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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零陵王府。” 从南大街的公主府,去北广济街的零陵王府,恰巧路过同在北广济街的太傅府,这很顺路,很合理。我要是不去零陵王府,就圆不了对小皇帝说的恰巧路过太傅府的说辞,万一哪一天小皇帝一个不高兴,论我个欺君之罪,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故而,今夜,零陵王府,我一定要去。 可是,大晚上的,我去零陵王府做什么呢?就是想谋谋反,缺了梁王,也谋不成啊。 幸亏,以我跟零陵王的交情,去闲坐坐勉强还算说得过去。 还幸亏,零陵王还没有零陵王妃。 要不然,我还真不好意思去打扰了。 就算真的不好意思,也来不及往回走了,因为走不一会儿,已经到了。 一进零陵王府,琴音婉转。 我一想,零陵王府虽然没有王妃,总该有别的女眷,不请自来,怕是打扰零陵王雅兴了,但,不来不行,只能硬着头皮去坐坐便走罢。 走到前厅时,穿花拂柳般的江南小调已杳不可闻。 慕云轻笑吟吟地起身,迎我进门,“公主这又是想见我了?” 什么话,我却笑了,随他落座,道:“王爷好兴致,我来得不巧。” 堂中,瑶琴和箜篌尚在,美人却已不在。 慕云轻微微一笑,心领神会,却道:“闲来无事,听个小曲,也要被你拈两句酸,本王检点得很,公主尽管放心。” 又是什么话,我仍是笑,抿了口茶,道:“本宫对王爷素来放心。” 有些真话适合放在心里,有些假话却适合多说说。今晚,无论是真话还是假话,我都已说得太多。 闲聊片刻,我放下茶盏,告辞道:“天晚了,我该回去了,听说净园遍植紫藤,下回挑个方便的时候,逛逛你新置的园子。” 慕云轻扬眉,“何必等下回,现在就方便,我随你去逛逛。” 我浅淡一笑,方便不方便我还是看得出来的,识趣道:“现在花还没开,天晚了,我就不打扰了。” “这就走了?”慕云轻随我起身,似笑非笑,“就这么走了,我便真当你是想我了所以特意来看我。” 我笑而不言,总不能说我为了圆谎所以来你这里闲坐坐罢。 “闲坐而已,你忙你的,就不用送了。”我移步,请慕云轻留步。 “若白。”慕云轻忽唤住我。 看样子他是还有话,我敛步回过身侯他,只觉淡淡的衣香昵近,隐隐暧暧地弥笼过来,他俯下身,压低了声音在我耳侧道:“你来不是想知道乌胡使节是怎么死的么?” 他停在那里,从容回视我出惊的目光。 果然和他脱不了干系。 “如何,随我去逛逛园子?”慕云轻直起身,负手而立,等我作答。 似乎是无法拒绝的挽留。 我笑笑,“要是没什么不方便的话,那就劳烦王爷引路了。” “唉。”慕云轻叹一口气,蹙眉,“若白,你是觉得本王有什么要忙,又是哪里不方便?” 我……我一愣,又一想,这应该是一句客套,而非问话,于是,我客气道:“既然王爷没什么要忙的,也没有哪里不方便,那我就再叨扰一会儿。” 已进了里院,小径清幽,夜色正苍苍。 也不知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这一路却是无话,气氛有些凝滞。旁人行事总是有个章法可循,慕云轻这里,我却觉得无法可循,一抹轻云一般飘忽不定,让人约摸不请。 “云轻。”我唤他一声,约摸着道:“你若是今日有所不便,改日再说也无妨,和亲驸马之事想必你也听说了,乌胡使节已无关大局,你做事向来干净利落,再过一阵子,这件事过去了也便过去了。还是要把心思放在——那件事上。” 咔嚓一声,枯叶碎裂的声音在静谧之中格外清晰,慕云轻顿下脚步,“公主说的那件事,我和梁王唯公主马首是瞻,筹谋得紧,倒是公主最近愈发有闲情逸致,我还当公主已经忘记了还有那件事。” “云轻这是哪里话。”我一听,忙不迭地表意道:“那件事非同小可,我时时记挂在心,哪能忘记?只不过是近来有乌胡之事阻扰,难免有些分心罢了。” 慕云轻哂笑一声,凉凉道:“公主说出来我方才知道是因为乌胡之事分心,公主不说,我还以为是为了苏将军和苏太傅分心,也不知道公主的心要到什么时候才能专一下来。” 我不由心下一突,我不知他,他却知我,我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细枝末节的事他知道,就连才发生不久的事他也知道,我不得不叹一句,“王爷的消息果真是灵通。”外加还得解释一句,“不过,只怕是王爷多心了。” 慕云轻侧首洒我一眼,幽幽道:“只怕公主才是多心了。”他驱步前行,故作无意随口问道:“也不知苏将军和苏太傅二人,在公主心中孰轻孰重?” 为何连慕云轻也有此误会! 镫火昏昏,前路宛宛,我随慕云轻移步,正色回道:“苏将军和苏太傅,与本宫皆不熟识,何来什么轻重之说。”我忖了忖,又道:“本宫知道慕王爷是对本宫关心之至,但有些事,确实是王爷多心了。” “我对公主确实是关心之至,难得公主明白本王的心意。”慕云轻停步看我一眼,挑眉,“不过,苏将军曾与公主有过鸳盟,苏太傅在很久以前就是公主心尖上的人,不熟识的话还是说给不熟识的人听,你我之间,何来这些虚言。不日前还在水榭巧遇公主与苏太傅叙旧,公主怕不是忘记了罢?” 那日与苏棠水榭叙旧……我自然是无法忘怀,不曾想慕云轻也记挂在心上。 我只得再次解释,“那日就已经说过了的,纯属机缘巧合,是苏太傅顺便来还伞恰巧遇到了,我总不能不尽尽宾主之谊罢。”我说的明明是真话,却莫名心虚,唉,莫名,我移步,又再补充解释,“苏将军与我有过婚约不假,结果如何不必再说,无缘也无份罢了,苏太傅就更扯了,不过是同朝为官略有些交契而已。何况,正邪不两立,我与他们是确实不熟,也不必相熟,更不可能相熟。”看,道理我多明白。 我说的眼见是事实,没什么可反驳,任谁听了都只有点头。 慕云轻果然点了点头,他默了片刻,忽阴恻恻道:“若白的意思是,谁是正?谁是邪?” 唉唉,一片忠心的我大意了。 水波粼粼,树影娑娑,我干干一笑,道:“云轻心如明镜,何必相问,正与邪不过是成与败的区别罢了,他日事成,成者为王,败者为寇,顺者为正,逆者为邪,正邪无定,不两立却是早有定数。” 慕云轻听罢默了一会儿,凉悠悠道:“公主想得通透,看来不必小王提醒了,事成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