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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们心中多冷的寒气;而今天,夏天虽热,这里的景致却不知要好上几倍,竟寥落得无人驻足,只她而已。才觉得夏天如此难耐,连这里都如置身于蒸笼中一样,云雾不散,闷热不减,人心难安。 她来干嘛?也许痴心妄想,想来找清亚,让他带她远走高飞,她再也不顾及身份名誉,她要的不多,一份安宁即可。清亚曾经说过,佳音,若你不快乐,我带你离开这里。今天她真的来了这里,才恍然大悟,清亚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梦而已,他们的相遇,只是久别重逢,然后曲终人散,不过是离殇一梦。 现实摧毁了梦,北平沦陷了,于家面临危险,清亚定是回北平了。她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是否安全,她宁愿他真是她的一个梦罢了,从此她只在梦中记着他方可,现实中就不用再挂念了。 我现在每天都把它带在身边,摸着它就好像你在身边一样。清亚,以后我会一直带着它,会一辈子带着它的。 只要你好怎么都好,佳音你好吗? 清亚,记着看病。 佳音,你要快乐。 佳音隐约听到了枪炮声,方才从梦中清醒过来。忙往回走去,黄包车夫还在路口等着。她忙小跑过去,上了车,就忙让车夫快走,说听到炮声了。 车夫摇晃着身体小跑着,却笑着说:“炮声离江门还远呢,夫人大可放心。” 佳音不禁纳罕:“你一点都不害怕吗?” “害怕有什么用,你们是有钱人,日本人真打来了大可去外地,一样的好穿好吃好喝,我们可就不能够了,我只求给我和孩子留条命就够了。” 留条命,现实这么残酷,会给谁留命?那么多人走了,父亲去了,叔叔走了,温暖走了。郭新建去了北平,一去不返,不知命在何处。那一直留在北平的楚小姐,而今命又在何处? 她也没想过,和大家分开这么久,到现在音信也全无,就感觉彼此都要陌路了,卓文媛却突然来了。回想起那天的卓文媛,和从前简直判若两人,穿着华丽,举止雍容,也才知道她成了市长夫人。唯一没变的是她的性情和态度,还如长姐般可亲。 市长离婚再娶的事情,她不知道,靖璘没说过。而卓文媛告诉她的时候脸上竟有一些无法言说的无奈和愁苦,却不知为何,难过下隐隐还有几分欣慰,佳音恐是自己看错了,可是想想,竟也没错。卓文媛不爱欧阳卫林,但欧阳卫林却爱上了她,那份感情越加的深厚,让他无法自拔,而她因为越来越乱的局势,自己一人也觉得难挡生活的困顿,在孤苦无依的时候他出现了。所以欧阳卫林和前妻离了婚并付了补偿费,然后他们秘密结婚了。 用她的话说她的生活算是苟且得到了保障,其他的人她也断了联系,只知道分别后不久罗程、罗琳和端木真彦就去了山西教书,关键是罗程旧愿难忘,想从那里再去北方参军抗日,以后的事情不得而知。她又说端木和罗程都喜欢罗琳,三个人这一道去恐怕又会演出一段情感纠葛来,佳音很诧异,卓文媛也看出了她的意思,便笑着解释说,端木对她顶多是姐弟之情,而对罗琳却一直都喜欢,只是将感情藏得很深。 郭新建到了北平给她来了封信,说他过得还凑合,只是不愿意回来,谁知这么快七七事变就爆发了,此后就断了联系。吕家和艾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本该早点来看望,怎奈自己的身份特殊,欧阳卫林一直不许,所以一直拖延到今日。不过让佳音放心,她的朋友,虽然不得常相见,但她若能保全的,会尽力保全。就算靖璘不给她写信,她也会倾力相助的。最后,让佳音保重。 她没说眼里的无奈,佳音能猜得到,所有的快乐都是一样的,所有的不快乐却多种多样。她现在虽然生活无忧了,却也不自由了,呆了没多久便走了。她最后的剪影还留在佳音的脑海里,和冬天大家一起畅叙抒怀围桌趣谈的情景一样明丽。 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风送幽香,郁郁畹华梅兰芳。 花间焚香,不知花香香香。 水里化冰,未觉水冰冰冰。 山海关人山人海 惶恐滩诚惶诚恐。 无锡锡山山无锡 黄河河套套黄河 看我非我,我看我,我亦非我。 装谁像谁,谁装谁,谁就像谁。 声音还回荡在佳音的耳边,还有大家欢畅的笑声和激情的鼓掌。昨日,都是昨日,不会再回来了,曾经虽然美,也不过浮华一梦,她只是一个在梦里点灯的人,企图让前方的道路明亮一些,她能够安全走过,却终躲不过狂风肆虐,到最后油尽灯枯,梦就这样没了。 她回到了现实里,车夫的身体还在前面晃着,背上已经湿了一大片,脚步也有些缓慢了。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仿佛很久很久,也是,玉指山那么远,而她给车夫指的目的地都快到了另一个尽头了。她不晓得为什么要说这里,或许恍恍惚惚地还在梦里。 只记得路上寥寥并无几人,有些行色匆匆地一闪而过,有些则拖家带口提着行李吃力地赶路,想来是要走了,就连几个富户人家也都卸了招牌忙着将行李装到车上去。偶尔会列队走过一群群荷枪实弹的军队,明明那样肃穆威严得让人惶恐,她竟都没觉着。而现在前面却熙熙攘攘地人头攒动着,很多大旗小旗在人们头上飞舞着,人声嘈嘈。 人群已经把路封死了,车夫停下脚步,气喘吁吁地说:“夫人,真对不住,前面又有学生□□,咱们只能绕道回去了。” “不用了。” 佳音下了车,付了他两倍的车钱,算是对于他这一路长途跋涉的慰劳。车夫极是感激地点头谢恩,拉着车绕道而去。 佳音往前走去,路口满满的都是人,她艰难地拨开人群往里挤去,夏天在这样拥挤嘈杂的人群中移动不仅身体上极是费力,连呼吸都甚为困难,更别说偶尔扑鼻而来的体汗味。她还是挤了过来,到了一个稍微宽松广阔的地方,人群中远远看去,有个人在远处高高站着,身着黑色爱国校服,拿着喇叭在激情演讲,因为周围人声嘈杂,具体讲什么,却不清楚。 这是个集会,发起人看来是学生,或者主要参与者是学生,人群里多是黑色男校服和蓝衣黑裙女校服,不过也有很多工人、民众认真地听着,或愤慨地谈论着。那些学生们还如几年前看到的一样,以朝阳般的青春、红日般的热血、视死如归的爱国精神,用他们稚嫩的肩膀去担负着一个伟大的救国存亡的责任,而这个责任对于他们而言,几乎是一座仰望不到峰顶的高山。 第167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26) 佳音就想起几年前参加的那场□□,走在那群热情澎湃的学生中间,她的血液也随之而热滚滚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