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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她第一次见到持着一把团扇,浅浅对她笑着的拂风,一双秋水剪瞳,眼尾弯弯,仿佛能把人魂都勾了去。妩媚近妖。但是这样的可人,对谁都言笑晏晏,仿若拂面春风,却唯独对她例外。“你这野种怎么还在这里凭空污人眼珠?”一见到她,拂风果然大发雷霆,扬起手打翻了逢殃手中的花篮。阳春三月,明明是回暖的日子,但是被花瓣雨淋了一身的逢殃却感到一阵发寒,忍不住瑟瑟发抖。大概是花瓣上的露水太重了。她无辜又委屈地想。“滚出去!下次再让我看到你,就挖出你的眼睛!”拂风恶狠狠道,美丽动人的脸扭曲地有些怖人。目睹了全过程的谢宴不由地对这小丫头有些同情,连带着拂风那姣好的面容都有些看不过眼。“哎呀,我的姑奶奶哟,别跟这小贱蹄子一般见识。”花嬷嬷姗姗来迟,一手摇着小团扇一手拍着拂风的肩头,好声好气地哄着,“动这么大的气容易伤了身啊。”转头望见逢殃还不知死活地杵在原地,不耐烦道:“还不去后院劈柴?杵着等着吃晚饭?”逢殃慌乱点点头,埋头跑了出去。跑的远了,还听到花嬷嬷在劝拂风消消气,等着晚上要见将军大人。“我觉得她恨我。”逢殃说这话的时候,抱着双腿,眼神却很平静。她身边的盲眼道长似乎也不会安慰人,默默地在她手上塞了小半块桃花糕。西街角的桃花糕,清新绵软,入口即化,此刻被油纸包裹着,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听说我娘以前抢了她的老相好,然后那人成了我爹之后又另娶他人,娘郁郁而终,她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把气都撒在刚出生的我身上,哈哈,就像我之前看过的某个话本里的故事。”逢殃还难得笑了笑。“如果不开心,就不要强颜欢笑。”盲眼道长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掌心的温热直达心底。“所以你是不是又要我跟你走?聘者为妻奔为妾,我爹一穷二白的时候,也让我娘和他走,但是等他飞黄腾达的时候,他就八抬大轿娶了别人。爱上这么个薄辛的人,我一点都不恨拂风,甚至有点可怜她。”逢殃像个发怒的小刺猬突然窜起,反手把因为激动而捏碎的桂花糕渣子都丢到了道士的青衫上。“花嬷嬷说的一点没错,男人都不是好东西。”谢宴:“……”“我不会跟你走的。”季逢殃不知道第几次开口拒绝。“非亲非故,非师非友,为什么要抛弃现在,去和陌生人地赌一场未知?”木讷的道士嘴巴张了张,清秀俊逸的脸上满是无措,却什么辩解也没说出来。撩起袖子,手臂上是斑驳的新伤复旧伤,条条触目惊心,但逢殃毫不在意,一手cao起笨重的斧头,一手拾起粗圆的木桩,哪怕突兀的木刺磨得她眼泪都掉下来了。“我还要继续种我的花呢——”眼角余光瞥到身侧早已空无一人,只余下小半块被干净油纸包裹着的桃花糕,还散发着淡淡的香气。而面前所有圆滚滚的柴木早已劈好,整整齐齐地摆成了一个小山丘。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豆大的泪珠止不住地从指缝里漏出来。没什么人对她好,也没什么人愿意听她说话。她恐怕是太缺关爱了,哪怕是陌生道人偶尔的示好,都能得她肺腑之言。而这个道士,莫名地闯入她黯淡无光的生活,一次次要带她走出泥淖的承诺,让她沉沦,更让她控制不住地……害怕。害怕只是大梦一场。第8章簪花带酒立秋之后,几场雨水清瘦,放晴之后,天高气爽。桂花飘香的时候,御史大人家的大公子迎来了冠礼。御史府全府上下喜气洋洋,更是挑选了良辰吉日,大宴宾客,席间更是邀请了不少的王公子弟与文人雅士。与少年英豪相配的,自然是名酒美人。拂风作为邺城四美之首,收到了请柬,也合情合理。那日她盛装打扮了一番,身着一件浅紫色镂花织锦留仙裙,身披白色薄烟纱衣,柔顺的青丝被一只上好的汉白玉珠钗绾成一个简单的随云髻,配上精致的妆容,整个人显得面赛芙蓉艳若桃李。拂风的心情似乎不错,花嬷嬷更是给她指派了几个伴行丫鬟。拂风受邀的消息传来时,底下不少人背地里都巴望着,只盼着能与花魁一同跟去赴宴,也好出去见见世面,见识下上流官宦人家的生活。更出乎逢殃意外的是,这里面竟有她。她低头应了下来,匆忙清理了下自己,便素面朝天地跟了过去。一路上战战兢兢,生怕惹得拂风不悦。御史府里比她想象中要大得多,至少她在百花楼后院只能望见一堆又一堆的圆滚木柴,狭小而拥挤,而府邸花园里假山环绕,数不清的树木植被,宽敞明亮到不知道堆下多少的木柴。人人面上俱是喜色,来往送礼的人络绎不绝,一时之间,门口竟是找不到立锥之地。拥挤中,不知道是谁推了逢殃一下,踩住了她的下摆,她一个趔趄,不自主猛地向前扑去。糟糕!混乱中有人抓住了了她的手腕,温度灼人得让人忍不住逃离,一句低声磁性的“小心”响在耳边,免了她以头抢地的惨剧。“多、多谢将军出手救我丫鬟!”拂风脸上也是惊疑未定的,伸出的手还停驻在半空中,半响才冷静下来收回手,沉下脸,对着逢殃低声喝道,“笨手笨脚的,还不过来?!”闻言,逢殃忙退到拂风身后,低下头,挡住对方身上浓郁的桂花香气和试探的目光,清晰地听到了对方一声轻轻的感叹,如耳畔情话般呢喃。“无妨,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年轻的将领伸出手,拂了拂美人额前略显凌乱的碎发,动作熟练得仿佛做过了无数次,“没事的,不过一个丫鬟,看你上心得——”——看不出来,你年轻时倒是会撩啊。谢宴暗地里朝楚辞翻了个白眼。拂风闻言,脸白了白,不安地扶了扶鬓间的白玉珠钗,轻声问道:“将军也是刚到?”“来了倒是有一会了。御史大人院子里的桂花开得正盛,芬芳馥郁,我刚去瞅了几眼,还没什么闲人,不知道美人可赏脸?”“却之不恭。”拂风重展笑颜。作为随行下人,逢殃只能默默伫立在门外。隐隐约约地,能望着院子内两人言笑晏晏、谈笑风生。檀郎谢女,若是忽略了拂风的年龄,自是十分般配的。拂风抚着鬓间的芬芳馥郁金桂花枝,说了些什么,笑得倾国倾城。少年将军温柔举起酒杯,正待开口,忽然一阵微风拂过,拂风鬓上的桂花花瓣竟簌簌落落飘了下来,更有几瓣被吹至酒盅中。此间雅意,未饮先醉。言笑之间,更有几位风华正茂的少年围了上来。撺掇着,哄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