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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 玄极给无归随便找了个身份搪塞过毫不知情的人们,然后将他安置在养心殿内修养——前几日花眠去探望他时,他已经可以下地走动,只是胸前那一道伤疤实在触目惊心,让人轻易想到那日锁妖塔的邪气大剑对着他穿胸而过的一幕……花眠当着他的面又好好哭了一轮,然后无归就不许她再去探望他,说是嫁人前流泪,终归还是有些不吉利。 花眠没说什么,她也没有告诉无归,其实吉利不吉利根本无所谓,她已经生无波澜地活了四千多岁,接下来的几千岁,她也还是会这么渡过的—— 拽着无归说了一些话,还谈及自己的婚礼,又不可避免地说到了他们的主人,花眠沉默了几分钟好好对无归拜托了一件事,无归听后勃然大怒,直接将她哄走。 之后更是对她闭门不见。 当真白眼狼得很。 花眠想着,又觉得有些疲惫,见青雀踮起脚想把放嫁衣的礼盒收好,那摇摇欲坠的模样,她微微蹙眉让她就随便找个角落摆着行了当心摔着……等月亮完全升过柳梢头,青雀退下,屋子里又只剩下自己一个人,花眠吹熄了蜡烛,滚上床拉上被子把自己裹好,又在冰冷的被窝里打了个寒颤。 这个冬天实在是太漫长了,她心想,也不知道春天究竟什么时候才能来,她倒是想要看看,书中北狄的春天草长莺飞的模样。 闭上眼闭目养神了一会儿,却全无睡意。 睁开眼,翻了个身,就看见坐在窗棱边,将撒入的月光完全遮掩起来的高大身影……花眠握着被窝的手紧了紧,缓缓闭上眼,用平静的声音说:“我窗子没关是为了通风,屋子里生了暖盆难免气闷,不是为了让人半夜自由出入。” 平静的声音几乎沉浸在夜凉如水当中。 来人闻言,至窗边一跃而下,花眠翻身坐起时他也往这边走,来时的路上不小心踢到了青雀挪到一旁、放着嫁衣的椅子,低头看了眼,微微蹙眉,不动声色用脚把椅子踢到更角落的位置。 他走到床前。 花眠拢了拢头发,抱着被子坐起来,嗅到了那逼近的人身上带着外面寒风的气息,没来由地打了个哆嗦:“有事?” 大半夜的,能有屁事。 玄极站在床前,看着身着简单里衣拥着被子坐在床踏上,一脸冷漠的人……放在身侧的手动了动,那双深色瞳眸变得更加深沉:“没事,路过,便来看看你。” 他嗓音沙哑低沉,声音之中似有隐忍。 “进来可好?” “有什么不好的,吃吃喝喝,安心等嫁,”她勾起唇角,面露嘲讽,“虽然难免听些流言蜚语,编排我如何盘门富贵,水性杨花,但是所幸一墙之隔,说便说了,也不至于少块rou,关上门他们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花眠。”男人沉声打断她,似不愿意听她用这种语气说话。 花眠乖乖闭上嘴,于是屋内又陷入片刻宁静。 ……我们何苦至此—— 如同陌路。 见面争锋。 握着被子的手稍稍收紧,心中像是被兽爪挠过……在他那沉痛的目光注视中,这些天她以为已经有结疤的伤口又毫无防备地裂开了一个口子,鲜血淋漓,呼吸之间仿佛都带着令人窒息的疼痛。 “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这点至始至终,如今也未曾怀疑。”她抱着被子站起来,站在床上让她比男人稍高一些,借着屋内的昏暗的目光,她稍稍倾斜下身,将自己的脸凑到了他的脸边,“……只是怪只怪我终究还是一个贪生怕死之徒,那日你把无归毫不犹豫祭出,忽然让我想明白了许多,诸夏苍生与一个我,成千上万和一个一,你只不过是做了一道简单的算数题。” 冰冷柔软的指尖轻点在他的鼻尖。 “若是我,也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她附身,蜻蜓点水般亲吻他的唇瓣,熟悉的气息扑入鼻中,只是他唇瓣有些干燥起皮,这些天他过得并不好—— 花眠心中却诡异地燃起一丝丝快意。 “只是不幸的是,我是那个个‘一’,就像是无归对你来说不过一把神器,对我来说却是孪生兄弟,我和他一般啊,会哭,会笑,也会痛……” 花眠絮絮叨叨地想到哪说到哪,有些没有逻辑,她也不知道玄极听懂了没有……只是最后这些碎碎念被他突如其来的吻打断—— 他扣着她的肩膀,让她连续后退跌坐在床榻之上,与此同时他单膝跪在床上,吞噬她的唇舌,固定在她腰间的铁臂仿佛要将她的腰拢断…… 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便感觉他在颤抖。 “别嫁……” 她听见他的声音里带着仿佛声带被撕裂的沙哑。 “别嫁给他。” 花眠沉默。 良久,她抬起手,柔软的手掌心蹭了蹭他的脸,被新生的胡渣扎得有些痒痒……她一边心想“该修面了啊”,却推开了他,黑暗之中,只是对视上那双尚可看清的脸,含糊地笑了笑:“别哭,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言语之间,指尖轻弹去让人心烦意乱的微微湿润的触感。 “玄极,天下偌大,我这样胆小又懦弱的人,只不过想要一个归处。” “……” “而你,或成千古一帝,却并非良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一定讲完诸夏啊啊啊啊啊啊我日!!!! 第86章 【诸夏】 无论如何最终还是到了花眠该出嫁的那日。 虽然花眠就住在皇宫里, 上官濯月也早早就成年在外面开了府, 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是把花眠从宫里往外抬进皇子府, 所以只得提前一天让花眠住进了城外的驿馆里。 大婚当日一大清早的,花眠便被人从被窝里拖了出来,扔进浴桶里下萝卜似的洗了个干干净净, 被人从浴桶里架出来时, 她还有些昏昏欲睡, 直到婆子用棉线绞面,把她疼得一个激灵, 这才算是彻底醒了过来。 开了面,坐在铜镜跟前,花眠看着自己的脸也没觉着哪儿不同了, 反倒是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感觉…… 说后悔么? 也不会。 上官濯月虽然平日里没个正经, 然而认真起来也算是清俊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