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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血泪上享了一辈子的福,也该还回去了,她不在了,徐家也不稀罕用女儿性命换来的钱,就拿去做善事吧,以减轻你身上的罪孽。” “什么罪孽?”杨雪松恨恨地瞪着杨东,“老子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你。小东啊,你还是太天真了,这个社会有多现实和残酷,你不会懂,我做这些都是为了让你过更好的日子。你以为没了钱,你算老几,十里八乡的姑娘还会争着嫁给你吗?” 杨东曲起食指,重重地戳了一下自己的胸膛,厌恶地说:“我身上这么脏的血还是别去连累他人了。” 说完,他飞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叠资料递给了杨雪松:“你当初之所以害她,不就是为了延续你这所谓的肮脏的血脉吗?一切在我这儿中止。” “你什么意思?”杨雪松预感不妙,今天的杨东不对劲儿极了,变得叛逆又咄咄逼人,哎,早知道就不该送他去读书,任凭他到安城去闯的。这孩子翅膀长硬了,就不听父母的了。 他飞快地打开杨东递给他的那叠资料,里面有病历卡、有缴费单、有手术说明书,等杨雪松看到缴费单上那一行大字时,整个人都差点晕倒了。 他愤怒地瞪着杨东:“你去结扎了?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看见杨雪松愤怒到失态,杨东心里有一种扭曲的快感。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铁窗后面蓬头垢面的杨雪松,脸上带着瘆人的微笑:“没想到吧,断子绝孙最后还是报应到了你的身上,你命中注定要绝后,无论你怎么煞费苦心,最后都只能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因为你这样肮脏的血脉就不配留在这个世界上。” 杨雪松没想到他会这么狠。以前他总觉得这个儿子骨子里像徐莹莹,身上总带着徐莹莹的天真和傻气,没有一处像他的,也没学到柳凤的狡猾和识时务。现在看来,是他根本就没了解过杨东,杨东比他还狠,而且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 杨雪松像是瞬间老了十岁,有无奈,但更多的是无助,知道拿捏不住杨东后,他很快就转变了策略,改走怀柔路线:“我是你的父亲,你的亲生父亲啊!” 哪怕家里的千万资产已经变卖,哪怕不管他怎么努力,这辈子都只能在监狱里挣扎,杨雪松还是不想死。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哪怕明知这个儿子厌恶他,他还是企图用这难以斩断的血脉亲情去寻求他的帮助。 “原来你也知道怕,你也不想死,那你强jian她,看着她受伤流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她也会死?她苦苦哀求你的时候,你又有没有想过发发善心,放过她?”杨东阴沉沉地盯着杨雪松这张颓败的脸,“没有,因为你自私自利又残暴贪婪,你都没给过别人生路,凭什么求别人给你留一条生路?” 杨雪松面如死灰,仍是那句老话:“杨东,你没见过她,她于你只是个陌生人而已。而我,不止生了你,还将你抚养长大,你自己说我有没有亏欠你?别忘了,没有我就没有你。” 杨东被他的无耻气笑了,拍着胸口说:“我恨不得从来没来到这个世界上。”他的出生就是一场原罪,这是烙印在他身上永远都无法洗刷的耻辱。 “至于徐莹莹,没错,我没见过她,连她长什么模样都是看见了网络上那张黑白照片才知道。但我有一个人最基本的良知,杨雪松,我没法否认我身上流淌着你肮脏血脉的事实,但我可以选择做一个什么样的人,后半辈子过什么样的生活!” 说完,杨东没再多看一眼绝望的杨雪松,大步踏出了门。 虽然亲手打碎了杨雪松所有的希望,让他临死也不得安心,带着绝望和遗憾而去,可杨东心里仍旧没有一丝快慰的感觉,只有无尽的落寞。 走出看守所的大门,杨东抬起头,看了一眼头顶炽热的秋阳,它尽责地将灿烂的阳光撒在这片大地上,照得普天之下亮堂堂的,只希望有一天这阳光能无处不在,将所有的黑暗都扫尽。 “杨东,杨东,请等等,柳凤想见你一面。”忽然一个女警跑了出来,追上杨东道。 女警也是没办法,柳凤的身体不好,动辄晕倒,他们想联系上她的家人,但柳凤的娘家人一听是为了柳凤找他们都立即与柳凤撇清了干系,想来想去,也只能找杨东了,两人现在还是法律上的母子关系。 杨东回过头看着女警:“不用了,你转告她,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我要去送我的生母一程。” 对于柳凤,杨东连报复的心思都升不起来。这个女人既可怜又可憎,她是横水县重男轻女产物的受害者,但她作为受害者不思反抗与自救,反而将善良无辜的徐莹莹拖入了泥淖,摇身一变成了加害者。 这样的人自有她的一套逻辑,你指责她,她只会向你诉苦,杨雪松怎么毒打她,她没有孩子多可怜云云,而不会反思自己错在哪儿,更别指望她能忏悔改正了。她只会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中,将自己所犯下的一切罪孽都推到身不由己上。这世上过得艰难,身不由己的人多了去,也没几个做出这种恩将仇报、谋财害命的恶事。 杨东了解她,也清楚,她要见他不过是为了寻求帮助和依靠罢了,这个女人其实骨子里跟杨雪松是一样的人物,自私自利。但他决不可能成为她的依靠,她这辈子要么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度过余生,要么在白发苍苍的时候出来,住茅草屋,以捡破烂度日,最后孤零零地死在破草屋里,了此残生。 但杨东一点都不同情她,这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他回头瞥了一眼这座阴沉沉的拘留所,然后转过身,踏着坚定的步伐,头也不回地走了。 拘留所里,柳凤还在翘首以盼,等了许久,终于见到女警进来,她忙站起来,急切地问道:“警察通知,小东呢?他……他不是过来了吗?” 女警瞥了她一眼,也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不仅将杨东的话原封不动地转告给了柳凤,而且还提了杨东的动向和近况:“柳凤,杨东让我转告你,他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所以不来见你了。而且他已经买了去安城的票,准备去参加他生母的葬礼。听说杨家在横水县的所有产业他都捐了出去,葬礼之后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闻言,柳凤失魂落魄地跌坐在椅子上,不住地摇头,喃喃自语:“不会的,我的小东是个很乖很乖的孩子,他很孝顺,怎么可能不管我呢?想当初他生下来的时候才小猫那么大,瘦瘦的一团,是我剪断了他的脐带,给他洗澡,喂他奶粉,一把屎一把尿的将他抚养长大,他怎么能不管我了呢?” 说到最后,柳凤终于控制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女警站在一旁无动于衷地看着她,直到她哭得快岔气了才提醒道:“柳凤,注意你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