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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之后他才嘱咐司机送何欢回家,自己回身问江河,什么时候的事儿?江河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一句,是昨天,但好像对方一直存在,是我们没发现。他皱眉,喃喃:会是谁?何欢在上车,直到引擎发动他才恍然想起什么要告诉姚期,回头,看见的刚好是魏梦抬头看他,眸光温柔地说着什么,而他微微侧头绅士又恭谨的模样。忽然感觉胃里翻涌地难受,何欢转过头去望向另一侧车窗。目送着何欢远去之后姚期打发江河过来把魏梦送走,自己则转身进了一辆法拉利。车上的人看见他进来躬身把手里的电脑递了上来,说,从那辆报废的车上GPS的路线到大少爷和夫人收到的单位发来的文件,以及路上和谁见过面都查清楚了,技术组也参与了,并无异常。“有人和我们一样在查,找出来是谁了吗?”那人微微颔首表示歉意,然后解释说,是技术组在调监控录像的时候发现其中有几秒钟的删改,应该是有人调取造成的时间误差。我们顺着往下查的时候却发现线索断了,一点痕迹都找不到。除此之外就是西南忽然多了一些外地人,说不出来哪里异样但总感觉不是很正常。如果不是姚期吩咐过此事不得马虎一点异样都要上报的话他真的不敢把上面全都是推断的言论说出来。有人一直在和他们一起调查同一件事情而他们作为顶尖的技术人员手法老辣居然一点蛛丝马迹都没发现。还是捡到了对方在撤退的时候不小心丢下的“垃圾”,才隐约推测到对方的存在,怎么想怎么荒唐,怎么想怎么诡异。那时正值暮春时节,车窗外,是迷蒙的白。姚期望着来来去去的车流沉默了片刻,说,魏家、吕家、周家、查一查那段时间有没有人和嫂嫂的公司有接触,或者和嫂嫂私下里有交情。那人领命下车,穿着一身休闲衣,混入人流。像他一样的人姚期还养着几个,以服务员的身份挂名在一家私人会所。平时吃喝玩乐挥霍无度,关键时候打法律的擦边球去查明一些事情,或者,作为利刃出鞘替金主除掉绊脚石。人间荒唐,而他们存在的作用就是时刻准备着与暗处的幽灵搏斗,让光下永远盛世太平。姚期坐在驾驶座上,双手握着方向盘,眸光冷厉,道,太完美了,天灾竟然完美得像一场提前布景的话剧。姚宇是厨师,而厨师是不妨碍任何人的职业。他为人虽然抠门却和善,与谁都有二两交情。何欢的母亲更是浑身通透人际关系排除不到一点危险因子。就是这样两个人,双双死在了西南大山里。若说没有怀疑那是不可能的。这么多年他一直在查,一点点抽丝剥茧企图从完美的表面下找到蛛丝马迹。但姚期不会让何欢知道他在查。失去的感觉太清晰太痛苦,没有人喜欢无端地一遍遍回忆。第十四章自那一日有人领命而去后,隐在西南大山里的人就全部都掉了回来,无声无息地对戴城有能力有动机对姚家出手的几个家族进行调查,查了将近半个月,最终一无所获。除了那段没来得及修补的监控录像,他们找不到自己对手存在的丝毫证据,不是人间蒸发,而是根本就没存在过。魏梦的生日宴上,姚期短暂露面见过“岳父岳母”,打了招呼之后趁着舞池人多气氛正盛抽身离去。走出大堂的时候迎面看见一个大学生模样的孩子,正拿着相机进行外围拍摄。若不是两个人的目光刚好撞到一起那人的表情又超乎年龄的镇静与坦然姚期也根本不会注意到他。但有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巧。电光火石之间姚期脑海里忽然闪过手下发给他的西南边城的几张照片,眼前的男孩子刚好和照片中某个人有着九分相似的身形。姚期微眯着眼睛打量他,片刻后回身吩咐说,把他给我盯好了,跑了唯你是问。属下本来正心旷神怡地沐浴在夏日晚风中飘飘欲仙,闻言一个愣怔慌忙回神工作。调查一直都紧锣密鼓,姚期本人却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每天不是在公司数落江河做事儿不周全就是在和厂商纠结几毛钱的利润。一张布置了三年的大网正逐步收紧。网底,是从未露面不知道立场的团体。黄昏时候,别墅大厅里座机突然响了。江河一脸不耐地拿起听筒,然后在下一秒本能地恭谨起来,点头称是。电话挂了没多久就有一辆黑色的劳斯莱斯从正门缓缓开了进来。车上,是几乎从不过问家事的姚期父亲。姚家现在的掌权人——姚徵廷。姚期额角微微跳了一下,喃喃:动作太大了吗?老人缓步走进来,虽没有步履蹒跚却也已经分辨不出年轻时意气风发的样子。姚期躬身把人迎进来就转身忙自己的去了。这么多年,两个人中的一方从未把自己当成孩子,另一方则从未做过称职的父亲,因而现在虽不至于相处尴尬但也确实无话。姚期都准备好被兴师问罪了,结果到暮色四合老人起身要走还是没说起最近闹得风风雨雨的调查。从头至尾,一句未提。“父亲?”“嗯。”老人停住脚步,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静。看见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佝偻的脊背,那一瞬间,姚期很想将一切和盘托出,告诉他该做的已经做完了以后不会了。我会尽快安排结婚,走您期望的路。他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出口,最终话锋一转,问,您是为母亲祭日专门回来的吗?姚期的mama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强人,就算面对姚徵廷也丝毫不落下风。她奋斗了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最终在生活刚刚转向稳定的时候染病身死。灯光下,老人一向坚毅的侧脸不知为何莫名变得缠绵起来,轻声说,你有时间也去看看她,她在天之灵也想看到孩子长大。姚期生平第一次看到父亲柔软的一面,强压住上去相扶的冲动应声说,好。老人转身,向早已等在门外的老伙计走过去,声音低到几不可闻地喃喃:再也没办法团圆了啊。中年丧妻老年丧子,再也没办法团圆了啊。那一年,何欢十七岁,是他搬到姚期家里第三年,也是姚期和父亲作了三年之约的最后期限。看着司机载着人远去姚期低头看表才发现已经十点多了。往常这个时候何欢已经写完作业洗漱睡下了,现在腿上有伤估计会睡得更早吧。理智很明确地告诉他何欢必然已经睡了,双腿还是不自主迈了出去,等他反应过来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何欢门前,忍不住一个激灵。他长长呼出一口气,用自己都快要感觉不到的力度轻轻敲门。他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