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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实话,竟然自欺欺人的人就是她自己。这么迟这么迟,当一切挽回不去的时候,她才从自己的谎言里走出来,却已经落得一副不堪的模样了。 他小心地在她身边坐下,看着她团坐在那里,月光透过窗户直射到她脸上,她的脸上一片迷离的白光,映出了她眼里婆娑迷蒙的水汽,点点闪着光。他说:“我不是回来了吗?” “你的人在这里,心不在这里。”她又忽然痴笑了一下,那笑容倒是很无奈,“哦,我记起来了,你的人也很少在这里,你的心却永远都在一个地方。”她又看向他,样子很是无辜,眼眸的疑问那样纯真:“你告诉我,以前你跟我说你忙公事,都是假的吧?” 月光漫过她的侧脸,飘散的头发下一张脸白得玲珑,小得精巧,他伸手去想要给她把头发理好,她的眼眸忽然变得凌厉,瞬即快速退到床头墙边,双手紧紧环住自己,狠狠地说:“你别碰我!别想再碰我了。” 他的触摸她一向是很温顺地接受,满脸都是喜悦,这样敏感的拒绝还是第一次,情绪这样强烈让他心里吃了劲,看着她问道:“你这样恨我?” 她将自己环得更紧了,在墙边抱作一团,像个受到威胁的小动物,拼着命在保护自己,说:“我恨,我恨死你了。” 他坐在那里沉默了,抬头望了眼月亮,她刚刚就在看着月亮发呆,可是在他看来,月亮也不过是一个发着光晕的银盘子,一片空白而已,射到心里,却有些微凉。转过头来,他起身便走了。 他走了,又走了,她的眼泪才顺着面颊颗颗滚落,滴落到床罩上洇开一朵朵冰凉的小花。这才觉着月伴床头、天色朦胧的夜晚真冷,将被子拉过来捂在身上,借此捂出一些温暖来。 日子这样过下去,她的一辈子好像已经确定了,会是一个无边无际的黑夜,而她死守窗前等待的不过是月亮熹微的一些光芒,来给自己一丝的安慰。除此之外,她的人生,从前是一片黑夜,只不过被她自己天花乱坠地描述成了阳光灿烂的白天,从今往后,黑夜仍将继续,而她连梦都没机会做了。 艾家,回不去了。那天叔叔来电话说了狠话,要她和他离婚回艾家去,否则就永远别回去,他不能再把她托付给一个不爱她对她不负责任的男人。她就对叔叔发了脾气,叔叔当即就挂了电话,也再也没来过电话。那份固执将她困在了这里,也只有这个狭小的居室,吕家她也回不去了。 她也不可能再过去,她算什么人,何必去讨没趣。况且而今情况也不同了,她本就不太受待见,现在似乎更不受待见了。回想叔叔的态度,两家似乎有了什么芥蒂,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她是艾家的人,自然会受到影响。目今看来也好,她心里已经不是吕靖璘的妻子了,也不再是吕家的人,就不需要劳心劳力地去迎合他人做好一家人的样子。 “清亚,清亚……”,睡梦里忽然惊醒,佳音触摸眼睛,满手都是淋淋的泪水。如果那时候走出那一步,会是另一个结果,现在却连在梦里都笑不出来了,满手都是辛酸泪。那个人想见也见不到,他去了北平,去照顾动荡中生活颠簸的老母,会否回来都不一定,更别说隔着烽火连天,以后还能平安相见了。 北平早已不安定了,他在那里凶多吉少,让她着实担心,尤其在这样萧条寂寥的日子里,连睡梦里心都是不安定。可是而今的中国哪里又是安定的,就连家庭也是硝烟弥漫,人就算不在战争的烽火中伤亡,也要在情感的漩涡里生机殆尽。 第135章 还君双明珠(13) “三哥,那个埃及预言家预测说一九三八年会有大战爆发,你告诉我不会的是不是?你要来看我,一定要来看我。你一定要平安、健康、幸福,一定要来看我。到时候,把嫂子也带上。” 卓琳走了,靖璘将她送到码头看她上了轮船走得远了才坐车回来。卓琳早已不再是小孩子,所以走得异常坚定果决,每一步都踏得稳实。只是面上笑靥如花,绽出淡然祥和的神采,爱惜地抚摸着靖璘的肩膀,满眼都是眷恋。带上她赚的所有,眼光飘向未来,几分期许几分自信。 他忙里抽闲送走了卓琳,回家的路上却是一路的踌躇。家里人都不知道卓琳离开,回去无论如何都难交代了,尤其是太太那里,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了。车在颠簸思绪在翻涌,零零碎碎都是卓琳往昔的画面,小时的模样长大后的容颜,甜美的声音娇嫩地唤着“三哥”,悠悠的钢琴声伴着她的成长,是他一直以来踏实的安慰。 春天的院子绿树浓荫,鸟语花香,佣人们的装束也是应景的鲜艳。钟妈在打理花盆,老人家是吕家元老级人物,尤其精于花艺,佳音有些手艺也是跟她学的。最近见着靖璘总要问问佳音的情况,他也只能含糊地应着。今天也是一样的殷殷热情,只是不再问佳音了,把靖璘的健康与精神状况倒是关切得紧,只是神色严肃紧张了很多,手指着屋里悄声提醒他:“太太好像正生三爷的气呢,三爷进去当心一些。” 靖璘也猜到了太太的耳报神已经向太太透露了消息,只是为时晚矣,人已经走了,只留得太太在这里闷着一肚子的火气,正要找人发泄呢。靖璘一进屋,迎面就是太太铁青的脸上隐隐发着怒气,手里的佛珠缠了几股紧紧捏在手心里,眼睛只是平静地看着靖璘,只是那平静里蕴藏着海量大的怒气。 待他走进了,她的怒火就噌得窜出几朵火苗来,看着靖璘说道:“你是她三哥,不拦着她反而纵着她胡来。一走还那么远!美国!她心里是压根没我这个妈” 靖璘已经做好了挨骂受训的准备了,只能无奈地说:“对不起,妈。” “对不起有什么用!人都已经走了,你跟我说对不起。哼。我知道,你们都跟我对着干,嫌我老了,不待见了,就开始打我的主意。” “卓琳只是去学习,一两年就会回来。况且她自己主意已定,任谁都改变不了。” 太太气极了,脸上发着颤,愈发愤声道:“你不会拦着她,你拦着她能走得了吗?谁让她去那么远了?你是她哥哥,就忍心放她一个人去那万里之外的地方?” 靖璘低下头来,“妈。” 太太一个摆手:“谁是你妈?我不是你妈。” 一旁靠着沙发站着看戏的四姨太这会悠悠地转到沙发前方来,向靖璘打手势示意说:“老三,来坐这,站着怪累的。” 太太眼角狠狠瞥了四姨太一眼,“为长不尊。你这心思一天都不知道要放哪里了,对小辈倒是关心的很。” 四姨太娇媚地一笑,幽蓝色水纹缎旗袍显得她愈发袅娜,这会尤其浮荡出曼妙优雅的姿态来,只是声音却冷哼了一下,说:“我一个姨娘,怎么就不能关心了。再说太太一天吃斋念佛的压根就没精力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