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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回你自己的家。” “从冀州候背叛大王开始,他便不是妾身的爹,妾身自然没有家。” 帝王只是风轻云淡道:“我是说你真正的家。” 此时,他终于肯低头看她,他又重复了一遍,他说:“去吧,回你自己的家,无论如何,我都希望你能活着。” 妲己偏头笑着,一笑间,百花盛开,她回答他:“大王在哪里,妾身便在哪里。” “未能护住殷商天下,是我之过,而你何辜?你走吧。” “如果不是妾身,大王应当还是那个勇武的大王,妾身能去哪儿呢?”说着,她指向已经攻破朝歌城门的西周军队道,“何况,妾身现在也逃不掉了。” 帝王只是看着她,平淡的,温和的,不带丝毫戾气的,如同他千百次的看向她一样,从他的眼神里便能感受到满满的喜欢。 她笑得越发开心了:“大王呀,不要撵妾身走,不论最后是什么结果,妾身都愿意承受的,妾身只想看着大王呢。” 帝王轻轻的笑着,如同他千百次答应她提出的无数要求一样:“好。” 西周军队已攻入宫中。 帝王转身看着屋中奢华的器皿,自言自语道:“这些都是我祖辈打下的,我守不住,也不能留给别人。” 他再次旧话重提:“妲己,你走吧。” 她踮脚亲了亲他的唇,笑道:“嘻嘻,大王,妾身不怕的,纵然是死,妾身也要随你一路,因为呀,妾身再也遇不到像大王这么好的人了。” 她说些,拿着火把亲手点燃了鹿台。 大火燃烧起来。 帝王看见这一幕并未阻拦,而是静静的笑着,带着一种静谧。 正文 番外?此事古难全——月舞葬(第一人称,致郁向) 下雪了。 雪下得格外大。 时值春节,四处一片热闹,唯独天一教掌门住处一片安静。 偌大的屋子里没有一个人。 只因掌门正站在门派门口看着那绵延不绝的白色。 这是极北之地,一年到头只有夏、冬两季,当然,即便在夏日,天一教里也是格外凉爽的,只因天一教就建在雪山上。 有弟子从旁经过,好奇道:“掌门在做什么,她不怕得雪盲吗?” 雪盲,那是一种在雪地里常见的状况,长时间的看着雪,便会如此。 问话的人很快就被师姐师兄拖走了。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回头,只是想,终于能够安安静静的想想那个记忆里的女人了。 离她死去时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了,大抵有几十年了吧。 我记不清楚了,越到现在这个年纪,我越懒得去想这些事了,连带的,都快记不起自己上辈子的事了。 只是,难免有些遗憾。 遗憾我从来都不曾得偿所愿。 在我极其模糊的记忆里,我的上辈子便是如此,一个极其普通的家庭,不好,也不至于坏到哪儿去,就是让人慢慢的,一点一点的绝望那种家庭而已。 父亲是一个无业游民,花花公子,心比天高,却眼高手低,只凭着一张巧嘴,便骗到了许多女人,在家从不干活,一副老爷模样,刚愎自用,嗜赌,暴躁,和母亲总在争吵。 尽管已经记不清上辈子的事,但我清晰记得家中永不断绝的争吵,也记得那个男人暴躁起来像个猴的模样。 至于母亲,那女人撑起了一个家,除此之外并没有什么好说的。 对我却也不算什么好,在那女人眼中,我啊,不过是小猫小狗,高兴了便逗弄两句,不高兴便会拿来出气,幼年身上总有各种伤痕,打断过衣架、拖鞋、树枝、皮带。 别人家庭都是丧偶式育儿,而自家,却是父母双双缺失,这样的情况下,身上的异状没人看见。 家中争吵持续,永不停歇。 父母口中我是为了你好,要不是为了你,我就怎么怎么的话语。 听得实在让人厌倦。 有一次,实在没有忍住,反问的话脱口而出:“比起你们天天争吵,我更愿意你们离婚。” 我是如此的厌倦。 给不了我物质,也给不了我精神呵护,什么都给不了。 为什么要生下我? 只因为要完成传宗接代的任务? 恶心,太让人恶心了。 他们给了我这条命,可我已经厌倦到想还了他们这条命。 我清晰的记得那个瞬间的想法——多想像哪咤一样,削rou还母,削骨还父。 从此断的干干净净好不好!是生是死由我去。 可我由来懦弱,说不出来,总觉得格外自卑,阴郁颓丧,不招人喜欢,我的脾气是真不好,却又格外的固执偏激,便总会受到有些蠢东西的欺凌,仰仗rou体,我不是那群只有蛮力的家伙的对手。 我从不曾对人提及,只是逐渐对别人失望,对没用的自己失望。 长大后。 我忘了长大后的自己经历过什么,只记得那时的绝望。 是的,很绝望。 那种“生而为人,对不起”的绝望。 从高楼上跳下来的时候,好像那时候在想——如果有下辈子就不要变人了,变人太苦了。 落地后,意识停了几秒,才想到——也别当那些小猫小狗了,只要与人有关,做什么都不快乐。 后来,庸俗的重生了,还是人。 我依旧不快乐。 生下来就父母双亡,被狼啃噬。 我困倦的想过,大概我就是传说中的倒霉孩子吧,想了想实在好笑,懒散的躺在那里。 这件事过去太久了,其实有些记不得了。 连带的,我其实也不记得当年的那个女人了。 但是,我很想她,意外的想。 我突然叹了一口气。 我想她了。 我以为她于我来说,不过是路途上的野花,随处可见,她也不过是我人生路途上遇见的普通人,尽管她会比别人与我有更亲密的关系,可到底,也会被我遗忘。 却未曾想到,她是我生命里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