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不似少年游(与初恋的性事)20-24 完
了。杜成下车前吩咐梁薇回家好 好休息,到家之后打电话让公司司机来这儿接我们,今天的事不要声张,就当成 三个老朋友出来兜风。 杜成回头一边目送红色的车远去,一边说:「祥子,我刚才说我干这件事是 为了公司,我知道你心里不相信。你应该能猜到我为了什么。」 我想了想,拜杜成所赐,我失去了两个女人,一个别人的孩子,一个不存在 的孩子,还有一个挺不错的工作,用排除法,答案显而易见。 「赵蕙?」 杜成听了,脸上露出苦涩的笑,点了点头,说:「刚才在车上没法说。」 杜成思索了一会儿,然后抬头看着远处的夜色,声音低沉地说。「我和赵蕙 认识比你要早,你应该知道我们是一个高中的吧。从高一开学那天开始,我就喜 欢上了她。我这辈子只爱过她一个人。」 杜成很坦诚。我隐约能猜到杜成喜欢过赵蕙,一是因为我和赵蕙次在宿 舍zuoai之后,赵蕙遗落在我的宿舍里的内裤不见了,我怀疑是杜成偷走了。二是 他在赵蕙失踪的那段时间里,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心,不停地问我情况,让我 愈发烦躁。但是,我从没预料到杜成对赵蕙的感情这么持久专一。杜成至今未婚, 好像也没有过任何恋情,甚至和梁薇都保持着得体的距离。 杜成接着说:「可她从来没正眼瞧过我,高中时和篮球队的谈恋爱,大学时 和你如胶似漆,完全注意不到我在背后默默看着她。我知道自己又矮又丑,赵蕙 不会喜欢上我的,只能在幻想里和她天长地久。说实话,我很嫉妒你。」 我默不作声,心里满是波澜。 杜成看了我一眼,声音低沉地说:「本来应该是个普通的单恋故事,直到那 次赵蕙失踪,才变得复杂起来。我看到你大包小裹往宿舍搬东西,一开始还以为 是谁在搬宿舍,你在帮人家暂存一些物品,后来我没忍住打开一个口袋,发现里 面是一叠一叠女士裙子,而且裙子的样子很眼熟。」 我想起了自己那天的丑态,为了省一点开房钱,吧赵蕙的衣物从出租屋搬回 宿舍,好让陈盈不至于识破。 「我记得赵蕙穿过的的每一条裙子,立刻就知道这是赵蕙的东西。联想到赵 蕙正在大连开会,而你们有一间合租的小公寓,我明白了你为什么要把赵蕙东西 搬到宿舍。」 「有另一个女人要去那间公寓。」杜成说。他的语气冷了起来,像迎面吹来 的风一样,我裹紧外套,听他继续讲。 「那个女人是谁呢?我趁你出去上厕所时,看了一下你手机里的通话记录, 除了赵蕙,还有个没存名字的电话,联系很频繁,我记下了那个号码。」 「之后的故事你自己也知道,赵蕙失踪了,你到处找,疯了一样。」 我闭上眼睛,脑子里嗡嗡作响,那是我一生里最晦暗的时刻。 杜成的声音又冷冷地响起来,他说:「但你不知道的是,我当天还接到了一 个电话,问我见没见到赵蕙,说她提前从大连回到了北京。」 「打电话的人是马正。」杜成一字一顿地说。 听到马正的名字,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杜成看看我,说咱们在这附近走走吧,边走边讲,能暖和一些。 我们沿着荒凉的河岸走,东边是灯火辉煌的城,西边是裹着夜色的风。 杜成走得挺快,微微有些气喘地说:「我听说赵蕙提前回京之后失踪了,想 也许是她撞破了你和另一个女人在出租屋里的事,一气之下不再理你了。如果是 这样,我就有了一丝的机会。但这只是猜测,我需要知道赵蕙失踪的真正原因, 又不能直接找你问,于是就拨通了我记下的那个号码。」 听到这里我心下一惊,原来杜成和陈盈那时就联系上了。 「接电话的是个沙哑的女声,她告诉了我和你从高中起的恋情,以及被赵蕙 捉jian在床的经历。」 我停住脚步,双手捂住脸,痛苦的回忆再次淹没了我。黑暗里我好想失去了 平衡,只觉得天旋地转,这时杜成扶住了我。我站了一会儿,清醒过来,想着杜 成说的经历,生出一个疑问:「陈盈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对她就是个陌生人 吧。」我问。 杜成挠挠头发,说:「因为我先开口,讲了一个故事:你和赵蕙在泳池里相 识,在宿舍里zuoai的故事。讲着讲着电话那头就有了哭声,先是小声啜泣,然后 是沙哑的痛哭声。电话那边的姑娘用哭声告诉我,她是无辜的。讲完了这个故事, 女孩儿说感谢我跟她说了这么多,感谢我还能陪她说话,之后,缓缓讲起了她和 你的事。」 「从那通电话开始,陈盈和我算是认识了,虽然没见过面,但是经常短信聊 天。那时还没有微信,一毛钱一条的短信,我攒着饭钱,换成话费,每天饿着肚 子睡觉。陈盈告诉我她有了一个年纪挺大的男朋友,过了一段时间又告诉我她不 会再爱任何人,再过了又一年告诉我她爱上了有家室的男人,最后告诉我她要去 北京了。」 「我也和陈盈讲我的感情,也讲你的故事,讲赵蕙怀孕,讲导师意外离世。 陈盈说她爱听咱们的事儿,觉得我们活在热闹的人世间,而她活在空虚里。」 杜成讲得很动情,但我却疑惑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赵蕙怀孕的事儿?当时的休学理由是肺结核吧?」我问。 杜成叹了口气,说:「我从高中时,就养成了一个习惯,有空闲时就骑车去 赵蕙家楼下,站在远处望她闺房的窗,想着赵蕙在屋里写作业,睡觉,吃零食, 甚至是自慰的样子。这个习惯坚持了六年,直到那天,我看见你扶着她从单元门 里出来,她肚子高挺,笑容温暖。」 杜成停下脚步,挠了挠头发,笑了几声,然后接着说道:「我知道是时候离 开了,你们没发现我,我骑上自行车,头也不回地走了,再也没去过那个地方。 听到这里,我鼻子有点酸,使劲揉了揉,摆摆手让杜成继续讲。 「后来我工作不算顺利,于是投奔了你。理智告诉我要努力赚钱,可我心里 知道,我是为了赵蕙才去找你的。我在公司里干了几个月,就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我见到了陈盈。那种感觉很奇妙,我们无比熟悉对方,我们曾经无数 次在电话里向对方倾诉,是最亲密无间的朋友,百无禁忌。她会和我讲她和老男 人们在床上的趣事,我也给她说我怎么偷窥赵蕙,但我们从来不知道对方的样子, 只有飘忽不定的想象。她在我的想象力时高时矮,既丰腴又瘦弱。」 「我还记得我们在79一个咖啡馆里见了面,我发现她很美,多少有点理 解你为何在她和赵蕙见犹豫不决。她见到了我,真诚热烈地拥抱我,言辞间也不 嫌弃我的身高相貌。她给我感觉很奇妙,甚至可以说,我从她身上感受到了一点 ……」 「母性」,我替杜成说了出来。这也是陈盈给我的感觉。杜成听了,笑着点 头。 「那天我们聊了很多,陈盈邀请我去她家,给我讲了很多不方便在咖啡馆讲 的事情。她讲自己被H市的高官送给了京官,被京官安排进PL集团,在PL认 识了叶公子,叶公子又把她给了凌峰。她边说边哭。我知道她之前只能把这些话 闷在心里,无从倾诉。因为男人们身份特殊,她甚至都不敢在短信里讲这些事情。 现在我终于坐在了她身边,她在沙漠里找到了清泉,连绵不绝地诉说。我听了既 震惊也悲哀。」 我心中酸涩,长吁一口气。问道: 「所以从那时起你们……在一起了?」 杜成摇摇头,说:「没有,当然没有,我们没有男女之爱。我当陈盈是我唯 一的朋友,我想她也一样。那晚我们确实睡在了一张床上,却什么都没做。她讲 乏了,也哭累了,在我怀里睡着了,和衣而眠。我抱着她,一夜没合眼,想着她 的遭遇,感叹世道不公,命途多舛。」 风愈发的紧,河岸上的秋草好像要被风揉碎一样,发出暗淡的呜咽。杜成搓 了搓脸,眼睛眨了几下,接着讲了下去: 「第二件事更恐怖一些,我去参加了李兰心的生日宴会,知道了她的生日和 年龄。」杜成转过头盯着我说。我赶到周遭黑夜压了下来,我有些喘不过气来。 「我查过产科的书,推算出来李兰心的受孕日期正是赵蕙失踪你到处寻找的 那几周。而就在赵蕙怀孕期间,马正死了,溺水,当时你在场。事故的全部过程 都基于你的供述。另外,我也听说过,马正之前把女学生弄怀孕了,娶了学生。 把这些事联系起来,你不觉得别有韵味么?」杜成眼睛依旧在盯着我,黑暗里的 瞳孔,像是两个无底的洞。 没等我辩解,杜成接着说: 「这些事,警察想查一定能查到,但是为什么就按溺水处理了呢?我始终想 不通。」杜成皱着眉头,又迈开步子,向前走去。我急忙跟上。 杜成步伐快了起来,没回头看我,而是背对着我说:「祥子,你也别多心。 我只是说有这么一种可能,但没说这就是真相。法律上的真相很简单,马正溺水 死了,都不够在公安局立案。」 杜成深深叹了一口气,好像下了决心,接着说道:「我只是……为赵蕙而悲 哀。她嫁给了你,养着不属于你的孩子,而你也心知肚明。我无法想象她在生活 里要忍受怎样压抑,你又会怎么对她。」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这些。」我打断杜成。 杜成转过头看我,凝视我许久,然后脸上有浮现出笑容,看我的眼神像是看 顽劣的孩童。他笑着摇摇头,说好吧那就不讲,我不讲你也知道。 我有些恼怒,说道:「讲你是怎么救陈盈的吧。」 「你记得西山会吧?」杜成问我。 「记得。」,我答道。 西山会是晋籍权势人物的团体,其中的核心就是凌江华。西山好煊赫一时, 然后轰然坍塌,被大势碾得粉碎。凌江华、丁文蕊等政商名流身陷囹圄。几年前 的政坛风云诡谲,西南的白希龙倒台、中央的朱长健被清算,西山会覆灭,三件 大事。那是旧时代悲壮谢幕,也是新时代轰然升起。 煤炭、铁路、电力,是山西的家底,也是我们公司利润的全部来源。我们无 可避免地给西山会送过些钱,梁薇也和西山会的几名外围人士睡过。西山会倒台 时,杜成被纪委叫去问过话,然后安然无恙地回来了。只是,这和陈盈有什么关 系? 杜成没等我问,继续讲:「在凌峰公子那场车祸之后,纪委的人就找到了我。 因为梁薇和陈盈一起被抓了进去,他们怀疑咱们公司和凌家牵涉很深。」 「我当时被叫到了一辆面包车上,就像今天这样绕着五环开,在车上审问。 我完整交代了,交代完之后,我又问了个问题,陈盈什么时候能回来。审问我的 人听到我问陈盈,盯着我看,并不答复我。」 「我没什么办法,只能兵行险着。说起来,这还是我听到的一个传闻。」 「什么传闻?」我问。 「你知道那几年纪检的人很忙,基层办案的人压力很大,为了新线索,很多 时候他们会用涉案较浅的人去换线索。我试着提供一个线索,用来换回陈盈。」 杜成说完,看了看我,似笑非笑,之后叹了口气,说: 「我供出了魏平原。」 听到魏平原的名字,我脑子里嗡的一声。魏平原是深度参与山西煤电联营的 官员,处级干部,受贿两亿,上面调查时烧坏了四台点钞机,所谓小官巨贪。魏 是我们在能源局的重要支点,给他送过的钱加起来有几百万。魏平原出事那天, 全公司风声鹤唳,之后我和杜成、梁薇四处打点,才没被波及。没了魏平原,公 司元气大伤,直到接了兰州的项目才稍有起色。 我当时疑惑过为什么魏平原突然就被查了,毫无预兆,没想到是被杜成拿来 交换陈盈了。 崽卖爷田不心疼,我心里道,却没说出来。如果换做我,我也许会用整个公 司换陈盈回来。 杜成预料到了这个名字对我的震撼,停了一会儿,才接着讲到:「纪委的人 也很直接,他们说陈盈现在很安全,目前来看并不涉案,只要问题查清楚了,就 能回去。然后告知我明天还要问我事情,最好带上给魏平原送财务的账本。 「他们认可了这次交换。」 「第二天,我把账本复印好,交给了他们,又过了一天,陈盈回来了,没有 去梁薇那儿,直接来找的我。」 杜成有些气喘,深呼吸了几次,接着讲到。 「我没问陈盈经历了什么,她却站在我面前一件一件地把衣服脱了下来,整 个过程一言不发,表情呆滞,直到一丝不挂,满身伤痕。」 「从那时起,我们从朋友变成了主仆,陈盈对我越来越依恋,好像只有我才 能保护她。我见她再这样下去精神会出问题,就帮她办了移民,在加州湾区给她 买了座小房子,让她学学英语,在美国重新开始。她说过,我把她救了出来,又 送去了美国,她也想帮我做点什么,只可惜自己不是赵蕙。去年,我让她回国, 让她帮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心中酸涩,没想到陈盈早就成了杜成的人,不是恋人,但的确是最好的朋 友。 而我,已经一个朋友都没有了。 夜晚迎来了尾声,我今晚听到了太多的故事,恍然如梦。我问不出的问 题,嗓子像是被巨大的悲哀钳住了。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对杜成说。说完才发觉我意识里最深的那一部分 已经原谅了他。杜成苦恋赵蕙这么多年、又不顾一切救了陈盈,做了两件本来我 应该做的事。 「不用谢我。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才是应该陪着赵蕙和兰心过完下半生的 人。」 我无力反驳杜成,只能不咸不淡地问:「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照顾赵蕙和兰心一段时间。然后一起移民。」 我有些吃惊,问那公司怎么办。 杜成苦笑:「现在的经济形势你也知道,咱们这种厂子,干一年赚的钱远不 如这一年地产涨价的收益。另外,上一次上面刮风,咱们被浇了个透,侥幸没淹 死,下一次改朝换代还会这么幸运么?咱们的生意都是怎么谈成的,你我心里都 有数。」 杜成说得有道理,历史车轮碾过去,不在意死了几只蚂蚁,我们苟延残喘到 今天已经不易,岳父的旧交不是退休就是入狱,兰州项目完结之后,公司只能坐 吃山空。 杜成叹了口气,说道:「宴席该散了,我知道你和赵蕙心里也明白,但下不 去手。所以我来帮你们做。」 前面夜色苍茫,子夜是最黑的时刻,我听见远处有车的声音,也许是接我们 的。 我走到永定河边,闻着腥冷的河水味道,从怀里掏出小巧的手枪,用力扔进 河里。 扔完枪,我转过身,看见杜成蹲在地上,抱着头,一动不动。 /家.0m /家.оm /家.оm 【23新年】 赶到家时已经是深夜,大雪盖着褐色的街道,把H市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巧克 力奶油蛋糕。 离婚已经有几个月了,北京街上的树叶子黄了、落了、又被盖上了雪和泥土, 我和赵蕙兰心失去了联系。我蜷缩在西山园的大房子里,一瓶接一瓶地喝酒,北 京的二锅头、青岛的啤酒、苏格兰的威士忌、日本的清酒,我用酒瓶标签周游世 界,不亦乐乎。我下午睡醒时会昏昏沉沉爬去撒尿,看一眼镜子,会发现胡须爬 满了我的脸,我对着自己笑,看见整个人生在镜子里流淌而过。 直到那天,我接到了母亲的电话。她让我回家过年。 这让我很犹豫,她应该还不知道我和赵蕙离婚的事。我支吾着说赵蕙和兰心 要去美国住一段时间,为兰心以后念书选选学校。 失败者往往更善于说谎。 电话那头是一阵沉默,之后母亲说:「那你就自己回来吧。」声音苍老虚弱, 好像每个字都长满了皱纹。 我订了机票,又退了,改坐高铁,下了高铁站,乡音和寒气一起涌来,零下 三十度的温度,让裸露在外的每一寸皮肤都承受着剧烈的疼痛,这反而让我感到 温暖。 打车回家的路上,司机师傅问我在外地做什么工作,我想了想告诉他我是个 小作家,编故事为生。司机师傅嗤笑。他没看出我是个会编故事的人。 推开家门时,我闻到了酸菜的清香和生蒜的凛冽,父亲母亲一起从厨房出来 迎我,说给我热了饺子,酸菜馅的。我眼前一片模糊,不是眼泪,是眼镜结了霜。 母亲接过我的羽绒服,扔给我一双拖鞋,让我先别急着吃饺子,先见见人, 说完拽着我到了客卧门口。我踉跄不已,母亲扶住我,让我推门进去。我有些不 安,期待和恐惧灌满了我的身体。 卧室里灯光昏黄,一个小女孩儿侧卧在床上,裹着粉色的被子,睡得正香。 女孩儿身边坐着一个身材修长的女人,正在读一杂志。 女人听见门的响声,抬起头,眼神里流出悠长的温柔和绵密的哀愁。 我又见到了赵蕙和兰心。 我想起独居的这几个月里,我经常盘腿坐在西山园的床上,呆望着窗外的夕 阳,或许是朝阳,我已经失去了分辨时间的能力,有时会突然觉得孤单起来。我 不怀念群芳从里的生活,实际上,独居以来,我好想渐渐忘了以前有过的女人, 鲜嫩的女大学生,风sao成熟的梁薇,甚至是几个月前认识的冯静,她们好像是色 情电影的女主角,曾经在我脑子里留下了光溜溜湿漉漉的浮光掠影,却在时间里 腐蚀了面貌。 但有一张面孔越来越清晰,那是赵蕙的脸。我看着窗外的冬日暖阳,感觉到 灵魂离开了身体,我发觉自己脱离了沉重的rou身,斜倚在门口看着着呆坐在床上 的那个人,他失魂落魄,形容枯槁。我好像一瞬间明白了床上那个失败者的想法, 他不敢面对血色的记忆,而偏偏他的身边人在十多年里不停地提醒着他,让他在 家里的每一秒钟都能想起盘、光碟、模糊的视频、海水、血沫和钥匙。他是个 懦夫,这点毋庸置疑,所以他想逃出去,找了个借口扔下了这段记忆。这个借口 是林澄、梁薇还是陈盈都不重要,十多年的重压让他的心脏凝固成了石头。 母亲后来说,她早就知道我们离婚的事,赵蕙告诉了母亲。赵蕙不让母亲告 诉我她们的联系,跟母亲说我在办一些很重要的事,需要安静几个月。 赵蕙还是那么聪明。 母亲先给赵蕙发出了邀请,让她回家过年。赵蕙没拒绝,带着兰心先我一天 来了H市。 那天晚上,我睡在了客厅的沙发床上,胡思乱想。赵蕙能来H市,说明杜成 没得到她,这中间发生了什么?明早起床,我和兰心如何解释?父母又住到了一 起,正在隔壁睡在一张床上,他们什么时候去复婚,他们能彻底原谅彼此么?赵 蕙能原谅我么? 半梦半醒之间,好像有个东西落在了沙发床的另一边,熟悉的香味飘进我的 鼻子,我清醒了一些,发现了身边柔软的轮廓,饱满的身体和宁静的呼吸,赵蕙 悄无声息地躺在了我身边。 「杜成去美国了,半个月前。」赵蕙仰面躺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压低声音 说,声音微弱,却扎实地砸在了我的耳膜上。 「他和我求婚来着,我没答应,我们谈了一次,把话说明白了。他人还不错, 没再纠缠,直接辞职,去了美国。」赵蕙声音轻柔地说。客厅空旷,回声萦绕了 好久才消散。 我想了想该怎么说下一句话,又觉得可笑,原来十多年的亲密无间,也抵不 过残酷的分离,我竟然在赵蕙面前紧张怯懦起来。我踟蹰了很久,才从牙缝里挤 出几个字:「我和那个女的断了。」 「我知道。」赵蕙说,声音温柔甜美。「人家把你甩了,杜成告诉我了。」 赵蕙边说,边转过脸来,冲我笑,我看不清她的笑容,但能看见她眼睛里的光。 我有些恼,又觉得自己可笑。转身抱住了她。 熟悉的触感涌了上来,我们接吻。湿漉漉的口腔里是动情的呜咽,两句干枯 的身体交换着最后一点水分。 手轻轻摸下去,赵蕙很湿了,我用食指轻轻探进她的绒毛,里面像是岩浆又 像是雨水,热辣和滑腻的触感交替刺激着我的神经。两片yinchun像是婴儿的嘴,吸 吮着我的手指。 这熟悉的身体让我感到陌生。 我低头,她会意,自己撩起上衣,我埋头在她绵软的胸口里,深呼吸,让血 液里也溶进她的气味。这气味穿越了许多的年岁,裹着青葱的少年志气和疲倦的 中年味道,再次俘获了我。 我看不见赵蕙的表情,只能听见蒸腾出的阵阵喘息。我含住她的rutou,舌头 搅动起来,rutou上的rou粒硬挺着,高傲热烈。 一只手柔软地滑进我的胯间,攥住了我的阳具。它几个月未沾雨露,鼓胀着 和赵蕙的手指搏斗。我听见了赵蕙的娇哼。 赵蕙的腿很长,在夜里只有两道笔直的剪影,像是两柄闪着寒光的剑。我翻 身下了沙发床,蹲在地上,把赵蕙的双腿架在肩上,亲吻上了她的绒毛和溪水。 汗味的咸混着yin水的腥味狂野地冲刷我的唇舌,温润黏滑的yinchun在我舌头上翻腾。 我用舌尖刮擦着阴蒂,感受着它的悸动和羞怯,周边复杂的褶皱纹理和我的舌头 产生了神秘的共振。我能听见压抑的喘息声,这声音属于黑暗和孤独。 我站起来,扶着挺翘得yinjing靠近赵蕙,终于要回到最熟悉的地方。我想起和 赵蕙的次,青涩迷离,带着游泳馆的氯气味道,我好想回到那时。 插入时,赵蕙忍不住哼出了声音,声音不大,却让我血液奔腾起来,我用力 顶进她身体最深处,好像要用guitou洗刷掉自己的懦弱与贪婪。我一边抽插一边吻 上了赵蕙的嘴唇,我们一起发出低沉的呜咽,呜咽声里有久别重逢的喜悦,也有 擦肩而过的怅惘。 高潮来得很快,赵蕙在我怀抱里颤抖,我把她的双腿从肩上卸下来,拿到前 面,把一双软绵的脚拿到面前,含住小巧的脚趾,舔动起来。我的感到赵蕙yindao 一阵阵收缩,在yindao尽头,一股最原始真诚的力量把我的阳具包裹起来,拉扯撕 拽揉捏,好像是用粘膜和体液诉说着悲欢离合的故事。这滋味舒服得让我想哭。 「射在里面。」赵蕙轻轻说,带着心跳一样的喘息。我只觉得浑身被融化在 暖洋洋的光芒里,脑中溢满了沸腾的水,小腹里一阵阵热流横冲直撞,jingye像是 离弦之箭、脱缰之马,向着温暖宽容的zigong飞腾过去。 射精之后,我伏在赵蕙身上喘息,她把头歪到我耳边,轻轻舔我的耳廓,之 后用双唇含住我的耳垂。我只道她是调情,却没想她一口咬了下去。 我痛得叫出声来,之后被她捂住了嘴。 「算是罚你。」赵蕙在我耳边说。「真是便宜你了。」 我捂着耳朵,叹了口气。 赵蕙仰着头,看着天花板发呆,一会儿,又凑到我耳边。我吓得一颤,她咯 咯笑了几声,之后说:「祥子你知道么。杜成那天跪在我面前求婚,给我讲他二 十年的思念和幻想,我却满脑子想的都是你。」 我有些惊讶。 「可能直到那天我才明白你对我的意义。我知道你不愿意回忆过去,觉得和 我在一起就是和记忆里的阴影一起生活。但杜成跪在我面前,要我做出决定时, 我就发现我不可能离开你了。我也说不清为什么,也许是因为你救过我,也许是 因为你死过一次,也许是因为兰心。」 我听着,没说话,只是轻轻吻了赵蕙的唇。 「有那么一个瞬间,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如果没有那件事,也许你我只是普 通的情侣,在毕业时分手,同学会见面重温一夜旧梦,也就如此了。但因为那场 噩梦,你我缠绕在了一起,再也分不开了。」赵蕙声音悠远,像是在讲给全世界 听。 「回来吧,祥子。」赵蕙伏在我耳边,甜甜地说,温热的气息抚摸着我的脸, 让我想哭。 /家.0m /家.оm /家.оm 【24回家】 午后。 我和父亲在雪里散步,我说上午去了趟商场,父亲没理我,只是闷头抽烟。 我向父亲要一支烟,父亲摊手说刚才是最后一只,明天才能买新的,你妈管 着呢。 「家教挺严。」我打趣说。 我们并肩走着,午后的暖阳驱散了一点寒气,脚下的雪微微融化,脚踩在上 面,发出明快的响声。 「爸,你当初跟我妈怎么求婚的?」我问。 「求什么婚。哪有求婚,没那么多洋事儿。我们那时候,车间主任谈个话, 说介绍个对象。我和你妈在工会礼堂看场电影,两家吃顿饺子就算是订婚了。」 父亲说道,眼神里有怀念也有幸福。 我笑笑,没说话,在怀里摸索了一番,掏出个东西,递给父亲。 父亲接过来,看出是一个蓝色绒布包裹的盒子,他颤抖着手打开盒子,一枚 钻戒露了出来,钻石把阳光播撒在雪地上。 戒指是我上午去商场买的,不贵,却很美。 「你跟我妈求个婚吧,她肯定开心。」我说。 「你弄这个干什么?不用,不用,我们的事你不要管……」父亲语无伦次起 来。 我不顾他的推辞,把戒指硬塞给父亲,他半推半就。但是笑容却掩盖不住, 从他眼睛里流了出来 父亲一边嘟囔着浪费钱之类的指责一边揣好戒指盒子,大步向前走去,越走 越快,那是家的方向。 我没能跟上他,只能在后面慢悠悠地走。我不着急,还有时间,我才三十多 岁,以后的岁月漫长,我还可以做很多的事情。 想到这里,我又在怀里摸索一番,口袋里还有个小盒子,和刚才给父亲的那 个一模一样。 这是给赵蕙的。 (全文完) 后记: 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二十年重到南楼/柳下系船犹未稳/能几日/又 中秋。 黄鹤断矶头/故人今在否/旧江山总是新愁/欲买桂花同载酒/终不似/少 年游。 —南宋刘过 全文完结,感谢各位支持,敬请期待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