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文学 - 耽美小说 - 帝昊的平民生活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中寂静极了,连风声和水声都已消失。虞苏听到了玉珠相击的琤琮声,清脆悦耳,声音离他很近,就像在身旁。年幼的虞苏抬起头,蓦地看到一位戴冠,穿朱衣玄裳的高大男子。男子正低身凝视他,像似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男子的冠上,缀着珠串,他玄色的衮服上,绣着日月星辰。

虞苏从梦中醒来,他睁开眼睛。阳光从窗外照入,院子里传来鸡啼声。

他很少做梦,更别说梦见童年遇白鹿的事。梦中那处开满兰花的山坡,还有山坡下绵延一路的紫藤花,虞苏醒来记得特别鲜明。那地方他曾去过,确实就在紫湖畔,但是那里并不像梦中那么奇异。

大概因为昨夜听到虞圆提白鹿,便就梦见白鹿,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虞苏起身梳理头发,编发,将额前的长发收拢,扎在脑后。虞苏会打理头发,不像风川或者妘周那样,终日顶着一个鸟窝头。

虞雨很擅长编发,常拿虞苏的头发练习。虞苏的发量多,黑亮,柔软,适合打扮。虞雨心灵手巧,虞苏从她那边学来不少东西,譬如制作贝饰,编织流苏,当然还有打理头发。

收拾妥当,虞苏离开寝室,前往大堂。他见虞母早已起来,在准备食物。她用木俎切rou干,将rou干切丁。火塘里,柴火烧得旺盛,陶鬲煮着食物。

“阿母,我要和阿川他们去杜泽捕鱼。”虞苏执勺子,搅拌陶鬲里的粟米,看顾柴火。

“上次你父把家里的大网弄破,还没补上。”虞母将切好的猪rou丁捧手里,撒进米粥。

家中不缺鱼rou,虞苏的兄长虞昔擅长捕鱼,经常会往父母这边送鱼。若是换做渔人家,渔网破漏,立即就会补,绝不耽误。

虞昔成亲后,另建房子,他住在聚落中心,离宫城近。虞昔不和父母居住,虞城的男子成年后,都会另外营建居所。

“阿母,我不用带网。”虞苏想,等他回来再将大网补上吧,以后要用也方便。

“不就是上次,捉条大青鱼回来,才把网挣破嘛。”父亲虞茅闻声,从房中出来。他是个瘦高的男子,有一把灰白的胡须。他听到妻子话语里的小埋怨,知道是责怪他懒。

“苏儿,你水性没风家那孩子好,别跟着他往深水里钻。”虞茅叮嘱虞苏。

风葵,是虞城有名的捕鱼手,他的二子就风川。不只风川,风葵家的孩子们,水性都极佳。普通人没这么好的水性,要是傻傻跟着风家孩子潜入深渊,容易溺毙。

虞苏点头说:“阿父,我知晓。”

清早,虞苏一家,吃上一顿香美的rou粥。虞父带上刀具,换上皮甲去宫城。虞苏扛着两把船桨,外出去找风川。

家中,只剩虞母一人。她在火塘边收拾,而后到院中喂鸡。她捧着装谷壳的粗陶钵,跟邻居话家常。

风葵家在杜泽有船,父子三人几乎天天在杜泽上捕鱼,以捕鱼为生。

风川带着友人,到杜泽来,跟父亲要来条小船。他一条船,再加上虞允有一条,足够他们六人搭乘。风川、风夕和妘周一起,虞允、虞苏和虞圆一起,每船三人。

两条小渔船,在晨曦中,划往杜泽北畔。

小时候,虞苏也曾跟随兄长,到杜泽捕鱼。兄长划桨,虞苏仰躺在船上,吹着微风,舒服地昏昏欲睡。那时,晨光斑斓,在小虞苏身上闪动。静谧的湖面,白色的独木舟,悠悠荡漾。

虞苏和虞允用力划动木浆,船不停行进,紧跟风川的船。两条小渔船,四根船桨一起荡起,水花飞溅,众人心情欢悦。

杜泽北面,离虞城较远,有杜泽最肥美的鱼群。

风川找到下网的地点,指挥两条船荡开,他和虞允拉开网,将大渔网缓缓放进湖中。虞苏和妘周负责划船,虞圆和风夕两个女孩帮忙放网。

湖光下的风夕,秀美温婉。她编着复杂的发辫,发辫上缠着白色的小贝饰。虞圆人如其名,有着白圆的脸蛋,圆润的身材。她穿着一条细布裙,脸上洋溢笑容。

布好渔网,等待鱼儿,这是个漫长的过程。众人坐在渔船上歇息,披着温暖的阳光,吹着湖面和煦的风。

“我下水赶鱼。”风川闲不住,把粗麻衣一脱,光着脚站在船尾。

十六岁的风川,长得又高又壮,从背影看,已完全像个大人。妘周见他潇洒的身影,相当羡慕,揪揪衣领,却不敢下水。

虞人大多有船,妘周家没有。他家以打猎和采集为业,妘周的水性,自然不好。

“我也去。”虞允摘下他的玉石项饰,把细葛衣脱下。衣物折叠好,放在船头。

当虞允慢条斯理地进行他的下水准备,风川早像条鱼一样,扎进水里。

杜泽很深,水却很清澈,能清晰看见水下面的鱼群。

虞苏见风川入水,飞溅起的水花,在阳光下莹莹发光。

风川在水里,如条大鱼般自在地游曳。他仿佛是游在空气中,那么鲜明,又那么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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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花激起,溅洒在杜若花叶上。杜若葱翠而修长的叶子,迎风摆动,滴落水珠。

姒昊在水中游曳,冰凉的河水,像丝绢般抚过他的肌肤。他轻松地划动胳膊,摆动双腿,仿佛已化身为一条长而扁的大鱼,自由恣意。

河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照耀下,湖中那只逃窜的大鳖,无处容身。

大鳖在前方滑动短短的四肢,姒昊在后方追赶。他越来越近,很快就撵上大鳖。他张开双手,一把将它抓住。

姒昊踢打双腿,浮出水面,他双手执着一只沉沉的大鳖,难得露出笑容。生无可恋的大鳖,探出它的脖子,望着阳光灿烂的河畔。最后回望一眼,它畅游过的水域。

它被姒昊五花大绑,用水草拴住,提在手上。

任水多鳖,当地牧民不大懂捉它们,擅长游泳的姒昊,每每都能捉到大鳖。

提在姒昊手里的这只,其实不算大。姒昊曾听外祖父说过,任方有一处地方唤作隹沚,那儿盛产大鼋。大鼋像一头牛那么大,捉住它们并不食用。它们被渔民抬上大船,沿着洛水,运往帝邑进贡。那是久远时光的事情了。

回家的路上,傍晚的风,吹着沙壤地上的野姜。它们枝叶茂盛,绿葱葱一片。姒昊低身,伸手拔出两根野姜,往栓大鳖的草绳里系。他系结草绳的动作娴熟,就像一位劳作多年的人。

他的手指布满细小的伤痕,他的衣袖口磨破,麻缕毛糙。在任水畔放牧的这段日子,他孤零零一人,过着自食其力的生活。

姒昊身上穿的粗布衣,不只双袖磨破,衣领也破裂。领子开了一个大口子,在风中招展。

晚霞下,衣着褴褛的英俊少年,提着他的食物和佐料,朝不远处的一间土屋走去,那便是他的家。

火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