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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了过去,将那药碗往床头一放,强硬地将尚自身娇体弱的师父给按回了枕头里。顾枕澜:“……”总觉得这情形哪里不对的样子,他家阿霁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霸道了?他难道已经昏睡了一百年了么!其实阿霁也有些不好意思,他根本想不出自己刚才究竟为什么这么大反应。于是两人一个疑惑、一个逃避,四目相对了好半晌,愣是没人开口。最后还是顾枕澜挑了个头,他指着阿霁手中的药碗问道:“这是给我的?”阿霁如蒙大赦,连连点头:“是啊,师父。”顾枕澜笑了,他这一笑,就将苍白干裂的嘴唇给扯得裂开了,火辣辣地痛着,于是没来得及成形的笑只好变成了呲牙。顾枕澜忍着疼问道:“那你把我按回去干什么,这要是泼脸上用的?”阿霁一张脸尴尬地红着,小媳妇似的又把顾枕澜给扶了起来。顾枕澜的背后垫了四个拍得松松软软的枕头,棉花糖似的,几乎要把人粘在床上。他舒舒服服地靠着,动也懒得动一下。而阿霁也确实没这个打算。他坐在顾枕澜身边,端过床头的药碗,舀了勺药汁放在唇边点了点,觉得温度正合适,才小心翼翼地往顾枕澜嘴边送去。顾老流氓平素虽然爱占点叩头的小便宜,可要是轮到真枪实干,简直就是一秒怂的典范,所以说观善真人说他“纸上谈兵”也并没有错。阿霁一勺药还没喂到他嘴边,顾枕澜的脸便已经红得透了。顾枕澜没张口,手却伸了出去:“我自己来,一点小伤罢了,手又没折,哪里就至于这样了?”阿霁一手仍强硬地将勺子抵在顾枕澜唇边,另一手则牢牢地抓着药碗。顾枕澜要夺药碗,他不说不给,可也不松手。顾枕澜毕竟刚受了那么重的伤,手上的力道还真拧不过阿霁。他夺那药碗未果,只得瞪了阿霁一眼:“你这是做什么?”顾枕澜人在病中,眼神也软绵绵的。这一眼毫无威慑力,反倒因为脸颊上带着点病态的红晕,八分像是娇嗔。阿霁顿时觉得口干舌燥,他掩饰地垂下头,低声道:“来,先吃药。”顾枕澜见今日喂药这一遭是怎么也躲不过的了,只得认命地张开了嘴。好不容易喂完了药,阿霁又得寸进尺地将他强行按回床上,拿锦被将他裹得蚕蛹似的,才收拾了药碗,一言不发地转身出去了。顾枕澜莫名就有种被束缚住的错觉,不满地将被子抖得散了。阿霁一回来,就见顾枕澜身上的被子已经有小半边都垂在了地上。他顿时皱起了眉头,二话不说将顾枕澜重新又给裹了起来。他因此环在顾枕澜身上的手臂,还拖延地多停了好几秒。顾枕澜人在病中,精力差了些。他虽然觉得阿霁似乎有些反常,可还是没抵挡住汹涌而来的困意,来不及细想便沉沉睡了过去。第65章晋江文学城独家发表顾枕澜养了三天伤,阿霁就横行霸道了三天。比如在这三天里,顾枕澜就没被获准下床过。对此,顾枕澜只好宽容地将其归结为乖孩子受到惊吓后的应激反应。顾枕澜掀开被子,翻身坐起,连鞋也没穿。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小心翼翼地把窗户推开一道小缝。外头的凉风卷着桂花香,见缝插针地钻进来扑在顾枕澜的脸上,他陶醉地深吸了一口冷凛的香气。阿霁去给他煎药了,顾枕澜这才抓紧这个机会下来透口气——没办法,这两天他只要稍微一提要出去透透气的事,阿霁就要摆出一幅可怜巴巴的担心模样,让他立马就打消了这种念头。可怜的孩子,当真是叫观善真人那个喜怒无常的神经病给吓着了。顾枕澜边想,边贪婪地又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这犹如坐牢一般的养伤生涯可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哟。然而顾枕澜并没有多少时间胡思乱想,他敏锐地嗅到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药味,当机立断关上窗子,两步跳回到床上,再把自己严严实实地裹进被子里。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大概是在多次斗争中积攒下的令人心酸的经验。顾枕澜刚刚躺下,阿霁就端着药走了进来。阿霁坐在师父床头,将那尚自guntang的药汁放在一旁,温柔地问道:“师父可没瞎跑吧?”顾枕澜将头摇得波浪鼓似的:“你看你,我这不是好好地躺在这呢么,跑哪里去?”阿霁含笑点头:“是,师父该赶紧把伤养好。”说着他探了探顾枕澜的额头,长舒了一口气:“太好了,热度已经退了。”顾枕澜也跟着松了半口起。然而阿霁紧接着,却又皱起了眉头,于是顾枕澜还没来得及全吐出去的那口气又跟着提了起来,不上不下得憋得十分难过。他不错眼珠地盯着阿霁,只听阿霁道:“有些薄汗,这被子可是太厚了么?”原来是为了这个,顾枕澜暗想这臭小子一惊一乍实在可恶,口中道:“那就换个薄点的,这才几月份,你要把你师父蒸熟了。”阿霁立刻找了床新被子,手一拂,那触感就变得温暖干燥,好像刚刚在太阳底下晒了一整天似的,十分舒适。他替顾枕澜换了被子,又趁机细细查看了一番。顾枕澜早就习惯了他这副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理他,只管自己把药喝了。这药可实在是苦,顾枕澜剩了最后一口含在嘴里,十分不愿咽下去。这时,阿霁手上的动作忽然一顿,慢慢回过头来,道:“师父,你刚才去哪了?”顾枕澜一愣,忍不住将那口药全都喷了出去。阿霁前襟上全是星星点点的棕色药汁,他也不清洁,只直勾勾地看着顾枕澜。顾枕澜干笑了两声:“瞎问,我这不就在这床上好好躺着,哪也没去么。”阿霁轻轻叹了口气:“你小腹的那道剑上至今没有痊愈,合该卧床静养,乱动仔细要把伤口撕裂的。”顾枕澜莫名觉得有些心虚,然而还满嘴跑火车地保证道:“我真的哪也没去。”阿霁盯了他半晌,失望地摇了摇头。他冷不防在顾枕澜的脚上抹了一把,将手摊给他看:“灰尘。”顾枕澜:“……”这谎终于扯不下去了,顾枕澜挫败地叹了口气:“真是什么也瞒不过你。行吧,我就是觉着气闷,上窗户那去透口气而已。怎么就能撕裂伤口了,我哪有那么娇气?”阿霁一言不发,只顾一下下地给他掖被子。顾枕澜觉得他这徒弟可能是个龟毛的处女座,那被子两头都叫他抹得一丝褶皱也看不见了,他的手还一刻不停的。又过了一会儿,顾枕澜只得认怂:“行吧,是师父不好,我以后一定谨遵医嘱。”阿霁这才停了下来,他亲昵地搂住顾枕澜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