳人,他的根基在这里,他不能独立于所有人之外。 此时在场诸人皆是神情郑重,按交情三五成群的坐着低声交换各自的讯息,说来说去都觉得大事要不好,七宿司是什么样的存在?那是只有出了大事才会露面的!更不用说如今干脆是接管了金阳,真要就此事论起罪来他们一个也跑不了。 彭春礼身边冷冷清清,他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被隐隐排斥了,可他并不担心,再好的关系也靠利益来维持,经此事后他彭家已不可同日而语,一时的疏远算什么,事后他们会来找自己的。 正想着门外传来动静,他和其他人一道看了过去,却是喻家的闺女来了。 喻家的事没人张扬,却也没有刻意隐瞒,此时看到着一身素衣的喻薇薇他们意外也不意外,喻家如今能管事的本就只剩她了,再加上她和花芷的关系,她来了没有坏处。 朝着众人团团行了晚辈礼,喻薇薇敬陪末座,之后便沉默着不发一言,连带着一众人也都安静下来。 “劳大家久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