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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章碧茹西文甚好。至于弄潮,本就天资聪颖,且心无旁骛,自去年一来便一门心思地考虑翻译西人的造船图纸。这两人所花的心思和时间,比自己不知多了多少。 “我最近开始看些西人写的游记,有些很有意思。正在想着慢慢译成汉文,到时候你们帮我把把关。”章碧茹笑道,“从前顾大人让我学习西文,我只想着妇唱夫随,如今却也学出意思来了。” 宋织云十分羡慕章碧茹与顾大人这般的夫妻。章碧茹说起顾大人来,那眼睛里光彩,竟是比启明星还要明亮,那般柔情蜜意、倾心相许,可叫人羡慕。 “顾夫人与顾大人真是鹣鲽情深,可羡煞我等了。”宋织云慨叹道。 章碧茹低头顿了一下,笑道:“阿云羡慕我,焉知我有多羡慕你。我虽是章国公嫡女,然而生母早逝,父亲与继母待我冷淡,我在苏州跟着外祖母长大。到了十五岁上,父亲将我许给了顾大人,让我回家待嫁。到了京城,我一直听着别人传说着宋家女儿的传说,听说着姚老太君如何爱护教导你们。而我对顾大人一无所知,只知道他年近三十,前头嫡子都快有十岁了。姐妹们都笑话我,我自己也差点想不开,想着干脆一病死了算了。”章碧茹说着,眼露哀伤之意,道,“后来,我想清楚了,我要过得好好的,要顾大人对我好,方不枉费这一生。” 宋织云与石弄潮都是各有情伤之人,听得温婉的章碧茹说出这一番话来,更是动容。 章碧茹看宋织云与石弄潮都面露怅然之色,忙道:“这些都是陈年旧事了,如今姐妹里过得最舒服的便是我了。”又换了一个话题,道,“阿云,小世子可是想好叫什么小名啊?我们跟他说说话。” 宋织云轻轻抚着肚子,笑道:“说什么呢,都还没出生了,急什么小名儿。可不知道是男孩还是女孩。” “必定是个男孩儿。”石弄潮在宋织云脚边轻轻蹲下,也抚上宋织云的小腹,脸还靠了过去,轻声道,“小侄子,这是小姑姑的声音哦,你可要记住了。以后出生了要是听到声音不认得我,我可就要罚你啦!” 到了正月十五这一日,宋织云接到京中邸报,上头赫然写着秦王册封为太子的诏令,端贵妃与燕王密谋造反,杀害恭敏皇后和益太子,废端贵妃与燕王为庶人并绞杀之,其后人流放张掖。如意王薨逝后,为区别于敏柔皇后所出的太子,加谥号“益”。自此以后,石府众仆妇待宋织云更是恭谨。 待过了春节,崖州各处都活泛起来了。同文馆开学之日,不少人家都前来报名,无论男馆女馆,比起去年来都多了不少人。 一来众人皆知如今的储君主张开海禁,同文馆、造船局、火器所的设置都是太子为秦王时一力推行的。二来过去大半年来往来崖州的西洋船只愈多,西洋与大胤的交易也更加频繁,无论是货物的种类或数量,都增加不少,需求的译官数量也更大。大势之下,察觉西文重要的人便也多了。 顾大人与詹乔治忙得嘴上都长了燎泡,又需要聘请新的夫子,又需要安排学堂课室事宜。 石弄潮一头扎进造船局和同文馆里,着手翻译西洋机械书籍。又抽空将周兆庭留下的织布机改进图纸给了陈掌工,请他帮忙改进。 在这一片忙碌之中,宋织云是最为悠闲之人。每日上午她用完早膳,去给辛氏、沈氏请安。请安完毕,便在后花园中散步两刻钟。待回到万和院,做一会女工,给孩子做各式的小衣裳小被子小袜子,都是素净的颜色,男孩女孩穿着都不突兀。偶尔潘氏也来陪她一起,妯娌俩都是针线好手,互相切磋一番,消磨时光。 用过午膳,休息两刻钟,宋织云便需午睡,一睡便是一个时辰。醒来用了点心,便琢磨着改进那黑丝背甲。将来必定是火器当道的时代,若能有更有效的材料,才能有更多保证。 到了二月初,春风拂面之际,广西各地捷报频传。先是梧州、郁州的守备投降,很快邕州亦被攻克,苗族、壮族宣慰使把持的那州、龙州也全部归降。因两广初定,山林仍有土匪作乱,石震渊领着两万石家军精兵协助宋怀仁整顿两广军务民政,石浮山先领了万余士兵返回崖州。 大军得胜归来,崖州城中百姓自是夹道欢迎。为期八个月的战争,毕竟或多或少影响了许多家庭。有人的生意因此中断,有人的家庭因此破碎,如今总算又过去一次,焉能不喜。 到三月初,便传来太子破北平城,捉拿庶人李骁的消息。太子班师回朝,三月中旬,承宇帝驾崩,太子李骏即位,年号弘光,史称“承光帝”。 作者有话要说: 四月底旅行,做攻略好累啊~~ ☆、春意融融 崖州春早,三月初的时候,春光明媚、花红柳绿、莺飞蝶闹,万和院里的木棉树挂满累累花苞,红艳艳的。各式花木刚刚长出新叶,一片嫩绿,仿佛滴得出水一般。人人的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微笑,脚步松快。 石震渊领着石家军在这时节回到了崖州,一路百姓夹道欢迎。待回到崖州城,更是万人空巷。崖州本就民风开放,许多姑娘将手帕香囊玉石扔给自己心仪的小将,以求一段姻缘。石震渊已婚,又娶得是当今圣上的亲表妹,自然无人敢给他手帕香囊。可是诸如沈桡之类高级将领,尚未婚配的,差点没被帕子香囊给淹没了。 辛老太君领着沈氏、潘氏、宋织云与石弄潮在黎山堂里等了许久,隐隐听见外头欢呼之声越来越近,门外丫鬟仆妇快步行走的声音,最后便看到石震渊穿着快步走了进来。 石震渊穿着黑底朱雀红纹的石家军战袍,八个月的战争,他的面色变得黝黑,身上威势日重,龙行虎步,风尘仆仆却不见丝毫疲惫。 石定海本在城门处迎接石震渊,此时便跟在身后一起走了进来。 一进到黎山堂,石震渊径直走到辛氏面前,跪下给辛氏磕了三个响头,道:“祖母,孙儿回来了!叫祖母担心了!” 说罢,又给沈氏磕了三个响头,道:“母亲,孩儿回来了!家中诸事叫您烦心了!” 饶是辛氏在见多识广,看到自己的孙子平平安安地回来,也忍不住落泪,“老二,快快起来吧。你可总算回来了,过来祖母看看,有没有伤着哪里?” 一旁伺候的丫鬟早在辛氏所坐太师椅一侧放了个凳子,石震渊坐下,唇角有一丝微笑,道,“祖母,孩儿好得很呢。” “你惯来报喜不报忧,你当我孩子哄呢?惠州那一仗,你是不是受了重伤了?在哪一处呢?”辛氏仔细看着孙子的脸,却见他的额头处多了一道伤疤,“哎呀,好好的,这额头上的伤又是怎么回事?差点儿便到眼睛里去了。真是祖宗保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