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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都不喜欢,只是又不得不做。武功不如他的楚剑辞当了第一杀手,就意味着他远不及楚剑辞的那种冷酷无情,才会令楚剑辞得了那个头衔。他在楚剑辞的身上得到了另一种自信,他觉得自己一定会比楚剑辞先变回一个正常人。可是,还没等到他还找到一个可以代替自己的族人功成身退,楚剑辞却已经突然开始向一个正常人转变了。他顿时觉得自己近二十年的人生阴暗而挫败。 承影堂刺杀燕将军的行动失败后,他听说前去的六名杀手悉数遇难。他当然知道那六个人中有一个就是楚剑辞,而且他也无法否认他亦已经在心里将楚剑辞当作了自己整个杀手生涯中的唯一一个朋友了。可他还是忍不住地高兴,始终难过不起来,因为族里的上峰长老们终于作出了退隐的决定,他再也不必躲在暗夜之中嗜血杀人了。 兴奋过后,他才察觉到自己的卑劣可耻。朋友亡逝,自己竟毫无伤心之色。他又觉得痛苦起来,早知今日,还不如让自己天生便是如开始的楚剑辞那般冷酷无情。 作为承影堂的杀手,他一直绝少喝酒,但那次却忍不住喝了很多。似乎还遇到了一个似乎比自己还年轻一两岁,却和自己同样痛苦的人。浑身浴血,衣衫褴褛,面无生气,眼神空洞,仿佛刚从战场的死人堆里爬出来一般。他没有问那个人的名字,却和那个人一起喝了很多酒,说了很多话。若同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要相识。 “草木无心,才不必受这世间的一切烦恼。因此人生苦厄之源,全在于思想心念。若有来生,我只希望能化作山水之间的一块石头。吸天地灵气,汇日月精华。千年不腐,万古不移。清风抚我面,流水濯我身。不闻不问,不思不想。多好。” 他已经醉得很厉害了,开始狂态毕露,说了许多莫名其妙的话。可没想到那人的酒量也不怎么好,而且似乎醉得更加厉害,也说出很多乱七八糟的话来。 “妙!妙!妙!我不敢奢求兄台的草木无心,唯愿来生可化作一缕清风,一丝云气。纵然经历人世离乱之苦,遭遇心神情感之殇,亦能云淡风轻,潇洒从容。” 那一场大醉是他人生中最酣畅淋漓的一场体验,从此他便爱上了喝酒,却怎么也找不回那时的解脱感了。 楚剑辞终于抽出了自己手里的长剑。“此剑名为佩玉,剑锋三尺三寸,净重四斤十二两。” 顾践厘看着遥指自己的佩玉剑锋,心里的戒惧却陡然间消散了。他自嘲地轻轻一笑,一抖手中长剑,便有一阵破空之声,答道:“此剑名曰绿柳,剑锋三尺七寸,净重二斤八两。” 那场大醉过后,顾践厘在这平静的桃源里生活了七八年,内心却始终安宁不下来。有一年的春天,草木复苏,春风拂柳。他一时感怀,便创出了七七四十九手春风拂柳剑。 顾践厘现在已经使出了三十六剑。果然还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春风拂柳剑啊!倒还不如改名作春风折柳剑了。他心里一叹,便一转剑势,已经使出了最后一剑,自己和楚剑辞之间即将必有一死一伤了。 满室闪耀的剑光终于停了下来。绿柳刺在了楚剑辞的心口,却被楚剑辞紧紧抓住未能深入。佩玉指着顾践厘的咽喉,最终也没有刺下去。 “这一路剑法我从没见你用过,但我看得出来你还没有使全。只是这剑法虽然精妙,俊逸灵动,但仍不乏凝滞之处。尤其这最后一剑,又未免杀气太重了,敌我俱不能保全,倒不如给对方一条生路,也给自己一条。”楚剑辞收起佩玉,封住了胸口处的xue道,才拔出了身上的绿柳。 楚楚只见他心口处的鲜血浸湿了衣襟,仍是免不了关切地问道:“疼么?”楚剑辞也愣住了,突然就感到一股钻心的疼痛刺激着他的全身。他已有七八年没有杀过人受过伤了,但他曾经杀人时受过的伤不知比现在多了多少,又重了多少,可他以前却从未发现受伤原来是会如此之痛的。他的表情已经扭曲,艰难地挤出一个字来:“疼!”楚楚正在仔细为他处理伤口,被他吓得手又一抖,刺激到他的伤口。楚剑辞疼得又叫一声,却咧嘴一笑,说道:“但感觉很好。” 楚剑辞拿起绿柳,递给仍呆立一旁的顾践厘,说道:“你放心吧,我已经找到了楚楚,欧阳还留下来一个可爱的小女儿,我现在只想保护她们好好地生活,无心再去找你的家人寻仇了。我此次来桃源也只是为了查明当年我所受到的一份恩情的真相,你走吧。” 后数年,巴山有一顾道人,佩绿柳剑,能善七七四十九手回风舞柳剑,空灵清绝,妙冠天下。 ☆、慕容起 第十四章慕容起 明子绪止住肩头的血,又简单地包扎好伤口,便出了石门,按照指引果然发现一座三层高的木制阁楼,形状酷似长亭,典雅精致。二楼槛栏前有一人躺坐在椅子上,仰面盖着一本不知什么书,正在享受难得的冬日阳光。 明子绪轻轻一推,门便“吱呀”一声开了。底楼屋内空无一人,映入眼帘的只有一座四扇屏风,样式精奇,不同寻常。只见每扇屏均由竹条编成方眼,并有横凳四档,上面用砂盆种满时宜花草,盘延屏上,恍如绿阴满窗,透风蔽日。明子绪见了觉得十分可爱,忍不住用手抚摸移动,竟可如寻常屏风一般重叠曲折,不禁啧啧称奇。他又扫视了一下四周,空间并不十分宽阔,便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椅子,以及一些其他摆饰物件了。他多看了几眼那活花屏风,微笑着登上楼梯去了。 二楼似乎是书阁,一排排地摆满了书架,上面放满了各类书籍。既有武功秘籍,又有经史子集,浩如烟海。明子绪穿过书架来到槛栏前,已没有多余的椅子了,他便直接靠坐在阁楼四角的圆柱和槛栏下的长凳上。他肩头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但此刻终于能安静地坐下来休息了。他觉得十分珍贵美好,便也眯着眼睛休息起来。 “此处果真是人间仙境啊!连阳光似乎都比外面和煦许多。我来时只见洞口桃树连绵数百步,相织交错。想那三月的春风一来,便会有桃花流水,鳜鱼肥美,到时何等惬意啊!”明子绪自言自语地感慨一番,身体似乎有些僵硬酸麻了,便起身调整姿势,突然才发现那人座下竟是一只轮椅。他吃惊过后,便在心里唏嘘不已,又感叹道:“何昔日之芳草兮,今直为此萧艾也!当年公子起名声煊赫却突然绝迹江湖,原因竟是如此么?” 慕容起果然并未睡去,拿下了盖在脸上的书,小心放在长凳上。明子绪看了一眼,是本。慕容起笑笑,说道:“无所事事,便随意翻些逸闻趣事看看。不过说起魏晋名士,虽多务虚不实,但贵在性情爽真,妙人妙言。其中荒诞怪异之处,却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