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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问道：“那……最便宜的呢？”

“最普通的圆灯笼，十文钱一盏。”小贩努努嘴，冲着无人问津的角落。

夏荷扳着手指数：“十文钱，能买家里人吃上两日的菜了，买个玩物，可不划算。”他小声说道，摇摇头，打算接着往前头看。反正有旁人点了花灯给他瞧，也足够了。

李慕一见夏荷要走，却将他拦了下来，勾唇一笑，道是：“不要嫌贵，慕哥送你。”

说罢，李慕指着一盏荷花灯道是：“烦请将那盏莲灯取下来吧。”

小贩这才又堆笑起来，道是：“好嘞！——这灯一百文，这为官人，您可还需要根蜡烛？只需五文！”

夏荷皱眉：“你这蜡烛，还要另买？”

“那是自然，娘子您不信到周边摊子上问问，谁家的蜡烛不得另外掏钱？”小贩道是。

夏荷还要辩，李慕倒不去计较那五文钱的事，付了钱，接过花灯，递到夏荷面前，道是：“这莲灯倒正应了你名字里的‘荷’字，来，拿着。”

夏荷却是拨拉开花灯，瞧里面那短短一截的蜡烛，嘀咕：“这蜡烛都是专门烧的吧，就这么短短一截，也就够从花灯会这头，着到那头。”

“好了，你可要把灯点起来？”

夏荷却是转了转眼珠子，道是：“慕哥，你说，若是我把这提手给卸了，这莲花灯是不是可以当许愿灯给放到水里去飘着？我听玉姐说的，正月十五若是河上的冰已经开了，拿许愿灯去许愿，可是是很灵的。”他叫的是张家现在的一个邻家的媳妇。

“……”李慕不曾想夏荷还要这么办，只好又道是，“许愿灯，等到了河边，咱们再买便是。”

“那多贵啊，反正都是荷花的样子，就用这个便可以了嘛！”夏荷摇头，瞥了李慕一眼，眼底里写满了“不会过日子”。

李慕无法，只好问起：“那你想许什么愿？”

“我……”夏荷本想说叫祖父他们能得以沉冤昭雪，魂魄安息，这样一来，想必张十一和兰娘担着这心事这么多年，总该能得以放下，往后夜夜安眠了。但这人来人往的花灯会上，哪里是说这些话的地方，他便将原本的话吞进了肚子里去，道是，“我就祝我的家里人，都能睡个好觉吧。”

想了想，他又问李慕道：“慕哥你可要许愿？”

“我？”李慕愣了下，他倒未曾想过。

夏荷便说道：“这一百零五文才换来的灯，只许我一个人的愿望，是不是太奢侈了？慕哥你也来许愿吧。”

李慕笑出了声，道是：“哪有一盏灯载两个愿望的，载的太多，它会沉的，神仙就瞧不见，不能兑现你的愿望了。”

“那……”夏荷颇有些苦恼，思索片刻，道是，“那这样吧！我就许半个愿望，慕哥也许半个就好了！”反正……反正他觉得更要紧一点的是张十一和兰娘后半生的安然，至于那未曾谋面的祖父和伯伯们，就等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李慕：“……”半个愿望？

夏荷见李慕不曾出言反对，便道是：“那便这么决定了！走吧。”说罢，他拽着李慕的手，往河畔跑去。也不管身后有旁人窃窃私语，这是谁家的姑娘，这么大的胆子，牵着汉子的手在跑？

饶南镇畔有条小河，今夜正是河畔少有的热闹时刻。今年的天暖，河面上的冰雪已然开始消融，有不少青年男女站在河畔，将手中的灯盏点燃，不顾河水彻骨寒意，送入河中。

夏荷去借来火，三两下拆了把手，点着了蜡烛后，又跑去拽李慕，两个人一人托着花灯的半边，缓缓地，将花灯送到流水之中，望它渐渐顺流飘下。

夏荷急忙许下了自己的心愿，才问李慕道：“慕哥，你许了什么愿望？”

“我希望……”他希望夏荷能过的幸福美满，“我的家人，都身体康健。”

夏荷撇嘴：“太寻常了！”

“寻常一点好，哪儿有那么多的奢求。”李慕一笑，又拍了拍夏荷的肩。

第56章〇贰冬夜

那盏荷灯顺着流水，很快便汇入那点点灯河之中，饶是夏荷一直盯着它瞧，却也再也分辨不出，究竟是哪一盏才是自己的灯了。在荷花灯不见了之后，夏荷便开始担心，问道：“你说，咱们的灯，毕竟是拆的花灯，会不会很快便沉下去了呢？”

“不会的。”李慕安慰道，“它一定会顺顺利利地飘到它该去的地方。”

夏荷听罢，却是琢磨了片刻，忽地笑道：“算啦，许愿什么的，不过是安慰自个儿罢了。若是有什么心愿，还是得尽人事才行。”

李慕：“……”

夏荷说罢后，倒是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将这花灯映出的铺在河面上的星海当作是难得的一景，赏看起来。冬风凛冽，还好两个人穿的都足够厚实。直到李慕察觉身周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才问道：“夏荷，咱们回去吧，灯会都快要散了。”

“好！”夏荷虽是不舍，却也答应的干脆。

两人转身正要走，一抬头，却瞧见面前不远处，李芸和秦繁，竟人手一盏许愿灯，刚赶过来。

夏荷对李芸倒还有印象，便悄悄问李慕道是：“那不是你那族兄吗？他旁边那个……好像也来过咱们村吧？”

李慕一揖道：“芸哥，秦兄。”

那李芸本一脸兴致缺缺，撞见两人之后，面上带了尴尬。但没过半晌，却像是回过神来似的，忙往夏荷和李慕身边凑，一边靠过来，一边热情道是：“慕哥儿！许久未见了。旁边这不是弟妹么？村子里还在说你李慕休了妻，只等一朝中举，好迎娶官家小姐，换大好前程呢，瞧你们这藕断丝连的样子，想是村里人误会了。”

李慕略一皱眉，道是：“芸哥，十五日前，大年夜里，你还曾到我家拜年，哪里是许久未见。”

他看了一眼秦繁，这正月十五的，秦家这公子哥儿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两年前这秦家公子曾许诺要请媒人来将李芸给抬回家去，叫李芸和李六婶担心了好几个月，最终却没了动静。李芸打那之后老实了许多，若不是今日撞见了，李慕倒还不知道，这两个人原来还有联系，他们才是合该用“藕断丝连”来形容的吧。

那秦繁本不搭理李慕的招呼，见李芸往两人身边凑，这才摆出恶模样来，一把将李芸给揪住，从李慕夏荷身畔撕下来，道是：“不是跟你说，在家里住的不开心，就别回你那个家里住了吗？镇上的房子又不是没给你，你要去县里住，也不是不行！”

李芸甩开他，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