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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是捡来的。“我不用这么麻烦的，高铁票已经买好了。”陆mama并不强求，“我就说，又不是没给钱。你坐你的高铁。”陆誉回以沉默。“但你到底把房租哪了？我过来看看。”当初申请外宿，陆誉只考虑了自己的钱袋子能不能支撑，压根没有想过报备。现在苦果来了。他咬了咬下唇，紧张地抠起了指甲。无论怎么拖延都瞒不了了，以他对母亲的了解，这会儿越是找借口，母亲越容易起疑心，一会儿就会来得更快！“好，您过来吧。”豁出去了！陆誉挂了电话，丢下鸡毛掸子就开始收拾卧室，起码要把两个人住在一间房的痕迹给抹掉。幸好是二居室的房子，还能营造分租的假象。果不其然，陆mama瞒着后爸打的过来。母子二人大半年没见面，电话也联系得少，见面异常生疏。陆誉在陆mama按下门铃之前，还在对镜泼水，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此时唯有冷静，才能见招拆招。“家里很干净。你还是爱卫生的。”陆mama看了一圈房间，她跟张女士的看法不同，是那种会掀开被子瞧里面有没有藏东西的仔细法，简直就个刑侦队的编外人员。出客厅时，陆mama又看了一眼地毯上的两双男士拖鞋。陆誉紧张得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陆mama看他，“我就不换鞋了。”陆誉送了口气：“没事。”陆mama是一个标准的婉约美人，日常喜欢穿些带汉服元素的宽松长裙，她皮肤白，关节又细，光看背影让人猜不出真实年龄。陆誉像她一身柔骨，但五官长相继承了父亲。就是这么一个年近四十还能拍出唯美写真的女人，有着最锋利的眼神。陆誉不敢直视她。他甚至在母亲从面前晃悠悠走过去的时候，打一个寒噤，背一下就伸不直了。陆誉会有这样的表现，实在是情有可原。陆家一开始是丈夫家暴妻子，后来，就变成陆mama夹着怨气教训陆誉。陆誉刚随她到S市时，爆发了青春期的叛逆，不肯学习，天天吵着要回去看外公外婆。十一岁的小孩子懂什么呀，只是想得到一些关怀而已。谁知道，印象的母亲已经变了。后来的这个女人，平时不吭声，死扛，气急了就用藤条狠抽陆誉。这是一种“酷刑”，虽然没有持续多久，而且事后陆mama都会很伤心地抱着陆誉哭。但陆誉日后每一次和母亲意见相左，看到那种坚定中透着寒光的眼神，就会想到把皮肤抽得一条一条红肿的藤条。陆mama拿起一个东西，疑惑道：“这是什么？”陆誉喘了一口气，双拳紧握。糟糕！他疏忽了！玄关正对着餐厅，餐厅的墙上原本摆着上次给拍得cos照片，因为怕家政阿姨看见，陆誉就把它取了下来，随手搁在电视机旁扣好。陆mama把相框翻过来，看了许久。陆誉脸色发白，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一步。“站着！”陆mama不准他拿走相框。时间滴答滴答得往前走，在一片让人煎熬的沉默中。陆mama忽然把相框往下一摔，发出让人心惊的脆响。“你到底在跟谁同居！”陆mama往前走，几乎就要怼到陆誉的眼皮子底下了，她低吼道：“抬头，看我！”陆誉咬了咬牙。“哭？你还有脸哭？”陆mama手发抖，指着被暴力摔在地上的相框。她怎么会看不出来照片背后的情意？如果只是摆拍，何必专程放在家里？“我送你来这边上学，是为了让你跟男的乱搞吗？你到底哪里不正常？你爸也不至于这样啊！”陆mama的语气又急又快，她一骂陆誉就喜欢带上那个倒霉催的男人。“我没有。”陆誉被她那么一吼，才发现眼眶积蓄的泪珠子滚了一地。他倔强地用手背擦了擦。“我没有不正常……”难道要跟这个女人一样为了钱去结婚才叫做正常？！陆誉难过极了，想把相框捡起来看看摔坏没。陆mama一手捂着胸，另一只手下意识往前扇了过去，陆誉用眼角余光看到母亲的动作，害怕地缩了缩，没有抢到先机。“你真的是气死我了……”陆mama冷着脸，抽出里面的照片。“你还给我！”陆誉看到母亲把照片攥在手里，眼泪争先恐后地滚落，他带着哭腔喊：“你凭什么拿我东西！”陆mama反手，“啪！”……陆誉不该往前走两步的，倒像是把脸往狠戾的巴掌底下送。“畜生崽子，你怎么跟我说话的？！”陆mama终于彪出了方言，她握着打人的那只手，脸红脖子粗地骂道。陆誉不哭了，冷漠地看着她。她忽然咬了咬牙，把已经扯皱的相片踢进满是灰尘的沙发底下。“你养我花的钱，我一定都会还给你。”陆誉都佩服自己还能说清楚话，而不是气得发抖。他看着那条沙发缝，心如死灰。母子成仇，真的是母子成仇。高三的时候，每个老师都说他们即将踏入人生的一个新阶段。正是凭着对这种美好的期待，他无比地努力。他想着等自己经济实力强了，可以在后爸的帮助下出柜。反正这个女人也不喜欢看到他，他们不住在一起，仅仅有一些金钱上的往来，这样就不会发生让人难过的争吵了。陆mama叉着腰在一旁冷笑，“你还都起吗？”陆誉这时才感觉到脸颊火辣辣的疼，他从自怨自艾的情绪中解脱出来，小跑着去开冰箱的门。他专注地敲出一些冰块，放在湿乎乎的薄毛巾里，敷在脸上。“羡哥等下要回来的……”陆誉喃喃道。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真心爱他的，所以他不能太狼狈。陆mama不解地跟过去，看到他这一系列动作，火气不降反升。“陆誉！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话？！”陆誉抬眼，吼道：“那你听我说过话吗？！”他捂着那团冰块，脸上冰火交加，心里也是，感觉比那天重感冒摔在地上还要难受。陆mama觉得陆誉在倒打一耙，她给了十八年生活费，以后还留给他那么多财产，到底有什么不满的？他不知道赚钱辛苦啊？“那你先解释解释，怎么回事。”陆mama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蹙着眉。“就是你看到的这样。”陆誉梗着脖子道：“我有男朋友了。”他最烦母亲这副随时想走的表情。为什么对其他人都可以温柔谦恭，在他面前就神经质地又打又骂？他只不过是她的儿子而已，又不是受气包。“你跟我回去。”陆mama上手拉人。陆誉心里慌，竟然被她扯动了，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解救自己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