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稳许多,侯苒安安分分坐他臂上,百无聊赖,目光便开始不安分了。 扪心自问,前世听来的那些,所谓冷血寡情、杀人饮血的世人传言,光看这个人的长相,着实难与之相联系,想她上一世穿到山林姑娘身上,将重伤昏迷的他救回家清理伤口,第一次看清那张被血污掩藏的脸时,任她再见多识广,也不由得惊叹。 ……世间竟有如此好看的男子。 他的肤色不算白皙,是常年征战在外的缘故,刀刻般的英俊面容冷漠逼人,隐约流露出一丝肃杀,剑眉入鬓,鼻梁高挺,削薄的唇永远抿成一道直线,似乎在隐忍某种痛苦。 彼时他虽双目失明,但幽暗深邃的黑眸依旧透着凛然的英锐之气,每每她靠近床边或是与他说话之时,那双眼便会警觉地转向她,仿若能看见她似的,让她总是不由自主想避开视线,很快却又反应过来——别傻了,他瞎的,根本不可能看见。 时隔数年,如今眼前的侯誉风才十四上下,许是未曾历经往后的种种变故,脸上少了些岁月的沧桑,多了几分干净的少年气,竟比当年所见更加好看了。 唯独那眉目间的神情,冷归冷,总觉得里头藏着点儿……不是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明明灭灭,让人难以看透,却又无从探知。 “……”侯誉风本极力忽视,但小姑娘的目光过于粘人了,离得又近,盯得他渐渐不自在,只好略微垂首,面无表情地问,“看什么。” 淡淡的三个字,将侯苒游离的思绪骤然扯了回来,对上那双如墨漆黑的双眸,她才意识到这会儿人家可没瞎……登时有种做坏事被抓包的感觉。 第5章 不过,心虚是什么?不存在的。 在侯苒的认知里,但凡被抓包就只有两条路,要么鼓起勇气认了它,审时度势,然后迅速转移话题,要么怂就怂了,抵死不认,然后迅速转移话题。 不过眼下既然都被他看见了,第二条路似乎有点儿不现实,横竖她只是个五岁孩子,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多看几眼,料想他也不能拿她怎么样,于是毅然决定选第一条路。 “哦,刚才啊,有只小虫子在你眉毛上哦。”当然不能没头没脑地直接承认,侯苒扯了个小谎,鼓着粉嘟嘟的小脸佯装苦恼,“可我没打到,它就飞走了。” “……”习武之人五感敏锐,脸上停没停过小飞虫岂会不知,侯誉风静静地看小姑娘演得煞有介事,清澈圆润的眸子透着狡黠的光,灵动可人,唇角扬着恰到好处的弧度,难得觉出了几分趣味儿,也就懒得拆穿她了,只顺着她的话随口问了一句,“不怕虫子?” 在他的印象中,寻常姑娘家似乎都惧怕这些飞蚁爬虫,前世有一回休沐归府时,偶遇弟弟侯禹带着自家娘子在花园里闲逛,不知被什么虫子落身上了,那弟媳陡然一声尖叫……咳咳,震得他险些以为自己要耳聋。 “嗯?为什么要怕?”侯苒自幼长在山间,早已见惯了各种飞蚁爬虫,自然不会怕,“它们那么小,又吃不了人,只要没有毒性便无法害人了,有什么可怕的?况且……” 况且她为医十数年了,须知某些虫类是极好的入药材料,她跟着师兄们去捕过,也自己抓过不少,再恶心的模样都见识过了,又岂有惧怕之理? 但这话不能往下说了,否则圆不回来遭了侯誉风的怀疑,她就麻烦大了,于是及时截住话头,将跑偏的话题不动声色转了回来:“况且大哥哥也不怕虫子,要是我害怕了,还有大哥哥帮我赶跑它们啊。” 侯誉风挑眉:“你怎知我怕不怕?” 侯苒故作疑虑地“哦”了一声,睁着一双明亮清透的圆眸望着他,认真地问:“那大哥哥怕虫子吗?” “……” 好一招不答反问,侯誉风被噎了噎,看着这表面天真单纯,实际上却藏了一堆心思的小机灵,本是想逗逗她的,这会儿反而成了被逗的那个,多少有点儿吃瘪的感觉。 但也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计较,实话说,他倒觉得挺新奇的。 上辈子,位高权重又不近人情,哪个宵小敢在他跟前大喇喇地耍把戏,连皇帝要杀他,也只敢在暗地里使阴招罢了。重活一世,也看透了一些当年无法理解之事,心境自然比之前要平和些,可毕竟是在沙场里打滚的人,杀孽太重,改不了这面冷心硬的性子了,连他至亲的祖父母都不见得对他有多亲近,这小姑娘倒是心宽,刚被他吓哭了两回,现在又敢拿他当乐子了? “要是我也怕呢?”他语气淡淡地回了一句,不知为何,就想看她是何种反应。 “唔……”侯苒又不傻,当然晓得他这是在骗她,但想得太明白就不像孩子了,得装装样子,于是她低头看着手里的小花圈,沉思半晌才道,“那哥哥闭上眼吧,看不见就不会怕了。” “……”这种法子,也就她能想出来了,侯誉风自然不与她较真,走了两步又接着问,“你呢?” “我?”怀里的小姑娘咬着下唇,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什么决心似的,抬头冲他拍拍胸脯,一字一顿道,“那我不怕了,我来保护大哥哥。” 呵,口气倒是挺大的,还说要保护他呢。 侯誉风有些想笑,但面上并未表露半分,不过她这一说,倒让他想起了某位好友豢养的那些“藏品”,数目及品种之多着实令人称奇,不知小姑娘见着了可还敢说不怕,心下好奇,于是道:“以后带你去个地方。” “好呀好呀。” 自从被他带回侯府,三年来侯苒几乎都没出过门,即便这国公府再大再美,也早已逛个遍了,侯家两老年纪大了走动不便,让下人带她出门又不放心,侯苒都快闷成小蘑菇了,这下听说终于可以出门,哪还用得着犹豫,当然想也不想便应了下来。 被侯誉风抱了一路,又说了好些话,她感觉这人虽面冷言寡的,却不全如印象中的可怖,具体的难以形容,总之……是个好人吧? 嗯,会对她好的人,像祖父祖母那样。 故而心底那点儿本能的恐惧也消散无踪了,此刻小手巴着侯誉风的衣襟,凑近他面前,得寸进尺地叮嘱道:“大哥哥可千万千万不能忘了哦。” “……”侯誉风没料到她如此有兴致,竟不问一句便答应了,小脸上满是欣喜和期待,又夹杂着几分怕他反悔的小紧张,不由问道,“很想出门?” 这话啊,听着很有要带她出门玩的意思呢,侯苒心下暗喜,立刻很用力地“嗯”了一声:“想!” 侯誉风也“嗯”了一声,淡淡的,有些漫不经心,然后……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直到把她送进侯老夫人的屋里,她都没听见这人再多说半个字。 ……那他问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