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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婢女,还有勤劳尽职的家丁。 可我不喜欢这座府邸。 因为在这里,我永远像是一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爹的书房在崔府的西南角落,是崔府中最老旧最不起眼的一间房,数年前皇帝陛下圣驾亲临,参观了爹的书房后,直接笑言,你这书房怕是连普通仆役的居所也不如。 这些年来常有人问爹,为何不换个地方。爹便笑说此地最安静不过,甚合他意,呆在安静之所,才思都要敏捷几分。 书房前种着一棵梨树,梨花已谢,亭亭如盖,夏可遮阳,亦可避雨。 我听闻这棵树是他亲手所种,但我却不知是他何时所种,自我有记忆以来,这棵树便立在了此处。 我进屋时,爹身着朴素常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清俊,气质儒雅,若不是他脸上有一道淡淡的疤痕,很难让人想到眼前这人竟是威名远震四夷的崔大将军。 他此刻正坐在桌前,左手拿着一本棋谱,右手摆弄着棋盘上的棋子。 爹喜欢下棋,但他不喜欢下围棋,而喜欢下象棋。 他不喜欢下东方的象棋,而是喜欢下西方的。 爹此时下的便是西夷的象棋,桌上黑白相间的棋格上摆放着黑白棋子。 因爹的缘故,我对这西夷象棋也略通一二,便忍不住好奇地看了眼棋盘上的局势。 只见棋盘之上的白方比黑方多丢了一后、一马、二兵,败势已现。 爹专注着棋盘之事,一眼未看我,淡淡道:“你来了?” “不知爹忽然唤女儿来所为何事?” 爹云淡风轻道:“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做个选择。” “请爹明示。” 爹拿起一颗白象,有节奏地轻敲着棋盘,似在思考该如何移子。 “一个是世人心中的如意郎君,只可惜他不爱你,爱上了别人。至于另一个,世人不爱他,但你却对他情有独钟,但可惜他的爱犬因你的杀意而死,若他知道了真相,兴许会记恨你一辈子。你说,这两人你到底嫁给谁更好呢?” 我没有惊讶于他是如何得知这些事,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笃定道:“我不会让他知道真相。” “可纸永远包不住火。“ 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白象向右斜方移了四步,又道:“尤其是有人想要他知道真相的时候。” “谁?” “我。” 我大惊。 爹继续笑道:“当年我一眼相中林衡,便是觉得他眼角的那颗痣长得有趣。” 我藏在袖中的手已开始微微颤抖,额间也渗出了冷汗。 我中计了。 方才我还有些奇怪,若爹想要见我,本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可让老赵来给我传话,可他却亲自让暗剑卫队长过来。 暗剑卫队长林衡的那颗泪痣极易引人注意,再加之暗剑卫执行任务时的队服是露了眼睛的。 爹此举是在赌一一会通过林衡的那颗泪痣认出他。 一旦一一认出了林衡是伤他涧碧的那伙人之一,就算他尚不敢下断论,但也会心生疑窦,进而继续寻找真相,直至找出我这个暗剑卫名义上的主人。 可我仍心存一丝期盼,道:“若他没认出来呢?” 爹专心致志地看着棋盘,道:“就算在残局之中,想要将军,只动一步棋也是不够的。” 言罢,他用黑后吃了个白兵。 我忽然觉得自己就是棋盘上那个毫无还击之力的小兵,而眼前那位执子之人便是西夷象棋中最为强大的王后。 方才的一丝期盼竟让我一时忘了他到底是谁。 他是我爹。 但他也是崔懿,是大将军,是攻无不克的战神。 他的赫赫战功常常会让世人忘记,在他尚未上战场杀敌前,他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他是一位军师。 一位坐于帷幄之中,却能定胜负于千里之外的军师。 很少有人能躲过他的算计,无论是低贱如泥的帐中小兵,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 爹心满意足地看着那被拿下棋盘的小兵,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成竹之势,道:“一步不够,所以我动了两步。” “那第二步又是什么棋?” 棋盘上的黑后又吃了一兵。 “一个闲人,几句闲话。” 我猜出了爹请的是何人,问道:“那闲人为何要帮你?” 爹笑道:“做爹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儿子成为人上人呢?” 就算是晋王那般荒唐不羁的人,为了儿子的前程都能正经一番,可眼前这人…… 我感到有些难过,难过地苦笑了起来,道:“那你可听过另一句话,做爹的谁不希望自己的女儿过得幸福呢?” 爹似是回忆了片刻往事,才道:“当年我向你娘下聘书时,你的外祖父曾对我说过这句话。” 我想到了那因生我而逝,素未蒙面过的娘,更觉难过,便忘了礼数尊卑,失了理智,质问出声。 “既然知道,那你为何要千方百计地让他知道?你明明猜到我对他动了情。” “我从小就教过你,世上不会有十全十美之事,你得到了什么,你便会失去些什么。” 我笑问道:“就好比你得到了我,但你却失去了我娘。你得到的未必是你想得到的,但你失去的却是你不愿失去的,是吗?” 言到最后,我脸上的笑意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言说的沉痛。 我再无法自制,失态地高声道:“不要看棋,看我。” 他终于抬起了头,从我进屋开始,这是他第一眼看我。 他的双眼很平静,眼中没有丝毫因我的无礼而生出的愠怒之情。 确切而言,他的眼中没有任何情感,没有该有的愠怒,自然也不会有该有的怜惜和内疚。 他的眼中从始至终只有他自己。 但不幸的是,我的脸上最像他的便只有这一双眼睛。 这一刻我忽然觉得自己看懂了眼前的这个人。 紧接着我问了一个听上去有些莫名其妙的问题。 “若新帝登基,爹当如何?” “为人臣者,自当尽心辅佐。” “是尽心辅佐还是取而代之?” 诛心之语一出,爹仍毫无反应,他不答不言,不驳不辩,就那般面无表情地看着我,就像在看一出事不关己的好戏。 我继续道:“你本以为我不会对未来的新帝动情,但我动了。如此一来,你便怕我入宫后和他成了恩爱夫妻,从崔家人彻底变成楚家人。到了那时,多年来精心培养的棋子非但不会帮你,还反将你一军,一向算无遗策的崔大将军是绝不想看到这样的景象的。” 一语道罢,我心中却没底,我不知自己是否真正点破了他的谋算,揭穿了他的野心。 因为他仍面无表情,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