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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今年三十五了。”我说:“我知道,我也三十五了,比你晚八个月。”“你故意的是不是?”他的表情逐渐阴沉,语调也控制在一个足够低沉的尺度内,“现在,从这里滚出去,我还可以当你什么都没说过。”我刚刚说什么了,导致他如此动怒?哦,对,我好像把实话给倒了。他的反应似乎有点儿过,但我不介意。“要不然你随我一道,再死一回,就能信了。”我绕去他身后的茶几边上,强忍着笑点了根烟,“再说我哪点跟他不像?比如,床上功夫都一样好。”这话一出,我的流氓本质倒是暴露无疑。他依旧保持着那个面朝窗口春暖花开的造型,似乎没有回应的意思。我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不对,应该说,现在的姿态切换更娴熟了,毕竟这十年的实战经验也不是白积累的,你说对不……”最后一个对字被堵在喉咙里发不出来,着实有点不爽,但这点小小的不爽远远抵不上此刻周遭气流变化后清晰而简洁有力的撞击感,我猜想,大概在细分到零点零零一秒的慢镜头里,可以轻松地捕捉到我的面部肌rou此刻夸张而极具喜剧色彩的变形过程,对,你没有KAN错,我的右脸颊挨了一个结结实实的拳头。这股力量正是来自于我身侧这个三十五岁的老男人,干脆,利落,毫不犹疑。怎么回事?挺带感的么。我下意识地抬臂轻揉着暂时麻木的脸颊,竟然陷入了对往事的遥想。距离我上一次挨打似乎有十来年了——那一回是我爹——一擀面杖敲在后脑勺上,之后他老人家竟淡然地跟我妈流水作业包完了小年夜的饺子。后来听钟点工小王说,那晚的饺子味道出奇的好。天杀的出奇好。我不知道现在过年他们还包不包饺子,也不知道他们握着擀面杖时会不会轻声哼唱“明天你是否会想起,当年你出的难题,也许你从不曾惦记,那个曾出柜的你……”我睁开眼睛,敏锐地意识到自己正深陷沙发里,罪魁祸首骑在我身上,KAN架势是打算对我造成连续且毁灭性打击。我冲他点点头,掏出一个深蓝色绒布盒,不带犹豫地打开送至他眼前。“还记不记得,我说过以后有钱了送你一块,切利尼的CELLINIUM,铂金款。”我说,“礼轻情意重,虽然有点晚了,但我想你不会介意的对吧。”偶像剧里的招数虽然听起来过于恶俗但往往行之有效,我想我大概实在是山穷水尽没招可支了。前天花七万八买了这块表,在夜市花七块八找人刻上了他的名字。还有当初那句聊表青春疼痛的誓言——至吾至爱,永不分开。他取出了那块表,对在阳光下细细端详,暗黄而褪色的回忆在此刻显得虚软无力,他的嘴唇微微张开,却始终说不出一个字。虽然这场景KAN起来有点荒唐,但已经足够让他相信身下的这个人,只能是林寒川,没有第二种可能。这一刻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虚伪是渗进骨髓里的,即便换了壳,也丝毫没有好转的迹象。这种下三滥的招数我曾经用着哄过不少人,但却也一直坚持认为秦曙光会是个例外,大概就在无法言说的那片刻之间,事情的本质已在不经意间发生了最为原始和彻底的变化。我自己都不曾料想到有这么一天,真的会拿来用在他身上。就好像一场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经历的梦境,无论重复多少次,最后醒过来还是一无所获。我望着他,尽量神情复杂,他也望着我,似乎无话可说。这几年我一直想找个机会,跟他说两句真心话,说一说往事说一说前尘,再顺道说一说这场久治不愈的病。但到底还是没说出来,不是没机会。其实我根本就没去找。我说:“我知道你一时半会接受不了,没关系,我明天再来找你,或者我等你电话——”又是一句没说完的话,七万八的铂金表沿着一条自由而饱满的抛物线飞了出去,清脆地摔落在地板上。地毯的一角升起丝丝缕缕的焦糊味,我知道那得益于之前我手中弹出去的烟头,而此刻的秦曙光显然没有心情去在关心他家的地毯是不是还完整,因为他正没完没了地拿拳头招呼我。一种淡漠无声的肢体交流。我试图破译出他这个动作背后的深层含义,然而震击下的细微麻木混同鼻腔中热流涌出的快感贯彻全身,我的脸大概正逐渐变得扭曲,而这扭曲也成为此刻的唯一诉愿。草丅你大爷的,下手这么狠。忍无可忍之下我握住他的手腕,另一只手抹去了将要滴在沙发上的血液,漫不经心地擦在他的手背上,我说:“别打了,你KAN你还没吃早饭就做这么剧烈的运动……不如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多少省点力气。”“也好。”他的眉毛微微拢了拢,神色平静得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没有鲜血,没有暴力,没有对峙。趁他最终从我身上下来的空挡,我去洗手间接了杯自来水浇灭了地毯边缘即将燎原的星火,然后站在客厅中央,静静地KAN着他从电视下面的矮柜里翻出一包烟丝,一只卷烟器,还有一卷烟纸。拿出这些,他便坐在沙发上,兀自往卷烟器里倒烟草,卷筒在他的拇指和食指之间一圈圈旋转着,手背上的血红色此刻已经褪为一种不新鲜的暗红,或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