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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泛呕。 晨间嬷嬷将她塞进这一层又一层的礼服内时,只让她差点闭过气去,此时即便想着平日里素爱的豆腐乳,也没什么胃口。也不晓得这是个什么破规矩,将新妇丢在院子里不管吃喝,新郎官却在外厅迎来送往。 夏朝的诸多规矩与蜀国皆不同。单是这服饰规制,便有许多讲究。从前她在蜀国所见婚嫁仪礼,哪有这般多的章法道理,清早新郎官将女子并着嫁妆接回家里去,阖族的人同乐一晚上便算是礼成;兴头上了,便是叫新嫁娘出来跳支舞唱个小曲儿也是可以的。 穆清内心有些郁郁,从前她看着街邻娶亲的热闹场面,不是没有遥想过自己出嫁了该是什么模样。只是少女心思里的万般模样,却无一种是同眼下情境相似的。想到此处,穆清拍了拍胸口微微顺了口气,既然嫁到夏国了,那么便也只能循着他们的规矩了。 外屋的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穆清知晓是宋修远进来了,吓得又用绘了比翼双嬉的团扇遮了脸。那脚步声走进里屋,渐渐近了。透过团扇上薄薄的绸绢,她能够隐约瞧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 越瞧越紧张,穆清索性将眼帘微阖,瞧着脚边的地面,直到眼前出现一双乌皮履。 “白日里不是念过一回却扇诗了么?怎么,还想再向我讨一首?”略微沙哑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其中暗含着的威严杀伐之气,令穆清浑身一怔。 宋修远说着,便抬手拂了穆清遮面的团扇。 白日里宾客众多,礼仪又繁琐,宋修远倒是没有心思瞧穆清公主的那张脸。现下仔细瞧了,觉得眼前的这张脸美则美矣,却同当日蜀国使者递过来的画像有些许不同。哪里不同呢?螓首蛾眉,发若乌丹,云髻雾鬟,同画像里一模一样。只这身形看着倒是清瘦了不少,连带着传闻中的媚骨生姿似也少了些味道。 可即便如此,这张脸依旧太过张扬,令宋修远心底微微动摇,不敢多瞧,唯恐自己也成了那纵情声色的裙下之臣。 “吉甫作诵,穆如清风。你现在这个模样,比起画像上的媚态,倒是更当得起穆清二字。”心中微悸,宋修远不禁脱口道。见穆清还是垂着眼帘,便伸手轻轻挑起她的下巴,随着他的动作,簪在穆清髻上的花钗宝钿微微作响。宋修远的指尖感受到了穆清身子的微微颤抖。 自知周身有股无法抹去的在沙场中浸润出的狠戾之气,宋修远悟到穆清畏惧于他。想着此番情境,他着实没有什么恶意,言语间便带了些许调笑之意:“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见穆清始终低垂着眼,宋修远笑道,“怎还是不敢看我?” 穆清闻言抬眸,却撞进了一对深不见底的眼眸。与她从前的遐思不同,这个小侯爷竟无行伍军士的粗壮之气,反之,却是眉眼硬挺,容貌端良。虽称不上玉树临风,却带了些微的君子之风,那一对墨黑的眸子就这般直直将穆清望着,胶着在穆清脸上。 穆清正觉面红耳赤,额头却是一凉;未几,一阵钝痛袭来。 穆清公主出生时从娘胎里带了颗朱砂出来,大红的朱砂点在穆清饱满白皙的额头上,似妆成的花钿,衬得整张脸甚是动人心魄,又无端地添了一抹令人心软的楚楚风流。 宋修远不自觉地用微凉的指尖轻轻摩挲着穆清眉心上方的红痣,穆清额间的肌肤细腻光洁,宋修远虽知此举过于暧昧,心底却又受用于这般情境。 那额间的钝痛感愈发明显,穆清眉头微蹙,双眼微颤,却发觉自己的眼睫刷过了宋修远的掌心。 感觉穆清皱起了眉头,宋修远便微微用力试图抹平她的眉头,却不想她皱得更紧。 宋修远正要再说些什么,只听到有人轻轻扣了扣门,道:“侯爷,前院的人来传话,说宫里的孙公公正在中堂候着呢。” 穆清一怔,不知道来者为谁,仰头想问宋修远,却发觉宋修远仍望着她,似通晓她的疑虑,向她解释道:“这位孙公公是陛下身前的内侍,不知为何深夜至此......”宋修远略微思索,孙公公此行绝不可能是为了贺喜,莫不是建章营中出了事;能让孙公公登门,只恐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便道:“随我一道去中堂。” 抛下这句话,因事态紧急,宋修远转身便作势往外屋走去。穆清闻言跟着起身,没想到刚迈开步子,整个人就向前扑到了地上。 从前在蜀国,她从未穿过这样子层层叠叠的长袍广袖,裙裾更是怎么方便怎么来,全不似现在这般限制住了她的步幅。穆清愤愤地拉扯了下裙角,想要露出自己的双脚以便站起来,却不想衣裙越扯越乱,竟有将她双腿缠得更紧的趋势。 宋修远听闻声响转过身,却见穆清摔地狼狈的样子;一时微微讶异于公主的失态,却也走过来蹲下身子帮着穆清整理衣摆,又扶着穆清站起来,知晓她的吉服不方便,瞧着她捏着他手指的手,轻握了一下,笑问道:“可是需要我扶着?” 穆清不妨就这么突然被宋修远握住了手,吓了一跳,忙从宋修远手中缩了回来,连声道:“不必不必,多谢将军。” 宋修远看着穆清小心翼翼的样子,嘴角微勾:“如此,走吧。”只这一次,却放慢了步量,行在了穆清身侧。 ☆、小星 孙尚德在中堂喝了口茶,又坐着打量了会儿侯府尚未撤去的布置,等到府上有些头脸的管事小厮得了令都规规矩矩地入了中堂站定,这才见到宋修远同穆清公主一道走了出来。 这位孙公公虽是宫里的内侍,但因担了正三品黄门侍郎之职,为人又极擅左右逢源,是明安帝面前举重若轻的人物,是以在公堂之上亦受百官看重。平日里凡是碰见的,总会尊称一声“公公”。 思及自个儿今日所携的诏令,孙尚德心中未免唏嘘。这桩桩件件的,都是个什么事儿。此行本也只是寻常的传召,但不巧冲撞了侯府的喜事,终归就落得不怎么好看了。大抵因为过往遭遇,宫中内侍大多会信些命理因果之说,孙尚德平日里瞧着万事心中过的模样,只到了这一条,亦没能免俗。看着宋修远和穆清,心底不停念叨着往后可千万不要遭报应哟。 孙尚德内心虽千回百转,可白白嫩嫩的脸上终还是堆起了笑,朝宋修远道:“咱家先给侯爷道个喜,愿侯爷同夫人月圆花好配天长。” 宋修远躬身谢过,穆清亦随了礼。孙尚德眯着眼,四下瞧了瞧,向宋修远问道:“咱家此来乃替陛下传召,现下人可是齐了?” 宋修远点点头,一扯膝前长袍便跪了下去。穆清尚有些不知所以,但瞧着宋修远跪了,便也跟着跪了。两人身后的一众管事小厮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