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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人听来,像是有条虫子往骨头缝里钻,没法抓挠的难受。 啪一声响后,房间被迫与黑暗一拍两散,投奔光明的怀抱。 苏长洺开了灯,把面碗搁桌上,“起来吃面吧。” 摸了摸脸,李兰无动于衷,平时吃什么喝什么,散步运动,一切她都以孩子为主。 现在不行了,她连动一下手指都不想,恨不得死了算了。 苏长洺拉开椅子坐下来,他说,“手术约在初十。” “不,不——”李兰反应激烈,声音因为长时间哭而发哑,“我不做手术!” 苏长洺真的感到疲惫,“你能不能别这么固执?” 李兰的眼睛红的厉害,那里面散发着可怕的坚决,“谁也不能杀死我的孩子!” 仿佛为了孩子,她可以跟任何人拼命。 看妻子那样癫狂,苏长洺痛苦的皱着眉头,半响才开口,“不说这个了。” 他拿筷子在碗里捞捞面,“快过来吃吧,一会儿面就要糊了。” 李兰闭上眼睛,“我不吃。” 苏长洺的声音里带有无力感,“今天是年三十,能不能停一停,别跟我呕气?” “我呕气?”李兰的双眼一睁,暴露出里面的红血丝,“苏长洺,在你看来,我现在只是呕气?” 苏长洺没吭声。 李兰忽然哆嗦着起来,“长洺,孩子在动。” 苏长洺的眼眶湿热。 “他真的很健康,怎么可能是……”李兰的眼睛发亮,像是着了魔,“那个检查的准确率不是百分百,肯定是出错了!” 苏长洺近乎是残忍的提醒,“我们已经跑了多家医院,相关的检查全做了,结果都……” 不等他说完,李兰就大声打断,“那也有可能!” 苏长洺看着妻子自欺欺人。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过直白,李兰的坚持如同幻影,不堪一击。 “我们又不是没钱。”李兰哭着,话声颤的厉害,“大不了我们给他治疗,荆城不行就去其他城市,去国外,现在医学一直在进步,几年之后的事谁都说不好,为什么要放弃他?” 苏长洺的声音响了起来,“如果可以,我也不想。” “没有哪个做父母的,不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过的好,”他的神情沉痛,“明知道孩子会受罪,我们又何必让他活的那么累。” 李兰攥着被子,“那也不能剥夺他活下去的权利!” 苏长洺老泪纵横,“是没有办法。” “把他送回天堂吧,他还会再来到这个世上的。” 李兰浑身无力的往后倒,头撞出嘭一声响,她失去知觉,忘了痛。 苏长洺劝说,“放过他吧。” 李兰歇斯底里,“苏长洺我告诉你!我是绝不会做手术的,除非我死!” 她不是二十几岁的小姑娘,这辈子再也不会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 苏长洺连发脾气的力气都没有,“如果只是轻微畸形,我愿意给他做手术,即便是倾家荡产,但是他连一个人的形态都没有,要怎么……” 李兰的身子发抖,“住口!” “怎么没有了?医生说了,他的手脚都长出来了,器官也都有,苏长洺,你根本就不在乎。” 苏长洺看着床上的女人,此刻有些陌生,又感到心酸。 她就是一个刺猬,扎到人,自己也皮开rou绽。 “你冷静的为孩子想过没有?” 不给李兰开口的机会,苏长洺说,“我们在世的时候,是可以照顾他,为他挡风遮雨,哪天我们走了呢?” 李兰的面色微微一变,又剧烈变换。 “要他一个人独自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吗?”苏长洺强行把李兰逃避的那部分撕扯开来,字字锋利,“他被人嘲笑,欺负,生活不能自理的时候,要怎么办?还能指望谁?” 李兰面如死灰。 那番话里的每个字都实质化,如有一把匕首用力在她的心口划拉着,心脏鲜血淋漓。 “还有苏夏,”李兰莫名的坚信,“她不会不管自己的弟弟。” 苏长洺看她一眼,“小夏恨你,也怨我这个父亲。” 李兰的眼神顿时黯淡。 “她已经跟我们断绝来往,过年都不闻不问,”苏长洺的语气苦涩,“你觉得她还会去管自己的弟弟?” 李兰瞪着虚空,铺满泪痕的脸上一片灰白。 是啊,她怎么忘了…… 这些年苏夏顶着扫把星的头衔,如同一只臭虫,身边的朋友都离她而去了,她过的多惨,李兰看在眼里。 如今苏夏知道事情缘由,恨她恨的要死,说过永远不会原谅她,又怎么可能照顾她的孩子呢? 李兰又哭又笑,喃喃自语,“这就是自食其果吗?” “年后等你把身体调理好了,”苏长洺沉沉的叹息,“我们就收养一个吧。” 许久,房里响起一声凄厉的哭喊,“我做错了什么,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苏长洺用手撑住额头,说不出安慰的话,他无言以对。 当初那么迷信天煞孤星,就不得不去想报应这一说法。 做完手术,李兰像是随着孩子去了。 苏长洺没有太大的伤心,他已经做好失去的准备。 毕竟父亲和母亲在对待孩子的情感上面,是不同的。 李兰都那样了,李家还是不依不饶的上门找她,拿那些名利的事烦她,就差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她元气大伤,月子做不好,冷水凉风都碰了,那把年纪,就是在鬼门关徘回,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一脚踩了进去。 李家人再来的时候,苏长洺闭门不见。 苏夏知道那件事是在一个半月后,苏小雪告诉她的,说是李兰检查出孩子畸形,做了引产手术。 过后没多久,李兰的精神就出现问题,天天疯言疯语,家不像家了。 听完苏小雪的那段话,苏夏不知道说什么。 她没料到会是这样。 失去孩子的痛她去年秋天深刻的体会过,直到今天,痛楚依然未消,她连碰都不敢碰。 李兰对孩子到了疯魔的程度,打击小不了,不疯也会去掉半条命。 苏夏顺顺刘海,分明才刚过完年没多久,却感觉已经过了十几年,有种人事已非的怅然。 苏小雪在那边说,语气怪怪的,“前些天,你爸累病倒了,这事你不清楚?” 苏夏望着窗外,离春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