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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天亮了(上) 这话明显是玩笑般的口舌之争了。有凌子云在,纪澄还能愁嫁去倒贴。一旦想到凌子云,纪澄便又投鼠忌器了。 沈彻打量着纪澄,脸上的粉稍嫌太厚,他所知道的纪澄可是很少涂脂抹粉的,尤其是才刚刚除了服。 “擦这么厚的粉,你爹打你了?”沈彻问道。 纪澄下意识地侧了侧头,这人真不愧是靖世军出身,眼神比刀还利。 “该。”沈彻对纪澄就说了一个字。 纪澄因有所求,不愿意跟沈彻进行口舌之争。 “今晚你能不能不去赴宴?”纪澄道。想也可知,她的庚帖已经拿在沈彻手里,这亲事已经订下,晚上若凌子云得知,还不知会受怎样的刺激,纪澄生怕他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惹得亲痛仇快。 沈彻啜了一口茶,缓缓地道:“我想不出理由。” “你已经赢了,得到了所有想得到的,你还想怎么样?”纪澄愤愤地道。 沈彻轻笑道:“难道不应该教训一下胆敢觊觎我‘未来妻子’的登徒子?” 显然今晨凌子云说的话和做的事让沈彻深为介意,他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早就摩拳擦掌了。 纪澄最了解沈彻这一点,他越是笑眯眯的时候,你就越该提防。 “你别动他。”纪澄紧张地站起身道。 沈彻缓缓撑着桌面站起来,一字一字地道:“为什么不动他?他死一千遍都不足惜。” “沈彻!”纪澄咬牙切齿地道。 沈彻扫视纪澄一眼,肃着脸道:“不想我动他就拿出十足的诚意来。从现在起,你心里要是还惦记着他,活人我可受不了,只有死人才蹦跶不了。” 这场见面自然是不欢而散。 纪澄坐在纪家送嫁的花轿里都还在自嘲,大概再没有比她和沈彻相看两相厌的夫妻了,可偏生他们这样却还要挤做一堆,成为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夫妻。 世间之事真是难以预料。 花轿翻山越岭,颠得纪澄头晕恶心,心下对这桩亲事的反感就更加重了。不知不觉里又想起凌子云来,自那日法弘寺别后,他们再也没见过面。 凌子云得到纪澄定亲的消息后上门求见过好几次都被纪青拒绝了,他想翻墙进来,却又遇上了南桂。自打沈、纪两家定亲后,沈彻便明目张胆地送了南桂到纪家,显见就是为了防范纪澄和凌子云私奔。 纪澄叹息一声,她也没脸见凌子云,只但愿她的子云哥哥不要再惦记她,从头到尾都是她辜负了他的一腔情意。哪怕恨她也好,就是别再惦记她了。 花轿一直抬入纪家在兰花巷的宅子,送嫁的是纪澄的大哥和二哥两人,沈彻来迎亲时,也是费了好大一番周折,才在纪澄的两个嫂嫂手里将新娘子接上花轿。 白马红袍的新郎官在京城的大街上走过时,可是惹得好些姑娘家伤心落泪,沈彻迟迟未婚,大家心里就还抱着点儿幻想,现在可就彻底没希望了。 众人的眼神恨不能将那花轿的挡门帘给戳穿了,就想看看到底是哪家的姑娘,生得何种样貌,竟然配了这样高贵俊朗的新郎官。 有人的消息稍微灵通点儿,知道沈家这回娶的儿媳妇又是姓纪。联想到当初纪兰嫁入沈家时的传奇,还有沈萃那痴心人长跪求亲的故事,纪家的女人就被传成了国色天香,生下来专门勾、引爷们儿的。 这桩声势浩大的亲事足以让京师的黎民百姓热议十天半月了,说什么的都有。那新娘子的嫁妆让人见了简直直眼,第一抬已经进了沈家大门了,最后一抬都还没出兰花巷的宅子。 私下一打听才知道纪家原来是晋北大户,家里有金山银山,典型的暴发户。那些个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人就更有谈资了。 只说沈彻是金玉其外,常年混迹秦楼楚馆,把个偌大的沈家都败得要典当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了。这回实在是不得已,才取了个商户女儿。大家都为纪澄捏了一把汗,新娘子这嫁妆怕是将来十有八九都要被败光的。这么一想,大家伙儿心里就都平衡了,尤其是那些姑娘家或者当年曾经恋慕过沈彻的少奶奶们,都等着看纪澄的笑话哩。 实际上不仅是这些不知内情的外人等着看纪澄的笑话,就是沈家的亲朋好友在纳闷儿沈家挑挑拣拣这许多年之后居然挑了这么个儿媳妇的同时,心里未尝不在等着看笑话。 想和沈家结亲的人可太多了,得不得自然会有些怨怼。 不管她们出于何种心态,反正对新娘子的好奇心是空前高涨,纪澄三年前虽然在京师住过一段时日,可是京师人的记性向来最差,只因每日都有人走,也有人来,太多新鲜人和事等着她们去看去听,于是纪澄这样低调性子的人很快就被淡忘了。 如果不是她麻雀飞上枝头搭上了沈彻,大家怕是再难想起有纪澄这么个人来。 盖头揭开的时候,屋子里乌压压的全是人,难怪纪澄觉得憋气了,这大夏天的,那一屋子的头有味儿就够人受的了。 沈家屹立已经百年,亲朋好友数不胜数,而好奇沈彻新娘子的都更多了,尤其是沈彻这许多年都不成亲,忽然娶了纪澄,不知内情的人惊奇,而知道内情的人就更是惊奇了。 纪澄抬眼的第一瞬间就看到了沈芸、沈荷、沈芫和沈萃,自然还有沈荨,另外还有两个瞧着十分眼生的年轻妇人,纪澄猜测怕就是沈御和沈径的妻室了。她因在守孝,所以这两桩喜事都没去贺喜。 纪澄冲熟识的人笑了笑,反倒是忽略了站在她身边,手里还拿着喜称未成放下的新郎官。 新娘子的美貌大出人的意料,有人心里便自以为找到了答案,毕竟沈彻是出了名的纨绔。不过尽管有些酸葡萄心里,但大伙儿也不得不承认这真是金童玉女,相得益彰,就那么坐在一块儿,天下的钟灵之气怕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了。 喜娘嘴里不停地说着喜庆话,喜钱是拿了一堆又一堆。众人不管心里如何,但脸上都是喜盈盈的,至于纪澄,她是心里哪怕翻江倒海,脸上也依旧可以带着淡笑的人,一切看起来都十分正常,唯一略微叫人别扭的只有那新娘子从始至终都不曾撇过新郎官的眼神。 沈彻脸上淡淡,瞧不出喜怒,只是似乎有些不耐,待所有的过场走完,新郎官离开洞房出去敬酒时,步伐迈得尤其的大。 自以为聪明的人仿佛看出了某些端倪,撇嘴笑了笑。 观礼的人从新房退出时,沈御的续弦,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