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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则把自己这阵子感悟到的“转知塑命”的体会详细写了。 写完了书信,外头董九枢那边送来的米契买卖数据到了,便又接手做起这个来。 等这些都忙完,差不多也该午饭时候了。 用了午饭,略坐了一会儿,正待接着看书,越蕊来了。傅清溪忙将人迎了进来,笑道:“今日怎么自己来了?” 越蕊笑道:“入秋了你们院子里的大槐树颜色好看,跟泼上去的彩墨似的,我是过来看树的!” 两人笑着坐下说话,杏儿上了茶就下去了,越蕊从袖子里抽出一个封儿来递给傅清溪道:“这是我哥哥叫我给你的。” 傅清溪见了心里疑惑,这买卖银钱的事儿俩人早就说好了,总不会这个时候给自己送银票来吧?便拿眼睛看越蕊,越蕊摇头:“我不晓得里面放的什么。” 傅清溪只好先收下放在一旁,两人接着说话。越蕊一招手,雪梨把手上提的一个小食盒拿了上来,越蕊自己动手打开了道:“我自己做的点心,你尝尝。” 傅清溪道:“你来我这里,还自己带着茶点……” 越蕊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嘿嘿,我新得的方子,我觉着不错,我哥不爱吃甜的,这放凉了就不好吃了……再热了更不成……就得吃新鲜的,嘿嘿,傅jiejie,你快尝尝。” 傅清溪被她嘿嘿乐的样子逗得不成,看里头一个整木旋的碟子,上头铺着几张不晓得什么树啊草啊的叶子,黄绿斑驳的叶子上放着几块青白色的小糕团,便叹道:“只这么一看,就是秋天的意思。” 越蕊高兴了:“果然是傅jiejie!” 桃儿拿了筷子过来,傅清溪接过了,自拣了一个吃。清甜软糯,却没什么浓烈的滋味,余味有一点点清香味好似有些熟悉,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越蕊见她吃的用心,却又皱上了眉头,便一脸紧张地瞧着她。 傅清溪笑道:“软韧不糟,甜得也刚好,只是有点点香气我却吃不明白……” 越蕊笑道:“是百合!这是我拿刚蒸出来的百合捣糯粉做出来的,用的黄糖浆子,是以不是很甜。好不好吃?” 傅清溪道:“味道不错,百合也合这个时候,是个巧妙的主意。” 越蕊道:“还是傅jiejie知道这个。不像我哥,嫌我做的滋味淡,颜色素,还给我混出主意——你给包点馅儿,再滚上黄豆粉多好。那不是驴打滚?!我这叫‘洁粉双玉团’!气死我了!” 傅清溪笑倒,这时候柳彦姝也过来了,看了一眼便道:“好啊,七meimei有好吃的也只记得你傅jiejie,就差这两步,就把我看没了?” 傅清溪笑道:“你先问问清楚,这是她新做出来的,叫四哥哥说得没相儿了,叫我吃着试试呢。你口味也重,恐怕这清淡的也不合你吃。” 柳彦姝那儿已经用傅清溪的筷子夹了一块吃了,细嚼嚼,看看越蕊道:“是淡了点儿……” 越蕊立时垂头丧气起来,傅清溪忙道:“我吃着挺好,这一个人一个口味。七meimei若得闲,下回学休我找你去,你教我做这个可好?” 若是白嘴说说好吃不好吃的,或者还有敷衍,这傅清溪都说要学了,可见是真心夸自己的,越蕊立时高兴了,满口答应下来。 等越蕊同柳彦姝都走了,傅清溪才把越蕊带来的那个封儿打开来看,却是两张纸。细细读了,原是数术当中的道理体系,从基础往高深,列得清清楚楚,包括相互间的推演关系。傅清溪如今也很知道好歹了,越看越激动,立时就把先前的书单拿了出来,凭着自己的理解记忆,把书单照着这个体系结构分拆对应,许多之前生硬不通的地方也忽然松动了起来。 这一天足忙到了半夜,才依依不舍洗漱歇息。 桃儿同杏儿两个在外头整理门户时低声说话,一个道;“刚才那东西瞧见了么?七姑娘说是四少爷拿来给咱们姑娘的。是个封儿,姑娘当时没拆,敢是银票?” 另一个道:“不是,方才姑娘拆开来看了,原是两张什么图。姑娘拿着就去看书了,或者同年下的考试什么有干系吧。” 那个道:“我还当是银票呢。” 另一问:“怎么了?那头问起银钱的事儿了?” 这个答道:“可不是。说咱们姑娘如今也不跟她们出去玩,什么新鲜玩意也不见跟着买,敢是在攒钱?又问攒钱做什么的。我说姑娘那些花少了,买书可实在没少花!余下的也没见拿去做过别的。” 一个便道:“今日七姑娘拿那封儿出来,许多人看到了的,到时候难保又有问起的呢。” 沉默片刻,一个叹道:“等问起了便照直说吧,都是读书的事儿,又没谁拦着谁不叫读书。姑娘用功,她们也跟着用功就是,打听来打听去的,可真烦人!” 那个忙拦了:“瞎说什么呢!什么她们你们的,往后的日子不想过了?!” 里头夏嬷嬷唤了一声,两人才齐齐住了口,又进去伺候去。 第100章 攒光 傅清溪得了那两张纸,真是如获至宝,连着两日,天天对着那体系结构琢磨。想这数术,本不是世上自有的。这世上你也寻不着一个四方四正来,都只能是近似,这些图形数象原是人从世事万物中抽出来的东西。既是人思所为,便得有应人之思的构造组合。 恰如造房子一般。这世上原也没有现成的房子这样东西。人自己琢磨了要盖这样一个住所,便分出顶檐墙柱来,又按着各样的需求选取方便合用的材料,才有了砖瓦木石各样匠作。旁的学问自然也是如此,其中都有一个自然而然的结构在的。这体系结构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也不是谁来规定的,原是道理演化出来的。 她这回借着那两张纸,不止把数术这一科目的体系给整理了出来,连通考的几门大课上也用上了。 以古仪为例,这本是讲自古传下来的各样大小礼仪。从前傅清溪最怕学这个了,记起来琐碎不说,那一样样看起来真是千奇百怪的,全无道理。如今细思去,这既是人创的,便离不开所创之时的世代人情。之后代代传承,又随人世变化而变化,细究之下都自有轨迹,并非凭空而来。 上典所记各样典故,既是人事,自然也有人世道理在其中。且世上每日多少事,如何这几样便成了典故?若说是因为其中多为圣人名人,那圣人一生之事多矣,如何只这几件传成了典故?这其中自然又有因由。 一一细思过去,不止从前散乱的所知渐渐起了层次结构,傅清溪还觉着自己似乎看东西又往深处看了一层。便如画树,不全在片片绿叶间自觉迷眼了,竟是摸着几根枝干的意思了! 顾不得俞正楠同胡芽儿都尚未回信,赶紧把这点感悟写了信又寄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