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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红伟坐下来,“恕我冒昧,我听得婢女仍称你为小姐,那想来你还没接家主之位,那是不是可以安排……”“家母身子不好,”薛青楠轻轻摇了摇头,“前年开始查出脑肿瘤,智力已经退回小孩时候,恐怕是没法接待祁先生了。”“哦……对不起,冒昧了……”“没关系,”薛青楠笑着,“昨天没顾上和祁先生多聊几句,我还想继续之前的话题,多了解一些。”说着,薛青楠将粥碗递过来,祁红伟赶忙接了,但不知为何,这清秀女子的笑容,让他有种微妙的不适。“薛小姐,这粥里,没加什么东西吧?”薛青楠发出一声轻笑,“我不需要入口食用再生效的药物,费事。”“但是似乎薛小姐对我也没什么善意,”祁红伟盯住薛青楠的眼睛,一口干了那小碗的粥,有正元金炁护体,即便是顷刻即死的毒药,也能运用元炁的流动代谢掉。“祁先生,我对你说不上善意恶意,”薛青楠的笑容不曾衰减,“只是一说起九门龙子四个字,就让我觉得有点可笑。”依照黄玉良之前的判断,他说薛氏承狻猊之名,狻猊氏族应为“蔡氏”,属龙子中的鸽派,跟祁红伟所在的鹰派是对立面,早于近三百年前就在龙子的内斗中殒没,谁也想不到,狻猊的遗志由一族女眷继承下来,并且发展至如今规模。薛青楠觉得龙子可笑,祁红伟倒是能够理解,从最初的战友到后来的仇人,若说此时此刻薛氏不认龙子之名,谁也勉强不得。“不管怎么说,这次你愿意帮忙,我还是很感谢。”“那是黄先生的面子。”薛青楠喝了口茶,“我只是好奇,怎么有龙子敢踏进我家的大门,还是说,狴犴真的如记载中所言那般战无不胜吗?”祁红伟笑起来,“小姑娘不用出言激我,我这次来,对薛氏没半点不敬,也没有借黄玉良的朋友这件事顺便侦查的意思,”祁红伟顿了下,“龙子分裂,你我两派对立,你会对我提防有你的道理。但是目前,我可以毫不避讳地告诉你,其余九门龙子只剩两人,对薛氏再无威胁。”薛青楠的眼睛眯起来,似乎是在揣摩祁红伟的话真假虚实。“如果我所想不差,薛氏应该是从蔡氏分出来后,从没和其他龙子有过接触,只守着这么个城池,生怕有人杀进来。”祁红伟早已发现到薛家的园中不仅奇花异草,还处处布满机关,那些个婢女来去的路径交错,分明是呈无死角巡逻之阵,说这古香古色的庭院是一处重兵把守的城池,那是一点没过分。“祁先生怎么知道……”薛青楠的嘴角泛起一丝微笑,“什么人不是我杀的呢?”“薛小姐,龙子诸族的灭亡在你与胡家戚族联姻之前,那些缘果我并不好评价,你也不用将这些事揽在自己身上,这并不足以抬高你在我心中的分量。”在与黄玉良的交流中,祁红伟得知薛氏与胡家昔日家仆樊家联姻的事情。承龙子之名却决定融入半妖之血,祁红伟完全不能理解,这倒不是他认为人类高贵半妖低贱,而是凭借从狻猊继承来的用药之术,薛氏完全无需惧怕什么;黄玉良倒是认为,薛家另有图谋。胡家祖上乃三尾赤狐,继承残卷,追踪、隐匿一类咒术阵法是顶尖,薛氏挑中胡家的戚族,无非是看中这份家产,结合先前祁红伟透露的龙子之争,细想之下,只能是想以玄经之能,找出剩余龙子依情况处理了。薛青楠订婚是在近四年前,目前尚未完婚,也没继承家主之位,胡家的玄经必然得不到手、难以找出其他龙子的下落。当然,实际上早在十年之前,龙子就已经几乎凋零干净了。“祁先生,”薛青楠撇撇嘴,“你这人真的无趣。”祁红伟一愣,忽然想起,似乎他认识的所有女人都是这么评价的。“好吧,你对薛家没有恶意,”薛青楠百无聊赖地拿勺搅拌着粥碗,“那你突然现身总有意图,是么?”“当然,刚才我也说了,现在九门龙子若算上你,也就四个人,我和其中一个岁数也大了。”祁红伟顿了一下,“这次白义尘受伤,背后的事多少也与龙子有关系,即便我们没有死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多少腿脚灵便的时间了。”薛青楠才听出来,“你……是托孤来了?”“我不知道薛家分出来时,有没有关于‘石碑’的记载?”“什么石碑?”从白家蹭了顿免费的午饭,又被白家大爷留下说了会话,黄玉良出来时已经是四点多时候。这一回出行有不少资料需要整理,黄玉良便驱车回了703工作室。之前跟李焱的通话中,得知他和爷爷遣散了父母开的小公司,一起将李飞蒲的骨灰带回了河北老家的祖坟安葬,此后又生了一场大病,应该是还没回来。其实他想第一时间看到他的,感觉已经分开了很久。转动钥匙的时候,黄玉良忽然发现一丝异样,门没锁。马上撤了钥匙,敲响了隔壁702的房门,耳背的瘪嘴老太太打开门,看了看黄玉良,“敲错门了!”“哦哦!对不起……”一丝欣喜冒出,黄玉良赶忙再开703,门口赫然摆着一双黑色耐克。客厅内,李焱盖着毯子在沙发上睡着,身上洒满了阳光。黄玉良忽的生出一丝心疼,李焱睡觉很轻,然而自己开了两次门他都没有醒,想来病还没全好。黄玉良换了鞋放下包,轻手轻脚走上前去,茶几上果然放着消炎药和感冒药。黄玉良跪在沙发前,仔细看着朝思暮想很久的恋人,他很想跟他说,你的一个爸爸去世了,但是我找到了你另一个爸爸,你的病会不会好一半?但是他知道“燕子”这个名字对李焱来说分量有多重,让他怀疑自己母亲、怀疑自己的身份认同感、怀疑游走在灰色地带的选择,黄玉良做不到。真的,就像祁红伟说的那样,李飞蒲找到了、石像找到了、返祖咒的碎片也找到了,没什么需要再坚持下去的了,就这样到此为止吧。黄玉良想看到李焱四、五十岁的样子。忽的,李焱的眼皮抖动,微微睁开眼,继而笑了。“大叔你谁?”黄玉良也笑起来,伸头用许久没刮的胡子在李焱脸上蹭来蹭去。李焱推着黄玉良的脸,然而将他推开后,又用两只手捧住,黄玉良微微偏过头,吻在李焱手心。“病还没好?”“好多了,只是感冒发烧。”李焱撑着身子坐起来,“好几年没得病了,可能是心火。”父亲的下落是一直压在李焱心头的暗火,亲眼目睹他去世,可想留下了多大的内伤。黄玉良心疼地拿额头贴了下李焱的额头,感觉的确已经不发热了,也放心下来。“小白的伤好点了么?”黄玉良点点头,“送到薛家去养伤了,放心吧。”“没想到薛家小姐会愿意帮忙。”“遇到了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