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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 ——今天吃的是什么补身子的佳品啊,祖父说给自己准备了多少抬嫁妆啊,虽然掉了孩子但徐肃一样疼宠呵护啊,她已经过世的爹娘如何恩爱啊……嘴皮子吧啦吧啦不停,说一个时辰连口水都不用喝。 老夫人呵斥两声,还训不到实处,能说她什么呢?方筠瑶说的都是实情,既没有搬弄口舌,又没有出言不逊,老夫人连发作的由头都寻不到,只能拿她话多为由训两句,心里憋着一股子气,不上不下地梗在胸口,别提多难受了。 * 在方家开开心心住到了三月,方筠瑶身子养好了,天也暖和了。 徐肃开始提回徐家的事,她却偏偏不想走了,理由一出接着一出。开始说的是“我身子还没养好”,那时她刚能下床,走两步还一步三摇的,徐肃也不好为难她。 又过十几日,大夫诊脉说身子养好了,该多走动走动,方筠瑶说的又是“外祖已年迈,我想久伴他老人家,承欢膝下。” 方老爷子顾虑到家中后院一团糟,心疼她一个丫头跟着徐肃这么久,如今却没有名分,以为徐老太太只是绷着一口气,叫她去方家跟徐老太太好好说道说道。 老爷子也催她走的时候,方筠瑶竟连“舍不得后院的姐妹”这样的借口都搬出来了。 徐肃怒不可遏:“他们都欺负你,你还留在方家干嘛?上赶着让别人作践吗?这方家是金窝银窝吗?” “肃哥哥……”方筠瑶眼里含了一泡眼泪,捂着心口摇摇欲坠,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怎么……怎么能这么说我?难道在我心里,我是那般贪慕权势的人吗?” 好吧,她还真是。 这梨花带雨的样子,若是放到从前定叫徐肃心肝都疼,她先前怀着孕的时候丰腴了不少,落胎之后虽补品没停过,却还是暴瘦许多,看着愈显憔悴。 本该更惹人怜,可她如今这般垂泪涟涟的模样却丝毫没戳到徐肃的软肋,徐肃听了反倒皱紧了眉头,更觉烦闷——“贪慕权势”?这话里的意思是方家是那“权势”,徐家已经成了她眼中的破落户了? 看她哭得可怜,徐肃只好耐着性子哄她两句,又去徐老夫人那边磨。 而徐老夫人一听她肚子里的孩子都没了,私下找了个大夫问了问,说是女子落胎本就极易伤宫,何况她先前流了的那男娃已经五个多月大,一番折腾肯定是大损耗。 老夫人心下一凉,这意思是今后很有可能再不能生了。子嗣大过天,她哪还能顾忌到会不会得罪方家?发了话要给徐肃先纳两个姨娘,这才答应让她过门。 徐肃还在为难,方筠瑶却一口回绝了,大夫也跟她提过日后不易有孕,她还没过门,老夫人就先知会了自己要给徐肃纳两个姨娘,将来还不踩在自己头上作威作福? 她心中算盘打得劈啪想:与其去徐家受气,还不如在方家继续住着,哪怕方府里没人待见她,有祖父一人护着,便足够她逍遥自在了。 徐肃夹在两人中间直觉头大如斗,先前说好的海誓山盟,如今这就不跟自己好了?而祖母先前答应好的年后就成亲,如今这也不作数了? 徐肃心里不痛快,在方家不痛快,回徐家更不痛快,而一出门去见旧时的好友呢,对方往往笑得心领神会:“哦,原来是方家的新姑爷,久仰久仰!” 徐肃简直要气炸了肺,这还能不能好好说话!前些年喊他驸马爷,前两个月喊他谥号武穆,如今见他住在方家,直接喊他是方家姑爷了! 他又不是入赘方家的窝囊废!只是暂住啊暂住!就不能好好叫一声“徐公子”吗? * 徐肃好说歹说,总算劝动了方筠瑶,跟着徐肃回了一趟徐家。老夫人自然没给她好脸色,却也没说什么重话,只说要纳两个姨娘进门。 方筠瑶摆明了要三媒六聘,要做徐家的正室夫人,哪能容得下姨娘来戳自己眼窝子?老夫人却也打定主意要先纳两个姨娘以保子嗣,才能放她以正妻的身份进门。两人如何能说到一块儿去? 徐肃还想着耐下心来好好磨一磨,谁成想坐在他旁边的方筠瑶冷笑一声,扬声道:“我不嫁了!老夫人直接把那姨娘抬成夫人得了!” 原先老夫人罚她跪两个时辰都不敢有二话,如今在方家呆久了,气性见涨,竟连这点气都受不了了,当下拂袖走了,再不是原先委曲求全的模样。 徐肃直看得瞠目结舌,两人相处五年,这还是头一回见她这般凶恶,曾经的温柔小意他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两人在徐家院子里吵了一通,徐肃扯着她不让她走,方筠瑶烦他不行,一时没忍住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窝囊!” 徐肃一怔,扯着她衣袖的手这便松了。 他眸中有惊愕,有痛心,方筠瑶唇嗫嚅两下,想解释什么,可眼角扫到周围指指点点的下人,想也知道他们是在嘲讽。 老夫人其身不正,徐肃也不是个明白人,府里的下人更是一点规矩都不懂……当下觉得这徐家万万不能嫁。 既已开了这个话头,她索性破罐子破摔了,冷声道:“徐肃,自打跟了你我就天天受气,你自己说说,我可有过过一天的好日子?头一年跟着你四处流离,后头又跟着你住了四年兵营。你脾气不好,我忍了,回京以后受公主的气,受你祖母的气,受徐府里下人的气,你还要我委屈多久?” 徐肃气得瞪眼,怒道:“你哪儿来的委屈?祖母的怒斥,公主的羞辱,皇家的怒火,众人的白眼,都是我一人担的!你受了哪门子气!” 方筠瑶捂着心口哭得满脸是泪,“我有什么错,我不就是为了想和你白头偕老吗?我也是名门大家出来的姑娘,凭什么就不能得一个明媒正娶?没进门就要我答应纳姨娘,你还要我忍?” 徐肃冷眼看着,眸光越来越凉——当初在边关时,方筠瑶是知道他京中有妻子的,也清楚他是承熹公主的驸马。那时她一个父母双亡的孤女,又是在那兵荒马乱的地方,想也知道有多落魄。 那时她口口声声说她图的就是徐肃这个人,即便一辈子无名无份为奴为婢也甘愿,把徐肃感动得不行。 当初连为奴为婢也甘愿;去年知道他要回京了,便想做个没名没分的外室;来了京城看到了公主府的繁华,又改了主意,想要登堂入室。 如今祖母都应下三媒六聘了,却因为两个还不知在哪的姨娘可能会碍了她的眼,便成了这副模样。即便徐肃发誓说绝不会碰那两个姨娘都不成,冷眼看着他夹在祖母和方家中间两相为难。 这是攀上了方家,所以心变大了,胃口也越来越大了? 徐肃心中发冷,只觉得面前这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姑娘,与他同床共枕五年的姑娘,像是个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