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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南风收了弓箭,认真想了想:“英雄迟暮,众叛亲离,大概会觉得他,有那么一丝可怜罢。” 纪王忽的笑了声。 徐南风正色道:“你笑甚?” “不笑什么,只是觉得你近来有些不一样了。” “如何不一样了?” “以前的你大大咧咧的,现在的你吃得多,想得也多。” 徐南风本抓起中秋剩下的月团子在吃,听到纪王在打趣自己,便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团子,又掐了掐自己明显丰腴了的腰:“我是不是胖了?” 纪王扔了弓箭走过来,伸手揽过她的腰肢,趁此机会上下摸了个遍,眯着眼笑道:“我来看看,哪儿胖了?” 徐南风笑着扭开,又叹了声:“我也不知为何,最近这些时日总是胃口大开,刚吃完一顿,又想着下一顿。” 纪王笑着拥住她:“多吃点好,你以前就是太瘦了。” “对了,九公主那日匆匆赶回岭南,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也不知小遥儿是否摆脱了危险。” “已经让姚叔派人去查了。那岭南老王妃的娘家是岭南一霸,靠贩卖香料和珠宝起家,在黑白两道游刃有余,棘手得很。小遥儿的船遇袭沉没,此时于我们而言,没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 “小遥儿待我们不薄,理应倾尽所能去帮他。但你也须小心些,暗中派去搭救的人一定要嘴严可靠,若是让皇上拿来做文章,少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你爹一直担心岭南养兵为患,此时不插手岭南王室内斗,想必是想借老王妃的手除掉岭南王位的最后一名继承人,便可名正言顺的收回□□成命,将岭南权势握在自己手中…… 如此想来,我这心里着实慌得很。可怜九公主刚cao完剑奴的心,又要为李遥的事辗转应付。” 九公主贵为帝姬,老王妃不会杀她,但姚遥若是死了,九公主的一生都会背负负罪感而活。 闻言,纪王颔首:“你放心,我自有分寸。不过夫人也莫要着急,当初那批陪嫁的工匠中有我安插的暗卫十二人,但愿能护住小遥儿。” 正说着,原本站立的徐南风却是一晃,险些软倒在地。 纪王眼疾手快地捞住她,担忧道:“怎么了?” 徐南风扶着他的臂膀,在石凳上缓缓坐下来,揉着太阳xue道:“无事,大概是在太阳下晒久了,有些头晕。” 纪王抬头望了一眼,秋阳清淡,微风徐徐,是个凉快的好天气,着实称不上是晒。 他眸色沉了沉,弯腰道:“我抱你回房歇息,请个大夫来看看。” “不用请大夫,我自个儿回房睡会儿便好了,哪有那么矫情……哎!” 话还未说完,纪王却是抄起她的膝弯,强硬地将她抱回了房中。 大夫很快就来了,隔着纱帘,他一手捻着白须,一手搭在徐南风的脉上,闭目仔细诊了片刻,复又睁开,呵呵一笑:“王妃娘娘并无大碍,乃是有喜了。” “你说什么?!”徐南风惊得一把掀开了帘子。 纪王亦是怔愣了一瞬,随即漂亮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当真是有喜了?” “老夫行医四十八年,区区喜脉,又怎会看错?老夫给娘娘开一剂安胎药,好生养着便是。”老大夫慈眉善目地笑着,起身挪到案几后坐好,提笔道,“胎儿快有两个月大了,怎么到现在才发现?” “我全然不曾想到,怎么就有喜了?”徐南风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初为人母的喜悦,笑道,“我最近出了贪吃和嗜睡,便再无其他异常了,也不像别的女子有孕那般害喜得厉害,反而胃口愈发地好,便没往这方面想。” 大夫呵呵一笑:“并不是每个女子有孕都会害喜的,王妃身体健康罢了。” 纪王眼中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兴奋,整双眼睛都发出光来,极为珍视地吻了吻徐南风的鬓角,“我们要有孩子了,南风。” 又吻了吻她,尾音上扬:“谢谢你。” 第65章 虎符 是夜, 冰冷而湿咸的海风肆虐侵袭着海岸线边这座凋敝的小渔村,叠涌的浪潮像是一曲狂躁的鼓点,应和着月光下的刀光剑影。 这是九公主找到姚遥的第八天, 亦是他们逃亡的第八天。 老王妃像是一匹发了疯的野狗, 将两个儿子的死迁怒在姚遥的身上,认为是他诅咒死了自己的儿子, 因而倾尽全力地调动自己的势力,于岭南王府叛乱。 姚遥坠海后, 不知不觉被海浪带到了这片不毛之地, 一时联络不到自己的亲卫队, 还好九公主顺着海潮的流向一路搜来,这才找到了几乎筋疲力竭的姚遥。 “已经是第八天了,援军依旧音信杳无……”姚遥疲惫地倚在礁石后头, 手握卷了刃的扶桑刀,暗哑地嗤笑一声,“那群王八蛋!” 月光凄寒,照在惨白的沙地上, 一如九公主那煞白的脸。她沉默了一会儿,方抬袖擦了擦姚遥嘴角的鲜血,坚定道:“放心罢, 他们一定已经在路上了。我们身边还有四哥派来的护卫,定能将你平安送回岭南王府,手刃了那叛乱的女贼!” 姚遥抬眼望了眼远处残存的,同样精疲力竭的几个护卫, 笑意染上了几分苦涩。他费力地抬起手,似乎想要像往常那样摸一摸九公主的发顶,但又看到自己满手脏污的鲜血,只得不动声色地收回。 “傻丫头,你四哥的那些护卫是地道的中原人,不识水性,长途跋涉来此蛮夷之地,又怎斗得过这里土生土长的地头蛇?” “再过一天,只要我们再撑过一天,便能进入象郡境内,与郡守吕权的兵马汇合。” “小九儿,你留在我身边实在太过危险了,让你四哥的人带你回洛阳,避一避风头罢……” 九公主却是狠狠地打断他的话:“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冰冷的月光洇在姚遥的眼睛中,闪着不知名的光芒,似乎带着笑意,又好像十分忧伤。他扯了扯嘴角,将喉间涌上的鲜血咽下,道:“我不该带你来这的。当初,是我太自以为是,一心想要让你逃离乌勒骨的魔掌,却不料是带你落入了另一个陷阱……” “别这么说,你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呢……小遥儿,我们会撑过去的。”九公主望着黑皴皴的海岸线,自语般道,“你看,天就快要亮了。” 姚遥费力地抬了抬眼,笑道:“傻丫头,现在才子时呢。” “徐南风说过,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我愿意相信她一次,小遥儿,也请你……相信我一次。” 海浪席卷而来,拍在礁石上,白色的泡沫四溅开来,落在九公主的鬓角和发间,像是几片转瞬即逝的雪。 岭南终年温热,是看不见雪花的。 姚遥望着面前这个日益坚忍成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