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芍药记事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86

分卷阅读386

    些仆人过得三日便会由官府统一带走发卖,此后萧南平身边更是连个服侍的丫环都没有。

    福嬷嬷倒是想跟着她去服侍,只是她年纪渐老,这一年间又新添了病症,但凡眼前之事转头就忘掉了,年老昏愦还时时记不起来,实在已经不适合服侍人了。萧南屏留她在身边就是为着解闷宽心的,也不单为着侍候谁。

    “老奴跟了郡主一辈子,郡主去哪里老奴就要去哪里服侍,省得旁人不知道水暖水热,床铺如何铺,房间如何收拾。”福嬷嬷絮絮叨叨,只觉得有千万个不放心。

    她亲眼看着萧南平长大,再成亲生子,陪伴着她在镇北侯府的后院里生活了二十多年,想想便令人生心感慨。

    萧南平忍不住叹气:“嬷嬷说哪里话,我富贵嬷嬷跟着我享福,我如今连安身之处都不知道,怎么能让嬷嬷跟着我餐风露宿的受苦呢?”

    她举目四下张望,但见这府里一山一水,一草一木皆是寻常见惯了的,平日不觉得有什么,这时候却觉得留恋难舍。

    家中发生了这般大事,三日之后整个晋王府就如同京中任何没有主子的空府邸一样,库房总归要被前来执行的官员一再清点,恐怕到那时候就真的半点余财都没有了。

    宁景兰还未再嫁,她的嫁妆单子也在,萧南平不得已之下,催促了她清点自己的嫁妆,先寄存在痷堂里也好,总好过全被收归国有。

    “皇伯父……他还底还是没有将咱们逼的太急。”她惆怅的盯着外面院里的花盆,里面种着些易养活的花草,由得园丁随便打理。

    自侯府经济陷入困窘,萧南平都在尽力尝试侯府节衣缩食的生活 ,就连院子里的花草都是寻常品种,费个三五文就能搬回来。

    萧南平心里明白,今上没有逼着他们即刻就搬出侯府,而是给了三天时间,已算是格外开恩了。

    不曾想到才料理完了宁景兰的嫁妆,派人送到了庵堂里,闫幼梅却闯到了正院里,要求跟宁景世和离。

    “你说什么?”

    萧南平凛冽的目光在儿媳妇面上扫过,“你这是落井下石?”她原来还想着,侯府的财物被登记入库,到时候好歹还有儿媳妇的嫁妆,怎么也能支撑一阵子了。

    万万没想到他们还没离开侯府,闫幼梅就已经忍不住了。

    “我说我要跟世子爷和离,往后桥归桥,路归路。大家谁也别耽误谁。”

    萧南平气的发抖:“夫妻之间理应同甘共苦,你怎么能在这时候提和离。更何况阿宁还受了重伤,你做人妻子的不在病床边上侍候,还有脸提和离?”

    闫幼梅既然提出和离,就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思。更何况如今宁家可是庶人,最大的靠山晋王爷此刻还在天牢里啃着馊馒头,哪里顾得上他们。

    闫家却是数人为官,此次并未牵连到兵祸之中来,往后仍在官场走动,不说体面的夫婿了,无论如何再找也比宁景世强。

    “婆婆怎么不说说世子是为何受了重伤的?绑人孩子讹人钱财,这要是平日里送到官府打完了板子恐怕都够得上流放了。我一介妇道人家,不懂律法,却也知道这事儿做的很缺德!也就是赶上了这当口抄家夺爵才将这事儿平了。为了往后不被连累,还是和离的好。”

    宁景世被抬回来之后,萧南平就给他请了大夫,骨折处上了架板,躺在床上直哼哼,听说最少要休息三个月。

    萧南平心疼儿子,又逢家中巨变,结果儿媳妇却不肯风雨同担,立刻就火了:“这是哪家子的教养,婆家败落了就立刻嚷嚷着要和离?”

    闫幼梅也不肯示弱,事到如今她是再不愿意与宁景世多呆一刻钟了。

    “不管是哪家子的女儿,婆家跟逆贼都有了牵连,除了和离难道还有别的路子可走?别哪天等着被连累抄家砍头!”

    萧南平做人婆婆多年,自觉甚有余威,对儿媳妇管教极严,又加之闫幼梅一直不曾生出孩子来,在婆家便渐渐有些心虚,被萧南平磋磨也只有咬牙忍下去了。

    可生活总不是一味忍让就能过下去的,此次的事情倒让她后怕不已,万一今上雷霆震怒,连带着镇北侯府也被拖到天牢里,她就不得不去天牢体验生活了。

    “你说谁是逆贼?!谁?”

    萧南平的眼里都要喷出火来,恨不得将闫幼梅给烧成灰。

    “谁举兵造反谁就是逆贼!就算是陛下面前,举兵造反的也是逆贼,决无更改!”

    萧南平腔子里烧着一团火,只觉得五腑六脏都扭到了一起,连带着表情都狰狞了起来,直恨不得亲自上手来挠花了闫幼梅那张脸。

    但闫幼梅说的也是事实,晋王带兵入京,与逆贼无异。只是身为人女,自然不希望从别人口里听到不敬自己父母的话,况且还是晚辈。

    宁景世回来之后,等到喝了止疼药不那么疼的时候,还跟她讲过自己在承天门前如何向晋王求救,他却袖手旁边,半点相救的意思都没有。

    他正在病中,听得家中要从侯府搬出去,不知道将晋王破口骂了多少回,却是打心里要跟晋王决裂的。

    萧南平去的时候,正赶上宁景世躺在床上骂晋王,从“老乌龟”到“老乌龟王八蛋”,再到“老混蛋”……花样多不胜数。

    “你怎么也这么说你外祖父?他好歹也疼过你的啊!”

    “平时疼有什么用,左不过费些金银,晋王府又不缺那玩意儿。真到了要命的时候,连个屁也不放一个,哪里疼了你倒是说说看?”他挪了下半连屁股,只感觉肋骨剧疼,根本不好移动。

    “他明明是反贼,连逼宫都敢干,还有什么不敢干的?”

    萧南平急了:“你媳妇说这话就算了,你一个亲外孙子竟然也说这话!”

    “她难道说错了?”

    萧南平气的在儿子手上敲了一记,却听得他鬼哭狼耗的模样,“先别管你外祖父如何了,你媳妇儿我却是管不了了,她跑到我院里去跟我说了,说你们要和离?!”

    宁景世猛然要起身,扯动了肋下伤处,立刻叫出声来,“她她……她敢?!”

    “她有什么不敢的?手指头都快指着为娘的鼻子了。这媳妇你到底要还是不要?!”

    宁景世平生最大的爱好就是赌博,早些年还贪色,这两年一门心思耍赌,女色上头反倒淡了。

    “她既然要走就让她走吧,反正往后咱们家也留不住她。没得惹的她的父亲哥哥们来了,找咱家的晦气。说实话等咱们搬出侯府之后,往后这些当官的可是一律都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