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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天儿越来越热,承熹越发惫懒,明明是看书,却连胳膊都不想抬。江俨就给她翻书,也跟着她一起看,两人看的是同一本游记。 江俨原先不爱看书,耐着性子与她看了会儿,倒也觉得有点意思。却不如公主看得快,公主扫三五眼那一页就看完了,江俨却需得字斟句酌才能有所体悟。 温香软玉在怀,公主时不时用娇懒的声音与他就着书里所讲说两句,天南海北都能扯一通。两人也不为看书,纯当消遣。 她看着看着便困乏了,倚到了江俨怀中,靠在他结实的胸膛上打瞌睡。 江俨揽在她后背的手轻轻摩挲,没一会儿公主就睡踏实了。他静静凝视片刻,凑上前在她脸上浅浅吻了两记,又怕扰了她的午休,抱着人送到了内室的软榻上。可惜这榻有点小,江俨若是睡上去就太挤了些。 静立片刻,听到外头嘈杂的动静,江俨推门出去,院子里的小太监好奇地瞅着他,却听江侍卫叫他找两个罐子来。 小太监不明所以地拿来了两个罐子,见江侍卫唰一下飞到了树上,明明那树干上连个枝桠都没有,他却站得稳稳的。 那小太监正因他这一手精妙的轻功而惊讶,却见江侍卫纵身跃下,手中拿着什么塞进了两个四面开了小孔的罐子里。小太监定睛一看,见里头正是两只蝉。 原来时已入夏,为防扰到贵人休息,外头树上的蝉天天叫个不停,若是读书之时尚可忍受,午睡之时这蝉鸣却极为恼人。尤其是寝宫周围,树上的蝉都得由宫人去逮,却难免有漏网之鱼。 江俨怕吵到公主午休,便把这两只蝉捉了下来,塞进罐子里,拿去给小世子和魏家的小公子玩了。 又过半个时辰,却见红素领着一个丫鬟来了。江俨记人的本事一向好,认得这是淑妃身边的大丫鬟,略一皱眉:“公主正在午休,可否过半个时辰再来?” 那丫鬟捂着嘴吃吃笑了:“婢子不是来请公主的,就是来请江侍卫你的。我家主子还有几位娘娘此时都在灵犀宫,说是有话要问。” 江俨不明所以,也不扰公主,与红素交待一声,跟着这丫鬟去了。 到了灵犀宫的园子里,却见湖上有一只八角流觞亭,琉璃瓦,莺雀檐。湖上微风习习而来,端的是好享受。 亭中隔着一层银线海棠轻绡,几位娘娘都坐在里头。江俨在外头看不清里头,里头的几位娘娘瞧他却是清清楚楚。 淑妃知道他在承熹面前得脸,也听说承熹为了他与皇后生过争执,不敢叫他跪着,便叫人赐了座。江俨推辞一二,也就坐下了。 听皇贵妃笑道:“那日没瞧清楚,今日得了空子,便来瞧瞧承熹挑的是个什么样?” 江俨一派闲然自在,略略抬高了头,任她们上下打量。心中却忍不住默默腹诽:以往他听到宫里的小丫鬟三五成群凑在一块儿说小话,哪个丫鬟与哪个太监眉来眼去,哪个丫鬟在太子来的时候头上插了一朵绢花……江俨有时听到了,还觉得十分无趣。 如今看来,高高在上的娘娘们也是整日闲得无聊,就喜欢唠嗑,好奇心还这么重。 念及此处,江俨又暗自庆幸:还好公主与她们都不一样…… 大概宫妃们都忘了他是身怀武功的,三三两两窃窃私语,仿佛还怕江俨听到。却不知江俨耳力极好,自是听得清清楚楚。 “瞧着倒是个正派的。” “承熹的眼光如何能差?” “那日承熹在我那儿一连吃了三颗甜枣,又吃了几片甜梨,这两日又没什么食欲,指不定……” 众嫔妃话声一滞,却也知这话不能乱说,都瞧着江俨意味深长地笑了。 江俨心生疑惑:公主平日不爱吃枣,可吃她三颗甜枣几片梨就怎么了?堂堂淑妃娘娘缘何恁得小气? 他也想不明白,听皇贵妃娘娘反复交待说:“要好生伺候你家主子”,“这天儿热,不要老出去走动,小心中了暑气”,别的娘娘也附和两句。左右每月月初都会有太医给宫里每位贵人请脉,到时便知是与不是,她们此时胡乱揣测反倒不美。 江俨认真应了。 今日来的一遭莫名其妙,待回了长乐宫,承熹好奇得不行,又从他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看不出端倪,便问他:“娘娘们与你说了什么?” 江俨静默须臾,凑在她耳边说:“说属下身材好。”瞧公主午睡方醒,表情呆呆的,忍不住在她脸上浅浅啄了一记,这才笑着补充道:“长相也不差,做公主的面首绰绰有余了。” 娘娘们说他身板结实,还说他长得正派,江俨便换了个更有意思的说法说给公主听。至于那什么三颗甜枣两片梨的,他也没听明白,自是不提。 承熹轻哼一声,一点不信他这话。 * 朝堂之上,今 作者有话要说: 朝堂之上,今日的氛围却十分冷肃。 前两日,都察院的都御史冯大人自请致仕,他已逾花甲,腿脚也不利索了。前几年文宣帝就赐下了乘轿入宫的天恩,即便如此,这把年纪也撑不住两个时辰的朝会了。 文宣帝唏嘘几句,又意思意思挽留几句,便放他离开了。 只是这空出的位子该由谁来补上,却还没个定论。冯大人致仕前,奏荐其下的左副都御史——方晟睿方大人,言明其二十年来精心赤诚,堪当此大任。 文宣帝没说允,也没一口回绝,今日朝会上要议的就是这事。 正当将将要定下方大人之时,太和殿末尾立着的一位文臣却出列了,疾步上前跪伏于地,双手中捧着的奏折举高过头,扬声道:“陛下,臣有本启奏!” 文武百官都目光灼灼地盯着他,心中颇有些不以为意:朝中按资排辈,站在最前头的,如相国大人、大学士这般的说话的分量重,轻易不说话;他们后头的一二品大员,除非文宣帝问话,一般也不怎么说话;平日朝会之上最活跃的是站在中间位置的,谏言的、有本要奏的往往都是他们。 而像他这般站在最末尾的小年轻,少说多听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一个从五品的小小御史却跑了出来,一看就是爱出风头的。 ☆、朝事 ——有本启奏?如何有本? 都察院负责监察百官,下官立察之前要事先与上官通个话,大功都由上官揽了,吃力不讨好的活计才会从手指缝中漏给他们。比如说相爷庶子强抢民女,那民女的家人宁愿受笞刑也要告御状,底下官员想瞒也不敢瞒这样的事。 越级上报,如此不懂规矩。方大人不由皱了眉,却猛然想起这人正是太子门下清客,是今年的新拔擢的新臣,是十成十的太|子|党。 念及此处,方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