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品。”一直沉默在旁的魏尝忽然义正辞严地打断了他。 钱来一愣。薛璎也露出疑问眼色:“什么赝品?” 魏尝轻咳一声:“就是那尊传说以黄金玉打造的麒麟兽雕。” 她显出几分兴趣来:“你怎知道?” “因为……”因为真的那尊兽雕,早在三十年前,就被他砸碎了啊。 “因为据我所知,黄金玉万不遇一,且个头极小,表面又十分油润。而钱伯的那一尊大如盘匜,触手却有凝滞之感。”魏尝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一旁钱来抖着嘴皮刚欲反驳,被薛璎打断:“行了,我不关心什么真假黄金玉,下去吧。” 钱来只得千恩万谢地退下。待他离开,薛璎淡淡看一眼魏尝,伸手一引,示意他上阶。 魏尝三两步上到石亭,在薛璎对头坐榻上跽坐下来,隔一方宽案,见她稍稍一笑,似问非问道:“不记得自己是谁,却记得这些琐事?” 他仿佛听不出她弦外之音,长眉紧锁,一副自己也纳闷的样子,说了句“是”。 薛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一转话锋:“那么先前在招贤台,所谓‘陈择卫道’一事,也是你所记得的了。” “对。” “说详细些。” 魏尝将眉皱得更紧,低头似作回想,随即一字字慢慢道:“宋君性急且戆……” 薛璎看他的眼色霎时深了几分。 “诱其深入陈境,蓄势击之,乘胜逐北,谨择卫道……”他说到这里一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这些话。” 他所说每个词,都与那篇策论字字不差。薛璎神情一滞,盯着他的目光微微闪动起来。 “在哪儿见过?”半晌后,她问。 魏尝摇摇头:“不记得了。” “除此之外还记得什么?” “只这一句。” “再想想。” 他撑着头为难道:“真的记不清了。” 又来了,这模样,好像她这当官的欺压良民了一样。 薛璎略一蹙眉,将指头摁上太阳xue,半晌点点头认命:“等宗太医来了,给你瞧瞧吧。” 魏尝“哦”一声,见她不再有话,才问:“长公主似乎认得我?” “不算认得,在卫境边上的雪山有过两面之缘,之后你坠崖失踪,我才听令郎说你姓魏名尝……” 她话音未落,就见魏尝惊得手肘一滑,“砰”地撞向几案,疼出“嘶”一声,随即骇道:“我有儿子?” “据说是养子。” “那孩子几岁了?” “五岁多。” “该记事了,他也不知道我是谁?” 薛璎便将魏迟先前所答大致讲了一遍。 魏尝听完低低应一声,自顾自陷入了沉思,一边轻揉着左手肘方才被牵疼的伤口,想起什么似的问:“那长公主可知我这些伤,都是怎么来的?” 薛璎想了想,答:“意外。” 魏尝面上平静“哦”一声,内心却已不平静起来,看这样子,她是打算趁他失忆,抹杀他的救命恩情,以防他挟恩图报? 幸好睿智如他,假装失忆忘了简牍内容。若一开始就和盘托出,失去了自我价值,岂不就要被她用赏钱打发走? 这姑娘如今真是薄情无…… “救我时发生的意外。” ……无与伦比地善良美丽。 魏尝心里一舒坦,精神头差点松懈下来,使出浑身的劲才憋住了嘴角将欲浮起的笑,继续木着脸“哦”了一声。 薛璎不知他内心百转千回,心思依旧在正事上头,沉默片刻道:“这些日子,我已将北边州郡登记在册的名籍查过一遍,笼统找出三个叫魏尝的,但都与你对不上号。” “是吗……”魏尝拧着个眉附和道,“那兴许我并非北域人士呢?” “令郎曾提及家中藏有许多刀币,前朝流通刀币的地带,也就那么一片。” 魏尝听罢一滞,脸色霎时垮了下来。 这皮小子,知道什么叫言多必失,祸从口出吗?有言道财不外露,他那套“凡事都可用一车刀币解决,若一车不够,便五车”的教养,看来是很有些不妥了…… 作者有话要说: 魏尝:无形炫富,最为致命。 魏迟:爹比我错惹……QAQ 第9章 薛璎注意到他神情变化,目露疑色:“怎么?” 魏尝脑袋转得飞快,认真道:“我是在想,家里头有刀币也未必就是北域人士,我既知亡宋遗物,又藏前朝旧币,兴许是个骨董商?劳请长公主再替我查查别处。” 看他这急于求知的模样,薛璎又将那点怀疑吞回了肚里。 其实他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毕竟刀币与亡宋古董也好,那柄即便是假,亦可鱼目混珠的澄卢剑也罢,的确无一不是前朝旧物。 包括简牍也是。 一则上边所记是前朝文字,而叙述时所用诸如“宋君”、“陈境”等词,也是前朝当世、且非陈国人士的口吻。虽然先帝没说,但薛璎猜测,这份策论应是别国什么人,在三十年前献给彼时身为陈国国君的阿爹,助他一臂之力的。 只是…… “商贾行走四方皆须身份凭证,没道理查不着名籍。”薛璎还是否定了他的看法。 魏尝沉吟一下道:“那盗墓贼呢?” 乱世亡国无数,世势一朝一变,前朝末期起便不乏离经叛道之人,铤而走险盗墓取财。而这种见不得光的贼,确实未必拥有名籍。 魏尝自觉圆了个好谎,不觉拗直了几分腰板,不料薛璎轻轻扫来一个眼刀:“魏公子许是对我大陈律法有什么误解。我记得几年前,信阳王在封地上搜挖前朝诸侯墓群,如此身份也被削爵罪处,更连坐了妻妾母家。” 他倒好,犯法犯到她长公主跟前来,还腰杆笔挺。 魏尝闻言脸色微变:“这么严苛?”想了想又说,“那我可能不是盗墓贼。” “但你是无籍黑户。大陈律法令天下男子十七傅籍,过期无籍为重罪,要被剃发刺字,派去服苦役的。” 他干咽一下道:“那我说不定……才十五六岁?” 薛璎淡淡觑他一眼,懒得再回话,沉默间听人来报,说宗太医到了。 她说句“请进”。很快便有一名须发生白,年过半百的老者应声而入,临近石亭,目光在魏尝背影上略一停顿,却很快掩饰过去,颔首向薛璎叩礼。 正是宗太医宗耀。 薛璎简单说明了魏尝的情形,请他上前诊脉。 宗耀恭敬上阶,屈膝蹲下,微垂着眼,从药箱内取出一方墨色脉枕摆在案上,把头埋低了说:“劳请魏公子抬一抬手。” 魏尝将手搁上去,笑说:“这脉枕是和田墨玉打的。” 宗耀按在他腕脉间的手指几不可察地轻颤一下,仍垂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