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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她有无踢被,却见她裹着被子坐在榻上,于是赶忙劝道:“大夫说那方子里特意添了安神的药材,就是要多睡才好得快的。” “睡不着,”月佼眨了眨眼,咳嗽一通后,才软绵绵道,“许是那些药对我没有用。” 明明浑身乏力,眼睛也涩,可偏就无法入眠,也不知怎么回事。 见她这模样,侍女也不敢大意,倒了温热的药茶来给她喝了两口,才道:“要不我再去济世堂,请大夫来瞧瞧?” “算了,折腾来去的只怕更睡不着,”月佼有气无力地摇摇头,又慢慢躺回去,“两位小jiejie都辛苦了,你们歇着吧。夜里也不必再管,我睡相很好的……哦,给我留着灯。” **** 子时,一身墨黑朝服,衣冠齐整的严怀朗悄无声息地推开了房门。 才一进门,他的小姑娘便带了通身温温软软的气息扑面而来,猴子攀树似的,整个挂在了他的身上。 他有短短霎时的愣怔,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双手就已自觉地将她抱住。 小姑娘一袭中衣,长发如云如缎般披在身后,软搭搭将脑袋靠在他肩上,抱着他的脖子不撒手了。 严怀朗无奈一笑,以脚后跟将门轻轻踢回去掩上,抱着这从天而降的软玉温香往床榻去。口中轻声调侃道:“骨头睡化了?” “没骨头的,”月佼将温热的软颊贴在他的颈侧,赖皮兮兮地偷笑嘀咕:“没有的。” 怕她要着凉,严怀朗赶忙将她塞回温暖的被窝里,哪知她环在他颈上的双手却不肯放下。 他只能双手撑在她的身侧,躬身弯腰望着她闭眼撒赖的模样,低声笑斥:“也不先看看是谁就敢乱扑?” 月佼仰脸,懒懒将眼皮撑开一条缝,恍然大悟一般喃喃道:“哦,原来是严小二呀……” 说得像是还有其他人会不请自来、夜闯她香闺似的。 真是“醋”不及防。 严怀朗立时着恼地瞪了她,旋即俯首咬住她的颈侧,像要吃人。 “我开玩笑的……”月佼忙不迭揪住他的衣襟,边笑边躲,“我先前听到、听到你在院子里……同侍女小jiejie说话……才起来……哎呀你快松口……” 这一通闹腾,不免又咳嗽起来。 严怀朗只得“口下留人”,赶忙拿被子将她裹好。见她一边咳嗽着,一边又想朝自己伸出手来抱人,他只得好声好气地哄道:“待会儿,我身上还有些凉,怕沁着你。” 月佼这才老老实实裹着被子坐好,眼巴巴望着他除下发冠、摘了佩绶,又去墙角的火盆边上将自己煨暖些。 “你还要忙好几日的,是吗?”月佼小声问道。 严怀朗“嗯”了一声,漫应道,“隋枳实不是交代了?你什么也不必想,只管安心养着就是。” “我知道的,可是……”月佼伸出手掌按住自己的额头,画圈圈似地揉来揉去,有些苦恼,“我明日可以去探望纪向真吗?” 严怀朗略思忖了一下,才答道,“他那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你晚几日精神好些再去吧。” “哦,好吧,”月佼点点头,又问,“出京前罗昱修说过,罗堇南大人的寿辰就在这个月十七,你说我该不该去呀……” 子时已过,这会儿已经算是十月十五了,去与不去,这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帝师年事已高,既已猜到你的身份,想必是很想与你相认的……”严怀朗想了想,索性将话说开了,“只是,你若实在不想去,也不必勉强自己,凡事有我担着呢。” 月佼抿了抿唇,晃了晃脑袋,定定觑着他:“那……诶,你会去吗?” “我自然是要去的。” “那到时……你得陪着我……”月佼犹犹豫豫地咬着唇角,弱弱地提了要求。 严怀朗轻笑一声,点了点头:“这是自然的。” “我不知该送她什么才好,”月佼有些不自在地刨了刨自己的发顶,又飞快将手缩回被中,“你得替我想想。” “好。”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一呼一吸间却全是柔和暖意,将两颗心煨得热乎乎。 月佼深深吐纳数次,只觉吸进的每一口气都甜,嗓子也不再干涩想咳了,原本昏昏沉沉疼了整日的小脑袋也似乎舒畅许多。 她收了声,望着立在火盆边那个颀秀挺拔的人,只觉满心的烦躁都被抚平。 原来啊原来,非要这颗松子精,才是她最好的解药。 烛火轻曳,沿着他侧脸的线条氤氲出别样的风华,原本齐整的墨黑朝服此刻衣襟微乱,再不是平常对外人时那般冷冰冰清风明月的模样。 “我的心上人,”月佼美滋滋地歪着头,满意地觑着他,小小声声骄傲自语,“有全天下最好看的侧脸。” 语毕,她偷偷吞了吞口水,觉得自己又饿了。 严怀朗应声回头,眉梢与唇角俱扬,口中却幽怨道:“是说,正脸很难看?” 被逗笑的月佼忍不住又咳嗽了几声,裹着被子软软倒向枕间,“站太远了……咳咳……看不清呀。” 待周身的寒意散了,严怀朗才脱了外衫,不疾不徐地走过去上了榻。 月佼自觉地将被子分给他,又自觉地窝进他的怀里,才仰起脸要说话,却被吻住了。 她怔了怔,心头那个好久不见的怪脸小人儿忽然挥舞着手绢叫嚣道:来呀来呀,反正睡不着,送上门的宵夜,不大吃一顿真是对不起这大好夜色! 于是,忽然被吻住的小姑娘丝毫没有挣扎的迹象,反倒很不客气地开始大快朵颐了。 温暖的棉被将恼人的冬夜寒气隔绝在外,唇舌交缠间,两具身躯愈发贴紧,棉被之下暖如三月盛春。 这一吻可不得了,长长的,深深的,不独气息交融,竟好似连两条魂都绞在一处去了。 直到那沉沉的男嗓率先逸出带笑带苦的轻哼,月佼才一副打了胜仗鸣金收兵的模样,脸红红抵着他的唇直发笑。 “原本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严怀朗压抑地闭了眼,微恼的声音哑得厉害,“学坏了啊。” 莫名被撩得满心里风急浪高,却又不能对个病人下手的严大人,整个人似被透进沸滚粘稠的糖浆子里,说不出那滋味该叫甜蜜还是煎熬。 “你教的,”月佼的脸色已不再苍白,暖暖蜜蜜的红在皙白带笑的小脸上嚣张晕开,“我学什么……都快。” 所谓“各人造业各人担”,严怀朗只能将他的“业”紧紧抱在怀里,吃不得又放不开。 怎一个惨字了得。 “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严怀朗强压着被点燃的邪火,赶紧地说些闲话缓缓。 红脸月佼可怜巴巴地扁了扁嘴,拉了他的一只手按在自己额角,“头疼,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