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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叹了口气, “朕太无趣了,往年除夕都有阿姐与朕一起守岁,如今深宫冷院就朕一人, 只有跑这儿来,不过眼下还不到子时,所以朕不能给阿姐发现,要不提早被赶走, 就不能一起迎新岁了。” 他说完又拿手指虚虚点着魏尝,以示威胁:“你不许通风报信,告诉朕,哪儿好藏人?” 敢情他是打算在公主府藏到子时过半,就算与薛璎一道守过了岁? 魏尝哑口无言,心底隐隐掠过一丝猜疑。冯晔能悄无声息入到公主府里头并不奇怪,毕竟全府上下无人敢拦,但他的目的当真如此单纯吗? 这半年以来,他一直在观察这位少年皇帝,并未发现明显不妥。可他私下也趁薛璎不在试探过冯晔,却见他始终闭口不提任何有关参星观与那位女观主的字眼。 既然对薛璎不存坏心,又为何将那事藏得那么深?而既然将那事藏得那么深,又怎能说毫无心机? 魏尝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道:“您别藏了,藏不住的,直接跟她俯首认罪说不准还好一些,她吃软不吃硬。” 冯晔说“不行”,他便指天发誓道:“微臣有办法,保证您不会被赶走。” 他将信将疑,魏尝却已像男主人一般,伸手引他入院:“您老大远来,不饿,不冷?用点涮锅吧,微臣方才与她正吃着。” 冯晔的确是饥寒交迫了,又闻见院内飘来的腾腾rou香,没忍住咽了下口水,咂咂嘴说他能跟薛璎一起同席吃食真幸福。 这感慨听来倒似真心。魏尝笑道:“微臣也是苦过的,如今苦尽甘来罢了。” 他请冯晔入座,叫仆役拾掇来干净的碗筷,准备当面验毒,却见他摆摆手示意不必,说:“饿了,直接吃吧,验个什么。” 魏尝叫人替他涮rou,边问:“您这么放心微臣?” 冯晔点点头,理所当然道:“阿姐信得过的人,朕也信得过。”又补充了句,“不过别给朕吃羊rou,朕一碰羊rou就浑身起疹子。” 一旁下人就给他送了一片晶亮的薄牛rou去。他咀嚼几下咽下,大赞“人间美味”。 魏尝笑笑没说话,扭头叫人送坛酒来。 冯晔抬手阻止:“朕不喝酒。” “您得喝,喝上几口才好装醉,她一会儿就舍不得赶您走了。就算赶,也得给您煮好醒酒茶,这不就拖延了时辰?” 冯晔说他蔫坏蔫坏的,一边接受了他的“谏言”,等酒上了,就与他对酌起来,说自己演技不够,真醉一点比较好,于是多喝了几盏。 这下不用装就有点犯晕了。 魏尝夺过他手中杯盏,道:“成了,您都快喝趴了。” 冯晔晕晕乎乎“嗯”了声。 魏尝眼色微沉,判断他是当真酒意上头了,便问:“您今夜没去太后那处吗?” 他摇摇头说“没有”。 “您当真那么讨厌她?”魏尝继续问。 他已经不大清醒,肚里的话都吐出来,也不自称“朕”了,说:“我也不想讨厌她,她以前待我那么好,像母亲一样……可她要杀阿姐……” “那她待您弟弟好吗?微臣是说长乐宫里那位小皇子。” 冯晔打个嗝道:“不知道,她不太将皇弟带出来。” “那么可爱的小皇子,为何不带出来?” 他皱皱眉头,似乎一样不得其解。 魏尝没再继续问下去。看冯晔这反应,虽与参星观有所牵扯,却显然不知道女观主掌握的,关于秦太后的那个秘密。 那么,他究竟为何派人盯着那处? 魏尝想了想问:“陛下知道哪处算卦准吗?微臣打算过一阵子,算算跟长公主的八字合不合。” 冯晔歪着脑袋道:“我又不出宫,怎么会知道?” “城外那个参星观,听说名气很大,应该算得准吧?” 他猛打一个激灵,摇摇头说:“不行,你不要去那里,更不要带阿姐去那里。” “为什么?” “因为……”他支支吾吾撑着额头,“因为那儿有不好的人。” “不好的人?有微臣在,谁敢伤害她?” “就是……”冯晔说到一半,被一阵脚步声打断,抬头一看,惊喜道,“阿姐来了!” 薛璎见状一愣。她刚哄完魏迟,怎么回来就变了天? 她走上前来,厉声道:“你怎么又偷跑出宫?”走近嗅见一股酒气,更生气,“还喝那么多酒?” 冯晔醉得不轻,面颊酡红,笑嘻嘻道:“魏中郎将说,醉了你就舍不得赶我。” 魏尝:“……” 薛璎咬牙看向魏尝:“我这刚收拾完一个麻烦,你回头又给我送来一个,你是要翻天?” 他摸摸鼻子说:“这不大冷天,我看陛下怪可怜的。” 薛璎忍耐了下,冷冷吩咐下人:“给陛下煮醒酒汤去。” * 冯晔果真拖延到子时过半,与薛璎一道迎了新岁才被赶回宫,离开公主府时心满意足,还给魏尝挤了个眼色以表感激。 除夕过了,翌日便是元月。眨眼已是太初二年,四面八方的诸侯王陆陆续续启程赶往长安上贡,待初十左右,几个重要角色也都前前后后到了。 之所以说重要角色,是因薛璎和魏尝先将重点怀疑对象,放在了封地距离长安最近的一批诸侯上。 房事册上显示,当年秦太后与先帝的行房时间是在二月上旬。也就是说,秦淑珍应当在二月初发现自己怀了身孕,所以才急急找陈高祖“弥补过失”。 当日,她很可能使计灌醉,或拿什么办法迷惑了老皇帝,之后伪装了一场房事,叫宦侍记录在册。 据此推断,秦太后真正的孕时便是正月。而宗耀说,二十天以内的喜脉非常难确诊,所以照理说,她与人行房事,就该在正月中旬之前。 也就是说,对方很可能是封地距离长安不远,且上贡向来积极的诸侯。 几个重点怀疑对象抵达以后,薛璎接连随冯晔设宴款待了众人,并替他们一一安排好住处,之后找了个机会,私下与弟弟商议,说过去一年朝野动荡,天灾人祸,流血不断,如今新岁元月,又恰逢几个叔伯都在,不如一道前往皇陵,为百姓及朝廷祈福。 冯晔觉得这主意好,当即答应,又问薛璎:“这是桩大事,太后也得去吧?” 薛璎说“当然”,不止太后得去,长乐宫里那个小皇子,也得去。 魏尝大概猜到了她的意思,待离开未央宫,回到公主府,问她:“你打算对那孩子动手脚?” 薛璎眼睛眨也不眨,笑道:“怎么,觉得我太狠了?” 他摇摇头:“他们当初利用阿郎掣肘你的时候,也没觉得孩子是无辜的。” 狠吗?不过其人之道还至其人之身。 作者有话要说: 呱呱像男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