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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继续对柏溪说道:“父亲此举原先只为权宜,谁曾想皇上与祁府都不介意你庶出的身份,欣然答应了,便是再无转圜的余地了。” 至此,柏溪终于肯移步至柏长兴身边坐下,看着他问道:“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不知大哥哥对此有何见解?” 柏长兴摇了摇头,“或许是那祁府之人见惯沙场生死,比咱们豁达,并不在意这嫡庶的世俗之见吧。” 柏溪轻笑道:“就像大哥哥你一样,这柏府上下,待我与姨娘亲近之人,你是唯一一个了。” 柏溪说得真诚,柏长兴却愣了愣,佯作环顾四周地移开了原本大方落在柏溪脸上的视线。 “吱呀——” “少将军到——” 门被推开,一句满带着喜庆的高喊将柏溪从回忆中拉了回来。脚步声离自己越近,原本沉静的心绪,便越是慌乱。仿佛迎面而来的不是一个人,是一头凶猛的野兽。 紧张中,柏溪眼前忽然一亮。盖头被掀开,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大红的靴子。她并不敢抬头向上看.而那人掀了盖头后,再无其他举动。 “你怕我?” 不知何时,那双红靴子已经离开了柏溪的视线,声音亦不是从她的头顶传来,而是从对面。柏溪稍稍抬了眼,瞥见一名身着红衣,面貌俊朗刚毅的男子坐在桌旁。面颊红彤彤的像是喝了不少,可眼神十分清澈,说起话来声如洪钟,并未醉酒。 祁重也在打量柏溪:一张并未完全长开的小脸上精心施了脂粉,一双小手无措地绞着喜帕。喜服倒还合身,那顶喜冠却与她并不相称,似乎随时都可以压断她细嫩的脖子。坐在他眼前的,分明是一个形容幼稚的孩子,却因缘际会成了自己的继室,着实可笑。 “你别担心,我虽丧偶又正值虎狼之年,却非无德无品之人,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祁重哈哈笑了几声,放柔了声线。 “嘻……”听到那句“虎狼之年”,柏溪忍不住笑出了声。意识到自己失仪,又赶忙敛气屏息。 “不必如此紧张,”祁重也觉得好笑,侧过身子,开始自斟自饮道:“看来柏家的确不看重你,否则不会用你来顶包柏蕊。” 诧异于祁重的直白,柏溪偏了偏头,觉得不适,看向祁重,见他不甚在意的模样,便自行摘下了喜冠,并未做声。 祁重三杯酒下肚,未听到回应,便是转过头,柏溪连忙将头低下。祁重只好又将身子侧过,慢悠悠道:“不好奇我为什么会接受这次的赐婚吗?” “少将军别无选择。”柏溪脱口而出到。 祁重晃悠着酒杯的手顿住了,再一次回过神来,这一次恁是柏溪将头埋得再低,他也没有避开的意思。他紧盯着柏溪,问道:“出口不凡,你读过书?” 柏溪正懊悔自己嘴快,说了不该说的话,听得祁重这样问,心里更是紧张,忙是否认道:“咱们南国的女子都是不允许读书识字的,况且少将军也知柏府待我怎么样,我怎么可能有那样的福气呢?” 祁重自是不信:“难得有女子将读书识字视作一种福气。”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那你说说,我为什么别无选择呢?” 柏溪真想撞了南墙去,只得现编一个理由搪塞了:“皇上赐婚,谁能拒绝呢?” “皇上赐婚的是柏府的嫡长女,柏敬拿你来充数,我自然可以拒绝。”祁重并不打算放过柏溪,毫不避讳地追问到。 “对哦,那……少将军为什么不拒绝呢?”柏溪实在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反客为主。 面对柏溪一脸天真的疑惑,祁重狡黠一笑:“你心知肚明,我无需多言。” 柏溪暗中腹诽,面上仍是一副大惑不解的模样。装傻嘛,谁不会呢。好在祁重就此打住,没有再继续追问了。 约是有半个时辰的沉默后,祁重唤了人进来,伺候柏溪梳洗换了衣裳。虽说是顶包的婚姻,因着柏府的颜面,婚前,杜氏也是安排了人教习了一阵子。柏溪自然知道这样的梳洗过后要进行什么。可刚才祁重明言不会对自己怎么样。她不确定,对方是否是真君子,说到做到。 回到新房的时候,祁重已换上了常服,新烫了一壶酒,仍旧坐在桌子旁,自斟自饮。柏溪暗道:“原来祁府少将军是个酒鬼。” 祁重好像没有发现柏溪的回归。连喝下三杯酒后,干脆拿起了酒壶和酒杯自顾走到了窗边,坐到了窗台上,与月明星稀的夜空对饮起来。柏溪安心了——看来,祁重是真的对她没有兴趣。 “那一年我十五岁……” 正当此时,祁重开口了:“跟随父帅和大司马副将出征,敌军来势汹汹,杀我兵士,烧我粮草,乱我军心。我军一时陷入困境。几经商求,父帅就是不同意我的计划。我便偷偷带着一百人的一队兵夜袭敌军营帐,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先烧了敌军的粮草,再暗杀守营士兵,最后单刀直取敌军首将头颅。我军摆脱困境,大胜凯旋,威震四仪。皇上开心地不得了,重赏了全军上下和祁家,而我从那以后便可独自挂帅。这在我南国,前无古人。” 十五岁……也就是十三年前,柏溪还在玉姨娘的肚子里头。但她听柏长兴说起过这件事。那时的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与那个传奇故事里的主角有如此的际遇。 “庆功宴上,皇上兴高采烈地给我和大司马家的千金赐了婚。那一年,她也是十三岁,青春正好,明媚娇俏,我们俩是打小就有的情谊。可你知道,新婚头一夜我们是怎么过的吗?” 祁重自言自语了好一阵子,忽然回过头问柏溪。柏溪摇了摇头——她自然是不知道的。 祁重大笑了起来,柏溪却借着月光看清了他湿润的眼角。 “她不但从小偷偷读书识了字,还习了一身好功夫。新婚那夜,在我掀开盖头后,她必要与我比划一番,说是只有赢了她,才有资格成为她真正的夫君。我是谁,我可是南国年少封帅第一人,岂会输给她一个闺阁女子?最后,还不是心服口服做了我娘子。” “那后来呢?”柏溪其实想问,祁重的原配是怎么去世的,到底不敢问得太过直接。 祁重又是一杯酒下肚, “那是南国最不平静的时候。婚后第三个月,我就带兵出征北番去了。再回来时,她已经不在了。听母亲说,我走后不久她便发现怀有身孕,满心欢喜地等着我回来。可最终等到的却是一份有误的军报,传我死于乱军之中,她一时情急动了胎气,母子俱损……” 说到此处,祁重已然哽咽难言。今日,看着同样身穿喜服、年仅十三的柏溪站在自己跟前,从头至尾,他的眼前浮现的都是往日有她的一幕幕。柏溪不像她,一点儿都不像,这让他连一丁点麻痹自己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