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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片学区静悄悄的,五月的天气还没有虫鸣,狄然抬起头,楼前的枝繁叶茂的合欢树在月色里投映出一片黑漆漆的阴影。 对面接通很快,记录了地址以后就匆忙挂上。 狄然闭着眼背靠着楼体喘气,她吞咽了下口水,又睁开眼。 世界之间一片寂静。 又黑又静。 狄然突然觉得浑身冷冷的,一阵恐惧涌起,整颗心蓦地凉成一片。 她扔下书包,疯了一样跑回去。 可是刚才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 “陆川!”狄然四处转着,大声喊,“陆川!陆川!” 她跑到门卫,拼命敲窗户:“叔叔,你开一下门!” 屋里的保安闭着眼,带着耳机躺在椅子上,眉头皱了皱,就是不睁眼。 狄然放弃敲窗,一瞥眼看到地上有一片蜿蜒的血迹。 这是陆川第一次送她回家时,停车等她的那条巷子。校门口的血迹一直绵延着滴到这里,狄然没命地跑了进去。 三个混混躺在地上呻.吟,陆川被四个人围在中间,他靠着巷子的矮墙,左臂软软垂在身侧,头上被钢管打出来的血顺着右脸向下流。 狄然心里倏地疼起来,仿佛被谁用手紧紧攥着心脏,既不松手,也不捏爆,不上不下,不轻不重地让它一直揪着。 混混还没人注意她回来了。 她捡起地上遗落的钢管,悄悄靠近背对着她的那个人,手起棍落,毫不犹豫地重重打在他的头上,那人捂着头痛哼,想转过头看看背后是谁,狄然挥着钢管,又狠狠地补了一下。 那人应声倒地,抱着头蜷缩在地上。 “谁让你回来的!”陆川靠着墙粗喘,愤怒地问,“你回来干什么?” 狄然迈过倒在地上的人,跌跌撞撞跑到陆川身边扶着他。 “我让你走你听不懂是不是?” “现在还想走?” 剩余的三个混混根本不管同伴,又提着钢管包围过来。他们显然是混迹社会多年的老油条,包围的方向牢牢把巷子的出口堵住,防止他们从那里逃跑。 刚才陆川也是这么一步一步被他们围进巷子里的。 陆川左臂被打得骨折,头上一直流血,但眼睛里还是清明的,他冷冷看着他们:“别打女人。” “巧了。”一个脖子上带着假金链子的男人笑了笑,“我们今天还就是要打女人。” 说着一棍子猛地朝狄然抡下来。 陆川来不及把狄然护到身后,堪堪伸出还能动的右胳膊挡住了钢管,右腿一抬,脚掌蹬在金链子的胸口。 这几个人手里的钢管分量很重,打一下在身上不是开玩笑的。 陆川腰带颜色再深,段位再高,赤手空拳在这么多人面前也讨不到丝毫便宜。 金链子只是踉跄着后退了一下,随即又提着钢管,捂着胸口冲了上来。 陆川胳膊缩回来,闷哼一声。 狄然发出一声尖叫,眼圈一下子红了,要上去和他们拼命。 陆川死死抓着她,抽了一口凉气,忍着疼,用还能动的手拉着狄然往巷子里面跑。 没跑多远他们就停下了。 路的尽头是一堆废弃的杂物箱,这是一条死胡同。 陆川头上的血流到眼睛里,刺得他睁不开眼。他的头一阵犯晕,身上被钢管击打过的地方火烧一样。 狄然看着陆川的样子,心尖疼得快冒血了,她放开他的手,往回走:“你们有什么事冲我来!” 三个人互视一笑,发出一声龌龊的“啧啧”声:“彭佳可没说这次的长得这么漂亮。” 她还没走过去,就被陆川拦腰捞了回来。 陆川不容她反抗,把她塞到墙角,自己用身体面朝墙堵着她。 金链子上前,试图去揪狄然:“把那女的拖出来。” 陆川半跪在地上,把狄然的头按在自己胸前,不让她任何一个部位暴露他们可以够得到的地方。 “陆川!” 狄然挣扎着想要推开他,却怎么也推不动。 陆川像座山,挡在她前面。 “听话。”陆川声音很轻,在她耳边说,“我没力气了。” 陆川觉得自己的头一阵猛烈的眩晕,仿佛下一秒就要晕过去,可狄然还在他身下,他不能也不敢这样晕过去。 他带着热气的声音几乎要烫伤狄然脸上的皮肤。 “cao.你.妈——!” 那几个人拉不到狄然,也拉不动陆川,气急败坏,抄着钢管一下下击打在陆川的背上、腿上和肩膀上。 “啊——”狄然崩溃地尖叫。 “陆川,你放开我——!” 她双手攥着陆川浸血的领子,脸上沾满陆川头上流下来的血。 “别动,很疼。”陆川断了的胳膊别在狄然身周,狄然一动,随着而来一阵刺骨的疼。 陆川只是这么抱着她,身体随着钢管撞击骨rou的声音一震一震。 他闷哼了几声过后就没动静了。 狄然不敢再乱动,却一直在颤抖,陆川把下巴尖搁在她的头发上,额头的血液温热,顺着流到她脸颊。 “陆川……你让开……” “你让开!” 远处警笛声响起。 那几个混混听到这声音,骂了一句娘,丢下钢管就跑。 狄然眼泪不受控制滚着外流。 陆川已经没什么神智,却还能感受到狄然在哭。 他勉强歪着头,把嘴唇低下来,轻轻地在狄然额头上蹭了蹭:“别哭……我……喜欢你的……我……怎么……怎么会不喜欢你……” 狄然心里最后一丝防线倏然坍塌了,崩溃地把头锁在陆川胸前,放声大哭。 ☆☆☆ 李东扬赶到的时候,狄然正抱膝靠坐在急救室门口的墙上,她一头一脸的血,身上白色的校服衬衫被染成可怖的暗红色。 狄然闭着眼,面容疲惫:“我是不是特别讨人厌?我真的没想再给他添麻烦,我也不知道怎么变成这样。” 李东扬半蹲在她身前:“你受伤没有,医生呢?” 狄然摇摇头,才收干净的眼泪看到李东扬以后又忍不住了:“我一定是属乌鸦的?陆川他为什么要管我?他有事的话我怎么办?” “李东扬……”狄然揪着李东扬的袖子小声啜泣,眼泪和脸上的血迹混在一起,看上去脏兮兮的,“我怎么这么讨厌啊……” 李东扬心里一痛,不知所措:“谁说你讨厌了?” 他认识狄然十二年,只见她因为自己受伤哭过一次。 除那以外,哪怕是她父母过世的时候,她都没流过一滴眼泪。 印象深刻的一次,是狄然为狄梦打架,惹怒了社会的一群太妹,她们趁着放学把她堵在暗巷,用烟头烧她的头发,在她耳后烫去了小半个手掌那么大一块皮。 在医院