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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九年幼不懂事,还望父皇息怒。” 皇帝刚平息的怒火又蹭的一声烧起,他猛地起身,绕过纪王,居高临下地审视自己这个叛逆的女儿,眸子冷厉如刀,来回剐在九公主身上,沉声道:“惜月,你是铁了心与朕作对?” 九公主飞速地抹了把眼睛,笑得满脸是泪,嗤道:“父皇,不是我要与你作对,是你在逼我。” “好,好,朕逼你。”皇帝眼中闪过一丝阴暗,冷声道,“朕就让你瞧瞧,什么才叫‘逼’!”说罢,他朝门外喝道:“来人!” 候在院中的侍卫便纷纷推门而入,抱拳道:“属下在!” “将千牛卫拖下去,笞刑伺候!” 九公主猛地抬头,不可置信地望着皇帝,“父皇,他救过你的命!” 侍卫动作飞快,很快将剑奴强行架了出去,扒了他的外衣,将他按在雪地里,随即有人备好了浸了盐水的鞭子。 咻——啪! 鞭子划破空气,带着咻咻风响,打在剑奴的背脊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剑奴闷哼一声,很快有鲜血透过单薄的里衣,朝外渗了出来。 九公主漠然地望着庭院外施刑的人群,秀丽的面容一片苍白,好像那些鞭子狠狠地甩在了她的心上。她匍匐在地上,咬着唇,哽声道:“你不要打他,有什么刑罚都冲我来!” 徐南风着实看不下去了,跪在纪王身侧,朝皇帝的背影深深一叩首:“陛下,爱恨痴嗔乃人之常情,九公主才貌兼备,剑奴……千牛卫仰慕她实属正常,万望陛下以龙体为重,切勿动怒伤身。” 皇帝并不以为意,“纪王妃说得轻巧,和亲一事关乎胡、汉两族利益,他俩却在朕的眼皮底下私相授受,如同儿戏,叫朕如何不罚!” 徐南风还欲再劝,纪王却悄悄扯了扯她的袖子,朝她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示意她勿要多言。 徐南风便闭了嘴,保持缄默。 “可千牛卫曾救驾有功,乃是父皇您亲手擢升的功臣。如今因儿女私情而重创功臣,恐教人不服,有损父皇重贤的英名,望父皇三思。”后宫不议正事,此乃宫中大忌。徐南风不方便说出口的事,纪王便张嘴替她说了。 皇帝听了此话,心中觉得在理。可九公主性格实在太过刚烈,若不驯服,将来让她嫁给乌勒骨首领,指不定会闹出什么有损天颜的祸事来。 她是头乳兽,若不趁早拔了她的爪牙,恐后患无穷。 皇帝再三思索,方沉声道:“惜月,你既与他信誓旦旦,朕便让你们作对苦命鸳鸯。听着,刘霈的性命掌握在你手中,你若选择和亲,从此与他割情断爱,朕便饶了他的性命;若你执意要同他厮混,朕便让这笞刑继续,直至将他活活打死为止。” 雪越下越大,鞭打皮rou的声音也越来越清晰。剑奴的背上已是一片血rou模糊,每一鞭落下,都会带起血珠和碎rou飞溅,溅在皑皑白雪中,触目惊心的红。 剑奴冷汗涔涔,汗珠从额上淌下,还未流到眼角,便在寒风中凝成了冰渣和寒霜。他沉默地承受身体上巨大的痛楚,但他的眼睛一直望着九公主所在的方向,就那么沉默地、坚定地望着她。 几十鞭下去,他的视线已明显地开始涣散,面容因剧痛而轻微扭曲。但他一直强撑着跪在雪地上,隔着满目凄寒的风雪,茫然地追寻九公主的方向,如同一尊颓圮破败的石雕。 九公主闭上眼,泪水浸透了衣襟,嘴唇被她咬得发白破皮,流出殷红的血来。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恍如隔世。 她握紧了双拳,终是如同抽去浑身力气般,绝望地匍匐在地上,嚎啕大哭。 皇帝为人冷硬,若是得不到她的回应,他真的会活活地打死剑奴。 放弃他,让他活;抑或是选择他,再眼睁睁地看着他死……九公主知道,父亲是在用这般残忍的方式逼她屈服。 “别打了……我答应……” 她捂着剧痛的心口,跪在如寒冰一般冰冷的地砖上,先是喃喃,继而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悲怆。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她猛地冲出门外,跑进风雪之中。她不知哪儿来的这般力气,一把推开行刑的禁卫,将血rou模糊的剑奴搂入怀中,用尽全身力气嘶声裂肺地吼道:“你赢了!我答应你!我答应你!我去和亲!” 被鲜血浸透的雪,是那样的凄美,那一瞬,九公主觉得自己的心也随着笞刑支离破碎,只余下满地的鲜血碎rou,拼也拼不起来。 她像是被人抽掉了满身脊骨,背脊一下坍塌了下来,浑身染血,将脸深深地埋入剑奴的颈窝,发出破碎且绝望的呜咽。 “我认输了……饶了我们罢……” 今日的雪纷纷扬扬,下了大半日,盖住了来仪殿的血,也盖住了往日那段无忧的岁月,余下的,只有满心的疮痍。 “这位小哥哥,你好生漂亮呀!” “九公主,从今往后,我剑奴便是您的侍卫,负责保护您的安危。” “就你?你比我大不了几岁罢,人还没大刀高呢,也能保护我?” “属下年纪虽小,但功夫不弱。” “嗳,剑奴,你生得这般好看,做侍卫可惜了。不如等本宫将来得势,你做本宫的面首如何?” “公主殿下请自重!” “开个玩笑而已嘛,做什么这般认真。” “……” “嗳,剑奴,我是最不得宠的帝姬,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你会背叛我吗?” “属下并非追名逐利之人。” “那你会背叛我吗?” “……” “会吗会吗?” “……不会的,殿下。” “你发誓?” “我发誓,今生今世愿保护殿下,为殿下披荆斩棘,永不叛离,至死方休!” 第52章 归京 皇帝将九公主软禁在来仪殿内, 终日有内侍换班看守她,而剑奴则被关进了军牢之中,这对出身云泥之别的少年恋人终是未能修得正果。 他们拼了命地抗争, 换来却是咫尺天涯, 今生恐怕都不得相见。 皇帝临走前冷声说:“惜月,这是你的命, 拗不过的。” “告诉我,什么是命?” 雪停了, 白茫茫的厚雪盖住青色的瓦楞, 也埋葬了她最后的一抹天真烂漫。等待和亲队伍来京的那段日子, 九公主终日枯坐在窗前,望着遥不可及的天际发呆,不流泪, 也鲜少说话,像是个美丽的提线木偶。 隔了两三日,徐南风和纪王想办法进了趟宫,见到九公主面容的那一刻, 两人心中俱是一惊。 她瘦了很多,面色苍白,几乎可以融入窗外的白雪之中。 “四哥。” 九公主灵动的眼眸像是一汪死水, 再激不起半点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