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言情小说 - 江南情缘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74

分卷阅读374

    她的头发长得更长了,又长又滑柔顺地躺在她的身侧,她的身体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将她卷走。

    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有机会细细打量她,上次在酒楼因为怕她醒来,所以走得很快,根本没来得及细看。

    她就像是一个发光体,即使什么都不做,仍然有将他的视线黏在身上的魅力。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脚下不由自主地朝她靠近,靠近……直到在她身边蹲下来,近到不能再近。

    他是如此想念她。

    如此想念这张脸。

    明明有相同的另一张脸每天在身边晃来晃去,可他竟然对这张脸如此的想念。

    两张脸有什么差别吗?是眼神不同吗?是神情不同吗?

    可为什么就算是她闭上眼睛、就算是她面无表情,她的样子在他心里仍然那么美?

    她是那么美。

    他不由自主地将自己的手伸向她的脸。

    长着丑陋疤痕的、被药水泡得发黄的手凑到她凝白的小脸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停住了。

    她是那么的美,可是他那么丑。

    他的手上有刀疤,扭曲粗糙,摸到她都会刮伤她的皮肤;他的脸上坑坑洼洼布满伤痕,完全看不出来是一张脸;他白发苍苍,任何人看到都以为是魔鬼;他的脊背那么弯,看起来像一个八九十岁的老头,永远也无法直起腰来……他甚至不能像正常人那样好好地走一步路。

    他忽然恼恨这样的自己。

    恼恨自己的一切。

    他缩回手,就这么看着她。

    过了许久,他挪到她脚的位置。

    她直伸在地上的那只脚的膝盖上,裙子透出不一样的颜色来。

    她的裙摆全湿了。

    她肯定是怕他发现,所以贴着花丛走过来的。

    这个傻瓜!

    早知道他就不坐这个位置了。

    他伸手撩起她的裙摆,果然看到雪白的底裤上已经沾染血迹。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的底裤卷到膝盖以上的位置。

    那里昨天就受过伤,包裹着纱布,可因为他刚刚的野蛮,伤口重新裂开,血水染红了纱布。

    是疼晕过去的?

    纱布湿湿的粘在她受伤的位置上,有水的话,是不是会更难痊愈?是不是会更疼?

    他将右手罩在她膝盖的位置,竭尽全力提气聚集到手上。

    膝盖上传来一阵暖融融的感觉。

    须臾,纱布干了。

    于是他将她的裤子拉下来,又用同样的方法将她的底裤和裙摆都烘干。

    他只有两成内力,这样一来把自己弄得气喘不已,她静静地趴在石头上,忽然就想起两年前的那一天,他将她搂在怀里,在冰天雪地里飞行……那次他也像这样大口大口地喘气,但是却把她抱得越来越紧……其实那一刻她就知道了,他只要有一口气就不会抛下她。

    而她却用尽全力抛弃了他。

    有好几次,泪水要滚落出来,可她不敢动,这幸福来得太难,她一点点也不敢打扰。

    两年了,她以为见他一面都此生无望,而此刻他竟然在用自己为数不多的内力为她烘伤口和衣服。

    他一直是疼她的。

    可是如果她一动、如果她醒来,他势必又会像前两次一般远远地躲开。

    她就这样躺在地上,假装受伤昏过去的样子,忍着泪,自私的享受着他给的温柔。

    许久,她身上的衣服烘干了。

    他帮她把裙子整理好,重新坐到墙边,近乎贪婪地看着她的脸。

    就这么看了一个早晨。

    太阳已经过了正当天的位置,她还是没有醒来。

    那块石头很冷,她就不冷么?他都已经饿了,她不会饿吗?

    怎么办?

    又等了许久,地上的人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试探地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将她拦腰从地上抱起来。

    幸亏她那么瘦,他还是抱得动她的。

    可他的背更佝偻了。

    幸亏她看不到。

    她不是不喜欢他这副模样吗?

    她不是三番五次地假装没有见过他、没有认出他吗?

    她不是想把他推给她的jiejie的吗?

    怎么又跟过来了?

    或许是他自作多情了,或许她只是来劝他娶她的jiejie呢!

    她什么荒谬的事情做不出来?!

    她总是让他出乎意料。

    在亲情和爱情面前,她永远选择亲情。

    他永远是被她放弃的那个,他永远是可有可无的那个,以前她尚且不顾他的生死,如今他变成这幅模样……就更是如此了。

    他应该恨她……不,他本来就恨她,恨得就只差杀了她,可他偏偏该死地心疼她;明明昨晚才说好要把她赶走,今天却去偷听她们说话,只是想听听她是不是真的没提起他;明明她曾经给予他千百倍的痛苦,可是今天看到她受了一点皮rou伤,他就紧张得不得了。

    他真是贱。

    他在心里骂自己,江阔,你好像一点尊严都没有。

    是啊,在她面前,他好像从来都没有一点尊严。

    男人应该有尊严地活着。

    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次是因为她为自己受伤的,下一次他才不会管她死活……最后一次了,他这么告诉自己。

    刚刚给她烘衣服消耗的能量太多,他带着她,飞行有些力不从心,为了保险,他没有使用轻功,而是抱着她顺着人少的路往回走。

    即便如此,路上仍然遇到几个闲人对他又怕又好奇。

    “啊,妖怪!妖怪!”

    小孩子一边尖叫着跑开,一边又约了更多的小孩来围观他,一路跟着给他“送行”。

    他面无表情,只是抱着她走。

    他将她的脸藏在怀里,这样以后别人就不会认出她来,不会将她和“魔鬼”联系起来。

    “妖怪!妖怪!你抱着什么东西?”

    “妖怪!你要去干什么?”

    “妖怪!你要去哪里?”

    ……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